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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贺兰芝眸色一沉:“不急,这几日辛苦你多跑跑,联系养蚕的纺织农户,给他们提高一些价格。”
    “啊?”月姑十分不解,“可是这样一来,咱们铺子里的布料成本就高了呀。”
    王澜倒是明白贺兰芝的意思,替她解释:“少夫人的意思是,咱们直接从农户手上收购桑蚕丝来纺织,以免让中间商赚差价。”
    一匹布的诞生,其实经过了好几重手。
    养蚕的农户会将桑蚕收集好,卖给纺布纺纱的商人。
    再将桑蚕丝织成布,卖给染坊。染坊染好颜色,又卖给绣坊,最后才是布庄。
    如果是江南的成衣店,还要再多一层。
    “这……”月姑有些迟疑,“咱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么。纺织机要银子,染料染缸也要银子,就连请工人都要许多银子。”
    贺兰芝饮了一杯冷茶,虽然这直接从源头开始做,能省去百分之四五十的成本。
    不过,她必须要先租一间院子,才能放置许多架纺织机和染缸。尤其是染缸,至少要准备二三十口。
    “我这几日先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等之后一切成熟后,就向客人宣传,我们可以接受全定制。从布料的花纹质地,到成衣的款式、刺绣,全都可以定制。”
    贺兰芝一本正经道,“至于现在……王澜,你让铺子里的伙计对外宣称,就说我们青丝坊推出了新的成交方式。”
    “只要愿意来我青丝坊预存达到百两银子的客人,在每年生辰及升官乔迁、成亲生子等喜事上,都可以免费来青丝坊定制一件成衣。”
    “此外,这一百两银子还将享受九折优惠。另,再对外说,我们请了一位有名的画师,只要在店里消费满二十两银子,都可以安排画师上门为客人绘制一幅价值五十两纹银的丹青。”
    听她说完,王澜也急了:“少夫人!一件成衣就算将成本控制在五两银子,每年这么多客人……”
    “是啊。”月姑也很不赞同,“九折也就算了,就当坊里少赚这二两碎银。可那价值五十两纹银的丹青,这不是相当于做赔本生意么!”
    贺兰芝眉眼带笑:“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服务和优惠,那衣服的价格难道不该涨上去一点么?”
    王澜恍然大悟:“到时候再将一条产业链整合在手上,大幅降低成本,看似做着亏本买卖,其实我们可以赚得更多!”
    “能够预存一百两银子的人,又岂是缺银子的。钱还是先握在手里最要紧,至于衣服,以后再说。”贺兰芝唇角勾勒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月姑还是有些担心:“那么五十两纹银的画师……”
    “你去西市,找一个卖字画的书生。”贺兰芝稍稍回忆了一下,“好像叫柴彦明。”
    上次她见这书生笔绘丹青极为有神,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但……以后呢?
    “你与他说,坊里管吃管住,每个月还会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至于上门给客人绘制丹青,就按每一幅画一两银子算。”
    如此,成本就降低了许多,还能短时间疯狂吸金。
    贺兰芝眼眸闪烁,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沫子。
    贺兰渊,这下看你还能怎么争……
    第57章 无~痕~哥哥~!
    “张夫人,您好久没来了,最近坊里给您留了两匹新到的布,您要不要去看看?”
    “嗯。”
    贺兰芝站在青丝坊二楼上,看下面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嘴角欣慰的勾起:“看来昨日说的办法奏效了。”
    王澜也抿嘴轻笑:“是啊,之前好几个出了那档子事便退银子的客人也来了。”
    贺兰芝目光落在了招呼客人最卖力,最是巧舌如簧的石头身上。
    “自从上次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别人有机可乘之后,石头哥现在算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王澜说。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起得比别人早,睡得比别人晚的。”
    贺兰芝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有时候回去得比较晚。”王澜眸光闪躲,“少夫人,楼下快忙不过来了,我去帮帮忙。”
    她说着,转身提着裙摆下楼。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王澜整个人控制不住摔了下去——
    她小脸儿瞬间苍白,心想着,完了!
    可紧接着,手臂被人拉住,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心。”石头有惊无险的把她放下,却看见王澜面颊粉若桃花,抬手摸了摸她额头,“掌柜的,你是生病了吗,要不你回去歇歇?”
    王澜挣扎着站好,故作冰冷道:“没事。”
    看着王澜转身离去的背影,石头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只有目睹了全过程的贺兰芝眼底划过一丝揶揄。
    她就说怎么感觉王澜对石头不太一样,这般看来,两人之前有些不太对劲。
    昨晚贺兰芝还担心新的法子会不会不管用,今天在青丝坊待了一个时辰,发现这里门庭若市,她也就放心了。
    她差人去酒楼买了些素食,打算亲自去一趟昭阳寺。
    马车慢悠悠行驶在朱雀大街上,现在天气渐渐热了,马车的布帘全都换成了竹帘,伴随着马车颠簸,时不时晃荡着透出马车外的风景。
    路过贺兰记时,恰好看见里面一团骚乱。
    一个矮冬瓜男人捂着脑袋跑了出来,破口大骂:“疯子!我不过说了一句青丝坊的料子更好,这老板就拿东西砸我!”
    “停下。”贺兰芝吩咐道,马车刚好停在贺兰记门前。
    “大家评评理,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心这么脆弱,还做什么生意啊,我好歹在你们贺兰记也是买过五六匹布的客人!”
    门外的看客都对着贺兰记指指点点,伙计干脆拎着扫帚出来赶人:“赶紧滚!”
    矮冬瓜男人不依不饶:“打了人还叫我滚?乡亲们,你们评评理啊,这贺兰记店大欺客真是可恶!”
    砰!
    一只花瓶猛地砸在了男人的脚下,碎片四溅,吓得众人纷纷躲闪。
    紧接着,数日不见的贺兰渊抓着一把算盘就冲了出来,旁边几个小厮见状慌忙拦住他。
    “买了五匹布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来我贺兰记就是不准提青丝坊的名字!”
    贺兰渊额角青筋突突跳动,“这铺子是我贺兰渊的,我想让谁进就让谁进,想不让谁来就不让谁来!”
    矮冬瓜男人明显是没见过脾气这般暴躁还不怕死的人,又惊又怕的从地上爬起来,啐了口唾沫骂道:“晦气!早知道就该去青丝坊了!”
    贺兰渊睚眦欲裂:“你说谁晦气?死胖子,看我不把你打得在地上哭爹喊娘!”
    那男人被吓跑了,连带着贺兰记周围的邻居商户,也不敢再多看贺兰渊一眼。
    贺兰渊气不打一处来,算盘砸在地上崩裂开,算盘珠子散了满地!
    贺兰芝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她这好哥哥跟从前一样欺软怕硬,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从前在江南时,他接手了贺兰家所有的铺子。
    但凡有一丁点不顺自己心意的地方,便将客人毫不客气的赶出去。
    时间长了,客人就更爱去别家了,导致贺兰记所有的铺子都落寞了,最终只能关门大吉。
    她素手轻轻撩开竹帘子,望着贺兰渊巧笑倩兮:“大哥何必这般气急败坏,只要大哥好好给我斟茶倒水,我便把揽客的秘诀告诉你。”
    贺兰渊闻言,扭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停在自己门前的马车,是贺兰芝的!
    他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小人得意!”
    “那也总比你好,想得意都得意不起来。”贺兰芝挖苦道。
    贺兰渊咬牙切齿说:“咱们的比试还在十日,不到最后一刻,焉知鹿死谁手?”
    “那就拭目以待了。”贺兰芝轻笑,放下了竹帘,“走吧。”
    贺兰渊被她那笑声刺激得更气,却又只能紧捏着拳头无能为力!
    再一次来到昭阳寺,小沙弥都已经认识她了,一看见她便将她带去了谢无痕的禅院。
    禅院并不在寺庙里,而是在后山上另辟了一处院落。
    幽森竹林小道蜿蜒崎岖,闻不到烟熏火燎的烛火烟味,格外宁静。
    贺兰芝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少女娇俏的笑声。
    叽叽喳喳的,好热闹。
    “无痕哥哥,上次多亏了你给的玉佩。”霍雨曦笑道,“自从我佩戴上之后,确实再也没有梦魇了。”
    贺兰芝眉头微微一挑。
    【她怎么在这里?】
    【还无~痕~哥哥~】
    【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无痕听到了她的心声,眸色平静无波:“女施主客气了,此玉佩乃是家师所赠。若要道谢,贫僧可为你指路。”
    被下了逐客令,霍雨曦却依旧没脸没皮地赖着。
    “你与我年纪相仿,说话这般老气横秋作甚?”霍雨曦靠得更近了,“从今以后,我唤你无痕哥哥,你叫我曦儿妹妹可好?”
    谢无痕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神经粗大如霍雨曦,根本就看不懂。
    她甚至认为,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帅气,连眼尾压低都这么好看!
    贺兰芝推开门扉进来时,便瞧见了她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我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搅霍姑娘了。”她莲步轻移,把食盒放在了石桌上。
    霍雨曦一看见她,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你怎么来了?”
    “霍姑娘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贺兰芝对着谢无痕,抛了个暧昧眼神,顿时让霍雨曦炸了毛!
    “不知羞的寡妇!”霍雨曦恨恨骂道,“你是不是收买了沙弥,才知道无痕哥哥的住处的?”
    贺兰芝权当她在狗吠,只莞尔一笑:“我与小师父相识很久了,我还需要收买沙弥替我指路么?”
    “小师父,您说对吗?”她眨了眨眼睛,眸光闪烁。
    【快说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