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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话虽如此,卢皎月也没打算和一个病人分辩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接,“好好,没发热。就是叫医官来看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喝药。真要是有事、看看能不能扎针。”
    卢皎月觉得,她哄郑家的那个三岁小表弟也就是这样了。
    周行训倒是有点好处,他就是不喜欢喝药,倒是不怕扎针……比三岁小孩成熟一点,也就五岁吧,不能更多了。
    周行训却依旧没有松开。
    他呼吸又重又急促,整个人都不自觉往卢皎月身上贴,卢皎月倒是能理解他这会儿想贴点凉的给自己降温的感觉,但是温度这东西是传导的啊!以她现在都快被蒸熟了的情况,也没有比周行训凉到哪里去。
    他埋首在卢皎月颈侧小声哼着:“阿嫦、抱一会儿、你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了。”
    滚烫的热气从颈侧拂过,说话间炙热的嘴唇似有若无地碰触着那一小块肌肤,细密的战栗感从碰触的地方扩散开,卢皎月不自觉僵了一下。
    她压下微微急促的呼吸,再次抬手推人,这次语气重了许多:“你松开。”
    周行训呼吸越发不稳起来,却没松开手,只是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阿嫦”。
    卢皎月:“……”
    叫她有什么用?她是什么人形退烧药吗?!
    这人发烧后是这么黏人的个性吗?
    卢皎月这么想着,下一秒头脑却空白了一瞬。
    颈侧的触感滚烫又濡湿,因为离着耳边太近了,那舔舐间黏腻的水声分外清晰地传入耳中,一并听见的还有他的吞咽声。
    卢皎月:!!!
    她脑子炸开了。
    ……
    半刻钟之后,卢皎月眼神放空地看着床帐。
    一开始么,确实挺措手不及的。但是这会儿她已经能心如止水、甚至还有点想笑——怪痒痒的。
    像只狗子,又舔又拱的。
    卢皎月甚至没忍住撸了两下头毛,给他换了个地方:别舔着痒痒肉。
    毕竟这种时候要是笑出来,怪不礼貌的。
    卢皎月放空着想了一会儿,倒是找到了原因:“因为那半只鹿?”
    周行训哼哼了两声。
    大概实在难受了,这声音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卢皎月:“……”
    她一边在心底哀叹着“这都叫什么事啊?!”,一边轻轻拍了拍人,示意他稍微让开点缝隙、别贴得那么紧。
    周行训不情不愿地稍微退开了点,但是手仍旧紧紧环在腰侧,仿佛怕人跑了似的。
    卢皎月:行了,知道啦。不跑。
    她伸手摸索着往下,又无端端地想起了自己刚才心底的念头。
    ——居然还真的是人形退烧药!
    ……
    情况不知道该说顺利还是不顺利。
    卢皎月还好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周行训……卢皎月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吐槽这一点好,他真的是、只会往里面怼!
    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折腾了半宿,卢皎月觉得自己的左手都要废了,总算彻底结束。卢皎月困得眼皮都快掀不开了,迷迷糊糊地警告了一句“下次别乱吃东西”,连回答都来不及听,就阖上了眼,意识彻底陷入黑沉之前似乎听到一声肯定的应答。
    意外地让人放心。
    起码信守承诺这方面,周行训做得还是不错的。
    卢皎月是睡了,但是周行训人还精神着。
    或者说有点亢奋。
    他强自按捺住那些亢奋的情绪、把折腾得一团糟的床铺整理好,人也跟着老老实实地躺下,但是阖着眼酝酿了半天,再睁开的时候仍旧清凌凌的没有半点睡意。
    他翻了个身,想要再度伸手抱住身旁的人。
    但是手臂都抬起来了,看着那边整整齐齐的床铺和睡得“整整齐齐”的皇后,突然就顿住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打搅,而是往上蹭了蹭,靠着床柱坐起来,低头看向身侧熟睡的人。
    舒缓又悠长的呼吸带动着身体微微起伏,注视着那宁静的睡靥,周行训只觉得一种异样的满足感满溢着胸腔,那些躁动不安的情绪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喜欢明快的乐声、喜欢热烈的舞蹈,喜欢策马疾驰、也喜欢挥剑破空、箭矢脱开弓弦凌风而去一瞬间……他喜欢着这一切奔腾的、热烈的、自由的东西。
    但是这一瞬间,在这如水的夜色下,他不期然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如果是这样的静谧宁和,他也是极喜欢的。
    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的节奏,想要和身侧的人保持同调。
    在这样放缓了速度的悠长呼吸间,睡意慢慢升起。理智的克制随着意识的朦胧失去了效果,他还是顺从着本能轻轻地拥了过去,低低地在那人耳边轻唤了一声:“……阿嫦。”
    想要用蜜蜡封存,将这一刻长长久久地保存起来。
    第20章 帝后20
    政事堂的几位相公(宰相)在今天入堂时, 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见鬼了”的表情。完全是“走进了门后,都要退出往外面看一眼确认今儿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的程度。
    因为周行训来了。
    按理说,“皇帝来政事堂”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比起多数时候都是礼仪性的大朝会, 政事堂的宰相会议才是真正讨论章程、处理政事的地方。这位陛下虽说不怎么管事, 但也不是完全撒手。毕竟这天下还是周家的天下,周行训也没有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完全交给别人的意思:他隔上十天半个月的会来上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