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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

      二黑激动地点头,他大松一口气,他终于王八翻身了。
    “多谢主子还肯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他大声保证。
    “嗯,你先下去吧。”隋玉挥手,她嘱咐说:“地里的活儿可盯好了,不止是巡逻,还要注意棉花的生长情况,地干了就去雇帮工来浇水。”
    “哎。”二黑快步退下。
    隋玉看向丁全,他臊眉拉眼的,一副精气被吸干的样子。
    “你没料到这个结果?”她笑着问。
    “存在侥幸,我心想二黑做过背主的勾当,您可能更信任我。”
    “所以你偷懒了,中规中矩地办事,只求无过,不求有功。”隋玉一针见血地说。
    丁全低下头,他无话反驳。
    “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若是能办好这件事,我在你大人面前替你说说好话,让你跟着他办事,给他跑腿干活。”
    丁全精神一振,立马喜色上脸,“您说,您吩咐,我一定给您办好了。”
    “我打算在那片空地上再盖一座货栈,工匠会有你大人去雇,开工后你负责盯着,运土、买木椽子、买工具、以及规整东西都由你负责。”隋玉领着他往北边的空地走,开春的时候,这十亩地撒了五十斤的金花草草籽,天干,又没及时浇水,还有骆驼成天在上面寻食,草长势不大好。
    “占地三四亩就够了,过些天我把画的草图还有我的想法告诉你,你盯着工匠按我的设想盖房,及时把情况汇报给我。”隋玉交代,“能办好吗?”
    丁全想了想,他重重点头,“一定让您满意。”
    隋玉笑了,“行,你琢磨琢磨,有不懂的地方来问我或是问老牛叔,当年盖客舍的时候是老牛叔监工。”
    话落,隋玉听到驼铃声,又来一个商队。
    这个商队是从关内来的,路过张掖的时候也歇在长归客舍,离开的时候商队还接了个送喜信的差事。
    “玉掌柜,你家的柳管事有喜了,你跟她婆婆还有她老娘说一声。”客商落地就报喜。
    坐在树下拔鸡毛的梦嬷听到这话喜不自禁,她忙跑进灶房去跟殷婆比手势,柳芽儿跟甘大成亲一年半了,一直不见有喜信,两个老妈子睡觉都睡不踏实。
    天黑,赵西平裹着一身的灰从地里回来,洗洗刷刷吃饱肚子,他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屋。
    “爹,你回来了?”小崽躺床上大声问,“你一直没回来,我们就没等你,我们先吃饭了。”
    “嗯,不用等,我再忙几天就不忙了。”赵西平在檐下停下步子,说:“你跟你舅舅早点睡,别玩太晚了。”
    “好,你累不累?我去给你踩背。”
    赵西平意动,然而房门一推开,他立马折身拒绝:“我不累,不要你踩背,你别过来。”
    屋里亮着两盏油盏,隋玉盖着石榴红的帛布歪躺在床上,身上未着片缕,山峦、丘陵起的起、洼的洼。
    见男人进来,她冲他抛个媚眼。
    “哥哥,你累不累?”她娇滴滴地问,“你想不想要个小闺女?”
    第343章 培养小辈
    月色如霜落满庭院,莹白的月光探进门缝,比火光映绕的内室还亮三分。
    落地沾灰的帛布抖了抖搭在床柱上,赵西平光着膀子靠在床头喘粗气,一只带着厚茧子的大手掌着圆润的肩头无意识摩挲。
    “渴了。”隋玉从颤栗中回过神。
    赵西平捡起扔在地上的裤子穿上,他开门出去,屋外的月色迫不及待地随风淌进来。
    屋外月色太好,隋玉取下搭在床柱上的红帛布围在身上,她穿鞋下地,慢步走进微凉的夜风里。
    隋良和小崽早已睡熟,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后的流水和草丛里的虫鸣应和着,衬得夜色格外安宁。
    赵西平端水过来,走到门口定住了,齐腰的黑长发跟细滑的红长裙在风中交缠在一起,鲜明的颜色对比,刺激着欲火刚消退的眼球。
    隋玉冲他露出个明媚的笑,小声问:“外面有人吗?”
    “没有。”
    隋玉往外走,说:“今晚夜色好,睡不着,去河边走走。”
    赵西平没依她,他走进来关上门,并落上门栓,几个大步靠近她,一个弯腰单臂抱起她。
    隋玉压着声笑,任由系在腋下的帛布结散开,秾丽的红淌在男人手臂上,再逶迤到地上,随着急促的步子摇曳。
    一碗水洒了半碗,又只有一小半进了肚子,剩下的和汗水一同烙上灰青色的床单。
    鸡鸣一声入睡,鸡鸣三声时,赵西平听到隔壁的房门开了。
    “好凉快啊。”小崽“哇”一声。
    隋良打个哈欠,又伸个懒腰,他推着外甥往外走,说:“走走走,别打扰你爹娘睡觉。”
    “我爹也快醒了,天要亮了。”
    离天亮还早,但不少人已经起床了,牲畜圈的骆驼放出来了,李木头挥着鞭赶着它们去河下游饮水。
    隋良跟小崽去牵马,老牛叔站在圈外看李武和甘二他们在牲畜圈铲骆驼粪,年迈的猫官趴在他脚边呼呼大睡。
    以前猫官黏着阿水,去年入冬后,它突然爱黏着老牛叔,一个老人一只老猫做伴,坐在墙根晒太阳一晒就是大半天。
    隋良过去摸摸猫官的头,它眼睛都没睁,“喵”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小崽牵出两匹马,他拿上猪毛刷,说:“舅舅,走了。”
    “跟你猫哥打个招呼。”
    “猫哥早上好,你昨晚睡得香不香?”
    老牛叔笑了,难怪差了上十岁的舅甥俩能玩到一起,一个敢胡说,一个就敢胡应。
    隋良和小崽牵着马去河边给它们刷毛,红日和金麦穗被伺候舒坦了,在天边泛起金光时,它们驮着二位主子在荒野地上疾驰,从西跑到东,再沿着城墙根跑到东城门,绕进城里去接上阿宁和金花,这才慢吞吞往城北去。
    “是我三舅。”阿宁看见迎面骑骆驼的人,他高声喊:“三舅,你又去当值啊?”
    赵西平“嗯”一声,离得近了,他多看了几眼金花,这个小丫头跟他不熟,还有些怕他,看见他就抿着嘴不吭声。
    “爹,你今天要去哪儿?”小崽问。
    “巡看棉花地,免得有人去闹事。”
    “闹什么事?”阿宁疑惑。
    “棉花种下了,有人可能会去偷。”
    “爹,我也想去,我跟你一起去。不行,我待会儿还要跟老夫子学习,爹,我下午跟你去,我在屋里没什么事做。”小崽说。
    “你不做你的桑叶生意了?”
    隋良垂眼思索,他开口说:“桑叶生意有我管着,姐夫,让小崽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赵西平点头,“不跟你们说了,我下地了。”
    目送赵西平骑着骆驼走远,阿宁嘀咕说:“我三舅今天真精神,腰板挺得真直溜。”
    “有吗?”小崽没发觉,“我爹好像没有不精神的时候吧?”
    “走走走,快回去吃饭,我饿了。”隋良“驾”一声,他抱着金花骑着枣红马先一步跑了。
    隋玉刚醒,她开门出来恰逢两匹马载着人回来,她神采奕奕地打招呼:“阿宁,你跟金花吃早饭了吗?你爹娘最近在忙什么?”
    “我爹娘在忙着给金花草浇水,最近天热了,地里干得快,隔个七八天就要浇一道水。”阿宁回答。
    “那倒是辛苦。”隋玉过去抱下金花,说:“快跟你哥哥去吃饭,吃过饭来找舅娘玩,不能去学堂闹哥哥们。”
    “娘——”小崽不甘心受忽视,他跳下马,说:“娘,我跟我爹说了,下午跟他去地里巡看棉花。”
    隋玉眼睛一亮,“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我们母子连心,想到一起去了。”
    “真的?”小崽高兴。
    “嗯,你爹初升官,不服众,没帮手也没人给他打下手,你是他儿子,你去给他帮忙。”隋玉牵着他往厨院走,说:“你去帮我盯着,别让外人欺负你爹。”
    “好!”
    “快进去吃饭,待会儿你们的同窗要来了。”隋玉把人送进门,她又去河边洗脸。
    河对岸的空地上矗立着一个半腿高的坟包,坟前埋着一块石碑,隋玉起身时瞟了一眼,离开时抬手打个招呼:“早啊,我去吃饭了。”
    城内,胡监察去官府当值时,他喊来安哥儿,说:“快晌午那会儿,你牵头毛驴去找我,把营妓的户籍给你姨爹送过去。”
    安哥儿点头,“我姨爹晌午会回家吃饭?”
    “嗯,你去他面前转一圈,看他用不用得上你,我手上没什么事能安排你做的。”
    安哥儿应好,他送胡监察出门。
    人走了,他回府去跟大太太请安,哪怕他已经回到生母膝下,又有了靠山,他也没有荒废十多年来营造的孝子形象,一如既往地待嫡母如亲母。
    “你爹找你做什么?”大太太问。
    “他让我跑腿去给赵中郎将送些东西。”
    大太太沉默,胡监察之前跟她说过这个事,不许她阻拦,她也不敢阻拦,毕竟一家子的命都捏在隋玉夫妇二人手上。她只能恨,恨文姨娘还活着,但她恨也只能暗暗诅咒她,却不敢下手。不仅如此,她还得指望她们母子俩跟隋玉打好关系,这样赵西平才不会状告胡监察私改奴契伪造新户籍的事。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年她看不上的人,现在还要求着过了。
    “嗯,你去吧。”她冷漠地说,“你姨娘就别过去了,免得有人怀疑她们的关系。”
    安哥儿应是。
    “妹妹,过来,我们该回去了。”阿宁从学堂出来,他冲跟在舅娘身后的金花大声喊。
    “舅娘,哥哥在喊我,我回去了。”金花颠着短腿往回走。
    “你晌午留下吃饭,等晚上我再送你回去。”隋玉说。
    金花摆手,“我要回去抓虫喂鸡。”
    她娘交代了,不能天天赖在舅娘家白吃白喝。
    “那你明天再来噢。”隋玉嘱咐,“我就不送你过去了,你走慢点。”
    “好。”
    隋玉见阿宁过来接金花了,她不再盯着,弯腰捡起木尺子,她继续去下一个地方比量,同时在木板上标下尺寸、描出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