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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顾笙不仅给了她伤药,还帮她送东西回家,从此刘婶隔三差五就给顾笙送菜。
    刘婶一见是他,上下打量了晏辞几眼,见这人生的白白净净的,一点不像干农活的人,不知那哥儿跟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随口答道:“哦,他男人在啊。”
    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但还是比较关照顾笙,既然这是他男人,就帮衬帮衬他,于是道:
    “晏家娃子,这几日得闲的话去跟着我家那个下地除除草吧,工钱什么的按日给你。”
    正在沮丧的晏辞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他本来正在愁两天以后如何不饿死。
    当天他就真的拎着锄头下了地。
    前些天这些新种的稻苗已经插好了,如今有了长势。
    只不过地里稗草长得也快,这种草长得和稻苗很像,必须隔几天就得去除一次。
    最近家家户户都农忙,实在找不到有空的年轻男人,所以才找上了晏辞。
    刘婶的丈夫此时正站在田头拄着锄头,看看跟在自家婆娘身后一脸兴奋的晏辞,又看看朝他又做眼色又努嘴的刘婶。
    黝黑的脸上挤出个僵硬的笑来。
    头顶天空湛蓝,脚下是大片的水田,田里是三三两两劳作的农民。
    刘叔指着一边的田:“娃子,今天你把这半边草除了就行。”
    他说着率先演示了一番。
    晏辞掂了掂手里的锄头,学着刘叔的样子,将苗旁边的杂草除去。
    他学的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锄完一片,原本的郁闷之情也好了不少。
    “这除草倒也不是很难。”他暗自心想。实在不行他就去种地去,总不至于会饿死。
    那厢刘叔已经除了半边田的稗草,一抬头就看到晏辞有样学样,姿势很标准,力气也使得很够。
    刘叔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娃子也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不堪。
    接着目光顺势移到他脚下,只见晏辞一锄头下去,稻苗与杂草齐飞。
    然后他还贴心地弯下腰把几根可怜的嫩苗拔了出来,留下旁边长势旺盛的稗草。
    刘叔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老脸上露出惊恐,他急忙喊道:
    “晏娃子你认错了,你拔的那个是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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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时候,顾笙才从机坊走出来,他今天听了一天以前从未听过的言论,心里的担忧感从来没有这么强过。
    他看着晏辞如往常一样在门外等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晏辞站在布坊门口的拱桥上,眼睛盯着桥对岸不远处的夜市。
    夜市规模不大,此时人们已经开始在外面摆上摊子,那些招牌上写着酸梅汤、香饮子、各种炙烤的野味,现酿的冰糖丸子...直看的他阵阵眩晕。
    吆喝叫卖声随着夕阳的余晖一同洒向傍晚的天空。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芸芸众生。
    他突然想到这个词。
    他发现他除了制香好像什么都不会。
    直到顾笙走到他旁边,他感受到了小夫郎的目光,回过头朝他笑笑,面上同往常一样,毫无破绽。
    他没敢告诉顾笙自己这几天分文未挣,还一锄头砸了人家的苗,空手而归。而且还幸亏对方和顾笙关系比较好,没有让他倒赔钱。
    顾笙看着他的笑,总觉的和往常不太一样,心里担忧更甚。
    两人回去的路上,各怀心思。
    一个想着怎么解决明后天的口粮问题,一个想着怎么解决自己和夫君的关系问题。
    于是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顾笙看着晏辞的背影,虽然夫君表面上依旧如平时一样,但他直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来。
    平时夫君总是会和自己聊个不停,经常是他不停地说,自己安静地听。
    可是这几天夫君跟往常相比实在很安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他又想起小哥儿们的话。
    他们说,如果你夫君腻了,想休了你,就会故意冷落你。
    第10章
    几天后。
    苏青木家也在村子里,他在屋子后面筑了一个猪圈。
    出乎晏辞意料的是,他发现苏青木家的猪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就算在村子里都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狭小的猪圈里的猪有大有小,一个挤着一个在地上的烂泥中吭吭地嚎叫。
    苏青木拿棍子在猪栏上“哐哐”敲了两下,那些猪一看有人来立马扇着耳朵笨拙地挤上前。
    晏辞不敢置信地问:“这些都是你养的?”
    苏青木将猪草放在铡刀下面铡碎,然后将碎了的猪草和煮熟了的麻子搅拌在一起,弄成一大桶糊状物,还往里加了不少盐。
    他动作干净利落,把那团草绿色稀泥一样的东西搅匀,随口答道:“哦,珠儿养的。”
    珠儿是他妹妹,大名叫什么不知道,村里人都叫她珠儿。这姑娘晏辞见过几面,不过没怎么说过话。
    晏辞看着那些猪,问道:“你怎么不把猪圈建大一点。”
    “不能太大,太大猪长不肥。”苏青木把猪食倒在食槽里,群猪蜂拥而上,互相挤来挤去,长长的鼻子在食槽里拱来拱去。
    光把猪食填满就要花费小半天时间,苏青木最后才给一只老母猪喂食,他说这头猪叫“大花”,是他这群猪里最能生的。
    晏辞看着一头长度跟小牛差不多大的猪,硕大的肚子垂的几乎碰到地面,让他产生一种会肚子把脊柱压断的错觉。
    “这是今年第二胎,马上要生了。”苏青木道,然后拍了拍手,对着老母猪亲切吆喝道,“过来大花。”
    老母猪闻声,立马“吭哧吭哧”地上前。
    晏辞将手里木桶中的猪食尽数倒进食槽,大花把头埋在食槽里,耳朵兴奋地扑扇着,卷曲的尾巴一摇一晃。
    晏辞探头看着那猪进食的样子,心里竟意外获得一丝满足感。
    苏青木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喂猪的。”
    满足感顿时烟消云散。
    “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打听了没有?”晏辞这些天总能遇到一些村民,看到他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带着八卦的眼神打量他。
    隐约还有古怪的字眼传来。
    晏辞也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又被人传了什么闲话。
    上次把稻苗当野草铲了的事到现在还在别人口中流传,他的这具身体就像自带话题一般,从头到尾都能成为别人饭后谈资。
    “哦,我之前让珠儿打听过了,她在村里人缘好。”苏青木手一挥。“不过那些长舌妇说的话,你放在心上干吗?”
    说了什么话?晏辞迷茫地想。
    苏青木没吭声,临走时却叫住他,还从屋里拿出一瓶酒,塞给晏辞:“拿着这个。”
    他挤眉弄眼,用一种你懂的语气道:“对身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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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顾笙脱下外衫,把脱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头旁。
    他今天终于又羞又臊地跟应怜打听到了,要想生孩子,不能只单纯地睡觉,要脱-光了睡才行。
    虽然不知道具体操作,但顾笙还是咬着牙,打定主意准备试一试。
    他只穿了一件粗麻里衣,衣服质量本身就差,几乎能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皮肤。
    他害羞地跪在床上,心里忐忑地等着夫君回来,他还是害怕夫君会像他们说的那样休了自己,所以他一定要快点怀上夫君的孩子。
    等了许久,桌上的烛油灯已经快见底,晏辞却迟迟没来。
    顾笙披上外衣下了床,他推开屋门,发现院子里没有晏辞的身影。
    院子里没有,香房里没有,哪都没有。
    他有些心慌,推开院门,却发现月光之下,不远处的田埂上坐着一个人。
    ...
    晏辞其实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连着几天没有收入,一直靠着顾笙织布来养活他们两个,还总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他以前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日子,所以现在难免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挫败感。
    他现在非常想点一支烟,可惜没有,想喝酒,只有苏青木塞给他的那瓶。
    晏辞盯着那酒许久,没有标签。
    他拔出盖子,习惯性地去闻味道,结果浓重的草药伴随着刺鼻的酒味传来,差点没把他呛死。
    好劣质的酒。
    他心想。
    不过毕竟是酒。
    他仰头灌了一口。
    浓烈的酒顺着食道一路滑入胃部,形成一团灼热的火,把他呛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