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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还有他和闻淙的最后一次见面,男人站在郁郁竹林下亲吻着他的额头,说离开一段时间就回来,还答应他说回来之后,会陪他很久很久,哪儿也不去了。而转瞬,又是老管家沟壑横生的脸庞,面无表情地对他传达闻淙的死讯。
    这次他梦到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他赤.身.裸.体地处于一片黑暗中,闻淙则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和另一个男人交.欢,那双玉石般润泽的眸子,望着他的神情从温柔渐渐变得漠然。
    姜渔哭喊着,可无论他怎么张大嘴,都无法发出声音,他只能看着男人的身影在跟前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这种仿佛跌入幽谷的深深绝望感,比布满鲜血的噩梦还要令人折磨。
    所以尽管闻峋自从回来之后都没有再动过他,少年也还是在这样巨大的精神折磨下,一天天消瘦下去。
    有时闻峋抱着他,能摸到少年薄薄一层肤肉下,微微凸起的骨头。
    男人一张俊脸沉得能滴水,但看见怀中人没什么精神的模样,终究还是生生压下心头的火气。
    闻峋摸着少年瘦伶伶的脸颊,眸光微沉:“为什么不吃饭?是不合胃口?”
    姜渔的一日三餐都有专人定时汇报给他,而文件记录上写着,姜渔今天不仅没吃早饭,中午也没吃一粒米,只喝了两口汤,尝了几小口青菜。
    媲美于五星级酒店的一桌子丰盛菜式,个个都是按照姜渔的口味定制的,却几乎没被动过。
    简直比一只兔子吃的还少。
    姜渔垂着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怀里,对男人的动作不挣扎也不反抗,显得温顺乖巧,却没有生机。
    他轻声说:“不想吃。”
    闻峋的声音冷下来:“你是在跟我闹绝食吗?”
    姜渔眼睫颤了颤,没回答。
    那天回来后,男人大概觉得收拾他收拾够了,对他还算得上是温柔,只要姜渔不再主动提起那个名字,闻峋便也像忘了一般,不再提起过去的事。
    男人就像他们刚从公寓搬过来那段时间一样,每天下班回来,将他抱在怀里亲吻,晚上睡觉之前,虽然没做其他更过分的事,但也总要吻他一会儿。
    姜渔没有一次挣扎过,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反抗也没用,就像那天他被迫趴伏在闻淙的灵位之下,哭得声嘶力竭,也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灵堂的事情,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他变得有些怕闻峋,这种害怕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一种条件反射。
    只要男人的声音一冷下来,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他总害怕闻峋下一秒就会把他拖到闻淙的灵位前,声色俱厉地问他,他喜不喜欢这样。
    姜渔虽然很多时候都很倔强,但他并不坚强,他总是容易害怕的。
    一片静默中,男人冷声开口:“说话。”
    姜渔指尖攥了攥,垂着眼睫,声音不大地说:“...没有,是没胃口,吃不下。”
    闻峋抿着薄唇,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怎会不知道姜渔没胃口是因为什么,人体的器官与情绪紧密相关,成日郁结在心,身体自然不会给出太好的反应。
    虽然嘴上说得唬人,但他也没打算真的一直把姜渔这么关着,这座府邸再大,再漂亮,成日待在里面,也总有待腻的一天。
    他想着等姜渔安分一点,就不把人限制得那么紧了,偶尔也可以把人放出去透透气,看看新鲜的风景。
    毕竟,这是他想好好养一辈子的人,他不希望姜渔最后生出什么病来。
    但这一切,至少要等到他们办完婚礼,名正言顺地成为夫妻之后。在此之前,少年再怎么不开心,他可以哄着人,却绝不会把人放出去。
    这样想着,虽然脸色仍然有些冷,但闻峋的语气还是稍稍软了些:“明天请医生来看看。”
    姜渔刚要张唇想说不用,但转念又闭上了。
    闻峋做什么事,向来不会过问他的意见,他说与不说,没有区别。
    于是他低低“嗯”了一声。
    像是满意他的乖顺,闻峋的手掌从他的脸侧抚摸到他的头发上,温柔又细致地替他理顺额角的一缕缕发丝。
    姜渔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现在已经是晚上,一会儿闻峋又要亲他,头发还是会乱。
    但他只是由着男人动作,什么都没说。
    闻峋的指尖落在他的耳朵上,捏住小巧圆润的耳垂,轻轻揉.捏着,像把玩一块软玉:“今天有没有出去玩?”
    姜渔看他一眼。
    尽管被关在这座庄园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活动空间,但他每日的行踪,包括具体做了什么,吃了几口饭,还是会被一丝不落地被管家汇报到闻峋那里。
    闻峋对他每天做了什么,出没出去玩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还非要亲口问他。
    ...就像是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在刻意地寻找话题一样。
    吃了好几次苦头,姜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喜形于色,什么都表现出来了,他装作不知道一样,安静地垂着眼睫说:“出去了。”
    “嗯。”闻峋温声应道,“去了哪里?”
    “后花园。”
    “嗯。”闻峋亲吻着他的耳廓,“你这几天都没出过们,怎么想起去那里?”
    姜渔的手指蜷了起来,脊背下意识地微微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