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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自从张皇后主持后宫后,这样找到他头上的事就多了起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张皇后不大满意的原因之一。
    之前郭敞没有做‘法官’,如今告状的人成了尚淑妃,郭敞其实也没有做‘法官’的意思。为了省些麻烦,他也只是含混了过去——他知道这事儿尚淑妃是受害者,但他也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郭敞要含混过去,却不知道哪里激怒了尚淑妃,尚淑妃竟然与郭敞争执了起来。由此,郭敞一怒之下就走了。
    刘亮之所以说这件事本不该那样不快,是因为说到底,尚淑妃只是后妃,若是对她不满意,不要她就是了,何必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呢?要是尚淑妃之前还受宠也就罢了,小情侣分手也是要低落一阵的。但尚淑妃都已经失宠了啊,之前也没见郭敞还在意她呢。
    素娥听了刘亮说这些,却是若有所思...她没想尚淑妃,尚淑妃怎样都和她无关,她想的是郭敞。或许,郭敞比她想的要重感情也说不定。
    绝大多数人看来,郭敞都算是薄情了。不过对一个有为君主来说,‘薄情’并不算缺点,甚至还是优点呢。
    之前素娥也觉得郭敞绝情,之前不管多喜欢的人,‘犯错’的次数到了他划定的标准,立刻也会被他抛弃。这也是素娥一直以来谨小慎微,就算不做对事,也绝不做错事的原因。但现在看来,郭敞又好像挺重感情的。
    尚淑妃这样,必然是触怒他了,若他真的毫不在乎,如今也没有生气的必要。他既然生气了,必然也是想起了与尚淑妃的‘过去’。
    素娥思索着这些,用完早膳就上了福宁殿准备的车辇,车辇中早有熏笼点着了,叫她能暖暖和和地回保和殿。
    保和殿这边,瞧着她是被福宁殿的车辇送回来的,如何各怀心思暂且不说。之后,素娥的小楼倒是随着天气渐渐转暖热闹了起来。
    其实之前素娥就已经被一些人看在眼里了,只不过她是个新人,大家还要再观察一阵,不然急急地凑上去,结果没两天就没了动静,不就白费了么?再者,她一直甚少出门,加上位份低微,大家便是想结交她也没什么机会。
    如今翻过年来,大家确定她不是一闪而过的短暂烟火了,所以便是她不出门,也有人找上来了。
    当然,因着她位份低,稍有身份的肯定还是不能‘纡尊降贵’,所以这时候上门的都是无品贵人。
    素娥对这样的‘热闹’算是不喜欢,也不讨厌。人多是非多,这是后宫的永恒真理。她这里时常来人,若大家只是来打发时间、交朋友的也就罢了,可那怎么可能呢?最终还是少不得尔虞我诈、心机算计。
    不过,大部分还是不至于那样的,很多人甚至不见得抱有太多目的,就是好奇素娥这个新人,再不然就是有些抱大腿的意思。这些之外,不可否认,宫廷终日无聊,她们是真有消遣时光的想法的。
    素娥也借此人际交往,获得了一些乐趣。更不说,时不时有人拜访,消息也灵通了不少呢!
    “...素娥你可听说了,尚淑妃过几日就不是淑妃娘娘了!”和素娥说起这事儿的是越国夫人上官琼,她和素娥还比较投契,来往了几次之后就算是‘小姐妹’了。嗯,至少以宫中后妃的标准,她们这样的绝对算是‘小姐妹’。
    素娥还真不知道上官琼说的事,面露意外之色:“上官姐姐这又是从哪里说的?这不大可能罢...自前些日子起,总有人说淑妃娘娘要如何如何,可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动静,我还想着之前的事要平息了呢。”
    之前尚淑妃和郭敞争执,惹怒了郭敞,大家都猜尚淑妃这次完蛋了!但自那之后,没有任何惩罚降下来,就有不少人又说,管家还是念着皇长子的,尚淑妃这次怕是又要平安过关了。
    不过,素娥倒不这样想,之前尚淑妃犯错,郭敞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好歹还有个高高举起的动作呢。不管罚的有多轻巧,那也是罚了!而罚过了,就代表这件事过去了,至少是暂时过去了。
    可如今叫郭敞那么生气了一回,结果却什么事都没有?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着实不大。
    然而就算素娥想过尚淑妃之事还没完,却也没想过她会做不成淑妃——难道是因为到了郭敞划定的‘界限’了,就像之前很多人一样,只能被彻底抛弃?
    “怎么不可能?也不瞧瞧这几年她都做了什么?”上官琼说起这事,表情有些无所谓,还有些幸灾乐祸。说起来她也是被尚淑妃整过的,只不过她运气好,没像今年冬天那个小妃妾那样——前两日已经过世了,到底没熬到天气真正暖和起来。
    “之前官家还因为大皇子,好歹给她些体面。只是这样反倒更纵容了她,越发胆大,以为大家都得容忍她,包括官家。居然和官家争执起来...听说那一日,她还差点儿拿茶盏砸到官家呢!吓!真是惊险!”
    “真要是伤了官家,别说是如今的淑妃之位了,她尚家满门又有几t条命够抵罪的?”
    这个茶盏砸人的细节素娥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也确实不重要。或许上官琼他们觉得重要吧,但素娥的感觉,郭敞生气肯定不能是因为尚淑妃要拿茶盏砸他,还差点儿砸中了...郭敞的内心其实很敏感,是很容易觉得自己受到冒犯的,不过这种直接动手的事反而没那么容易触动他敏感的心。
    “...姐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消息?”素娥犹豫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句。
    上官琼无所谓地摆摆手:“这其实也不是秘密了,原是坤宁宫流传出来的。听说是官家决定的对尚淑妃的处置,叫圣人照办......”
    这是自然的,虽然皇后统领后宫,可真到了四妃这一级别,普通的赏罚也就罢了,稍重一些的,无论是赏是罚,皇后都得等官家开口呢。
    说了一会儿尚淑妃的事,素娥觉得莫名沉重,便找了个借口不再说这些了。转而拿出棋盘来,和上官琼下棋玩儿。
    但玩了没多久,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官家要来了!
    上官琼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是真没想到,郭敞会来素娥这里。郭敞偶尔去各宫坐坐,也是去主位娘娘那里,何曾去过小妃妾住的狭窄小楼呢?
    事实也不错,郭敞这也是第二次踏足素娥这里,只不过这第二次就赶巧叫上官琼撞上了。
    郭敞一来,上官琼磨蹭了一会儿,还想借机刷点儿存在感呢。但她很快意识到郭敞的心情不算好,较之平常气势更强,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是坐立难安,更不要说什么刷存在感了。所以很快的,她就借机告辞了。
    上官琼一走,郭敞的心情还是没转好,但素娥能感觉到,他应该稍微放松了一些。
    素娥也没得办法,只能凑近了与郭敞挨着坐在围榻上,抓住郭敞的手,以一种十分担心,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眼神看着郭敞。
    过了一会儿,还是郭敞先开口:“你们在做什么呢?看这样子,倒是朕扰了你们了。”
    “官家来了,自然得紧着官家。哪有把官家扔在一边,后宫自己玩耍的道理。”素娥很温柔地说,又指了指一边的棋盘:“方才是同上官姐姐下棋来着,上官姐姐的棋下的实在是...偏偏她又爱下,实在磨人。”
    “所以还要谢谢管家呢,这一来也是救臣妾于水火。”
    这俏皮话其实算不得多好笑,但郭敞就是一下笑了。这一笑,原本有些冷凝的气势都散了不少,他叫旁边的宫人将棋盘搬到围榻上来,说道:“说来,朕之前还说过要同你下棋,瞧瞧你的棋力的话。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试试吧。”
    素娥也乐得这时候有事能转移郭敞的注意力,便笑着说好。亲自动手收拾了刚刚和上官琼没下完的残局,棋子归到棋罐里。
    “可要朕让先?”郭敞笑着看向素娥。
    素娥摇摇头拒绝,而见她如此,郭敞就道:“看来素娥你的棋力是不错的,竟然不要让先。”
    两人猜先,结果是素娥执黑,郭敞执白。不同于现代围棋是执黑先行,古代围棋却是白棋先下的。只不过因为座子制,先下后下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素娥和郭敞下棋,一开始郭敞还觉得没什么,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素娥与众不同的下法——围棋在一代代棋手的研究中,形成了定式,定式就是一连串的应对,很多甚至是‘只此一手’的选择。
    然而素娥就是在许多‘只此一手’的地方不一样。
    最初郭敞以为素娥是不会下,虽然以素娥的性格,不会下棋,之前却表现的那样胸有成竹,是有些奇怪,但似乎也只能那样想。不过随着落子越来越多,郭敞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棋盘上分明是他情况不好。
    对此素娥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围棋理念的不同了。很多此时还没发展出来的理念、原则、定式,到素娥上辈子那会儿都已经淘汰了!这个时候素娥很多棋在她自己看来,那是不用想的‘只此一手’,在郭敞那里却违背了棋理。
    非要说的话,素娥下的棋是这时的人下不出来的,是许许多多的后来者智慧的结晶...嗯,甚至有ai的智慧。
    “古里古怪的...”郭敞嘀咕了一句,这会儿他已经完全从之前的低落情绪中脱离出来了。主要是素娥的棋真的太怪了,他的注意力暂时全转移到了这上头。
    “这怎么能这么下呢?全然不合棋理啊!”摸了摸头,郭敞也是无语了。明明素娥常有‘无理手’,可到了现在,却是她形势一片大好,自己要输了的感觉。
    素娥笑笑说:“官家,这棋理也是下棋的人总结的,难道是一成不变的?最初那些棋理,被后来者推翻。如今这些棋理,说不得什么时候也会被推翻...尽信书不如无书,道理不就是如此么?”
    “你的口气倒是大,‘尽信书不如无书’虽是至理名言,但能明堂正道将这话说出来的人还是少呢!”郭敞点了素娥一句,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么,这棋是你赢了,你这样对朕说也随你了。只是改日,朕叫哪位棋待诏同你下,若还有如今这样子,那才能叫所有人信服。”
    能做棋待诏的,自然都是国手了,代表了此时围棋的最高水准——就算不是数一数二的,实力也该差不多。
    “那臣妾就等着了。”素娥笑眯眯地说,很有自信的样子。准确的说,她是对一代又一代的围棋成果有自信,对阿尔法狗有自信。
    这局棋还在继续下,随着最后收官,素娥确实赢了,只不过没有收官之前那么优势明显。郭敞还以为她有意让着自己,还道:“你也不必故意让着朕,朕最厌如此了!争输赢的游戏,要是需要让局,还有什么意思?”
    “输也好过别人让着赢。”
    “臣妾不是让官家,这不还是臣妾赢了么?下围棋切忌贪胜,这是臣妾不知在那本书上看过的,当时觉得极有道理,便一直是如此了。”
    “赢一目是胜,赢十目也是胜,又没甚分别。”
    “赢棋不闹事,收官时候只要能保证最后赢,对手要争,就让着了。”
    不得贪胜是‘围棋十诀’里的第一条,但此时也没有‘围棋十诀’。
    不过素娥不贪胜倒也不是因为她严格执行‘不可贪胜’这一条,而是受了ai围棋的影响——阿尔法狗就是无情的下棋机器,只要赢就可以了,也不在意赢多少。所以确定胜局后,对手再挑衅,它都情绪稳定,冰冷地一步步走向胜利。
    “不可贪胜?这可真是围棋大智慧,说这话的一定也是一位国手。”郭敞揣摩着这话,点了点头。
    同时也是素娥说的真心,他确定素娥是真的严格执行了‘不可贪胜’的原则,而不是让了他。一时又高兴起来:“你这样好也不好,要是个善于争劫的,怕是就要吃亏了。”
    素娥笑笑不说话...嗯,真要那种时候,就可以见识ai围棋时代,争劫是多么凶残了。哪怕她这个业余棋手身上只能看出一点点,也能吓到此时的棋手了吧。
    第61章 宫廷岁月061
    冬末初春日头还短, 下完棋,随便说了会儿话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郭敞这时候也不走,干脆就在素娥这里用膳了。一时间宫人忙前忙后, 只赶着将郭敞的晚膳从御膳房提来。
    皇帝的一顿晚饭是非常丰盛的, 实际上, 过于丰盛了。只是非常普通的一次晚膳, 哪怕不算果盘、看盘、蜜煎、砌香咸酸等,只说正经脯腊、下酒,也有二三十种呢!这么多菜肴,素娥东间那个小小饭厅差点儿没摆下。
    “你同朕一般用膳吧。”郭敞看了一眼过于丰盛的晚膳, 对素娥说。
    御膳的种类、份量远远超过一人所需, 素娥根本不用去内膳房要自己的晚膳, 跟着郭敞一起吃就是了。素娥也没拒绝, 虽然御膳房的厨子做饭也不一定合她口味, 但这么多菜,总有那么几样是还不错的。
    素娥吃的还可以, 就和平常一样。不过因为是晚膳的原因,为了养生, 她稍稍控制了下食量, 只吃了七分饱。郭敞就不同了, 素娥见他分明没什么吃饭的胃口,t 看着两三桌菜,竟然没有下筷子的地方。
    郭敞随意吃了两口,见素娥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劝他。自己先自嘲了一声:“这几日不见那么忙了, 反倒有些惫懒,连胃口也没了。说来这些都是司膳内人精心烹调的, 所有食材无不奢侈,但就是吃不下。”
    素娥很能理解这种状态,一段时间忙过头了,忙的时候还好,等忙过了那一阵,真会有一段‘贤者时间’,一点儿不想动弹,胃口也打不开。如果这个时候还正好碰到一些让自己emo的事,那就更没法说了。
    郭敞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满桌子肴馔,更不想吃了...不知怎的,想起了前次见你吃的茶泡饭,如今能准备么?”
    是之前一次去侍寝,侍寝完了素娥饿了,又实在不想吃茶食,也不愿意吃御膳房那些油腻腻的宵夜。便借口不要麻烦了,让茶房准备了茶水、米饭和酱菜,吃了个最简单的茶泡饭。也不知道郭敞是怎么想的,大约是见她吃的好,就也要吃。
    本以为当时就是一时兴起,不会有第二次,却没想到郭敞这次又说要吃。
    没想到归没想到,素娥还是很快回答了:“茶泡饭是最简单易得的,有什么不能准备呢?只是御膳房脚程远,是由保和殿内膳房准备的意思么?”
    见郭敞点头,素娥就起身说道:“说来茶泡饭所需不过茶水、米饭、酱菜,臣妾这儿也有,连内膳房都不必劳动了。”
    “将秋天腌渍的米糠酱菜取出来一些,还有茶,拿来我平日喝的散茶,照我平日泡茶的法子冲泡。”素娥吩咐肖燕燕做最简单的准备工作。
    此时喝茶都喝‘片茶’,就是用茶叶做成的小茶饼,是片状的。喝的时候要敲下一些,磨成粉末,做成抹茶了来喝。而后世的冲泡法,此时也是有的,用的是‘散茶’。但只有次等茶叶才会制成散茶,所以冲泡茶也就不入流了。
    这宫里极少见贵人喝冲泡茶,也就是素娥更习惯冲泡茶,平常随大流喝抹茶之外,偶尔自己也喝冲泡茶。为了这个,她还尽力买了一些品质尚可的散茶——这可不容易,要买品质过得去的散茶,真比买最好的片茶更难!
    酱菜取出来切片,摆放在一碗白米饭上,黑盏、白饭、深褐色的酱菜,朴素洁净。素娥挽了挽袖子,一手拿着滤勺,一手执泡茶的茶壶,淡褐色的茶水流出,时不时还有泡开的茶叶顺着水柱跑出来,都被漏勺接住了。
    滚烫的茶水没过温热的米饭、冷的酱菜,白色的雾气升腾。
    看着素娥做完这些的郭敞忽然就有胃口了,接过一旁宫人奉上的乌木筷,看也不看一旁摆满两桌的御膳,只沉默着、一口一口吃完这碗无比朴素、滋味也堪称寡淡的茶泡饭。
    “你说奇怪不奇怪,整日餐肥食甘,反而不爱了...这是朕这些日子吃的最香的一次。”良久,放下筷子的郭敞忽然说道。
    郭敞的目光落在素娥身上,声音很轻地说:“素娥,你说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会变?琪娘,琪娘她过去并不是这样的。”
    ‘琪娘’?素娥很快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尚淑妃。多亏了今天刚好和上官琼说起过尚淑妃,素娥记得尚淑妃本名就是一个‘琪’字。又因为郭敞前些天就为尚淑妃那样失态,这一切一下联系了起来。
    明白‘琪娘’就是尚淑妃后,郭敞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确了。而他之所以说这话,是想倾诉?素娥在心里做着猜测——不过,就算猜出来这一点,素娥对如何应对也很为难。
    成为郭敞的倾诉对象这很好,这说明她在他那里已经非常受信任了,亲密关系的构建也算成功。但问题是,对于郭敞那样性格的人,听他倾诉的过程中稍有应对不妥,说不得就要坏事。轻则减印象分,重则之前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
    脑子里考虑了很多,现实中却只是一瞬间。素娥把握不准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话,说话的话,要说什么。不说话的话,又该用什么反应来应对。便只能开口问道:“‘琪娘’?官家是在说淑妃娘娘吗?”
    用问句来代替回答,可以稍微拖延一下,留出更多时间揣摩郭敞的意思。
    郭敞点了点头:“琪娘年轻时也是最温柔体贴的一个,也很善良。那时在东宫,有宫人犯错受罚,她还为之求情。有一回不知哪里跑来的小猫惊吓了她,她也没有责罚,反倒叫宫人善待,时不时去喂养......”
    奇怪,真的很奇怪。一般人决定抛弃过去亲密的某个人的时候,想到的应该都是不好的事,所谓‘因爱生恨’‘心灰意冷’,不外如是。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但现在郭敞想到的却都是尚淑妃的好,在他决定彻底抛弃这个人时——果然是重感情的么?
    说不定郭敞天性就是个重感情,很有感情需求的‘普通人’。如果他成长在正常环境中,身份不是那么‘特殊’,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他偏偏就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后天的一切扭转了他的性格,叫他杀伐果断、薄情寡义。
    只不过,偶尔就是会有现在这样瞬间,将他的本性显露出来。算是天性最后剩下的一点儿碎片,碎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琉璃瓶子里,摇一摇还会沙沙作响,折射出不知真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