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唐灵兴奋地呜呼一通,刺铭还是反应平平,一语不发。唐灵瞥着他夜色中迷蒙模糊的脸庞轮廓,心中飘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傻了?那么毒的一张嘴怎么不说话了?
她眨眨眼,头顶的声控灯依旧是暗的,楼梯口那处却有几人经过,叫醒了那边的灯光。薄迷的暖色光从他背后打过来。
唐灵看清了些他的微表情。
乌黑的睫毛低低地盖下来,他深沉的瞳仁仿若火柴被擦着,很慢地从在她唇鼻之间上移。四目相看,如不在意的对视。
唐灵因这条短信而激动的小心脏以另一种路径微重地跳了一下。
这他喵的是什么眼神?
他刚刚不会想亲她吧?
有些事需要人点破才能走出迷津,有些举动也需要人清醒过来,才能发现不妥之处。
比如,此时此刻。
她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他身上热烫的肤质感,磨蹭时他后颈剃到极短的青茬戳到皮肤麻麻酥酥的痒意,他呼吸间粗野又干净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些知觉仿佛都像在唐灵清醒过来后,突然间有了逼人的存在感。
她立马松了手,往后倒退了半步,眼珠变大,愣愣看着他。
姑且算正常反应了。
刚刚忘乎所以了吧。
那样抱着,挨得这么近。
怨不得某人思绪往下流。
早一步回神的刺铭反倒比她平静,像无事人般抬步上楼,肩膀擦到她的肩,唐灵还是不动。
刺铭站住脚,停了须臾后,往回侧了半张脸,锐利瘦削的侧颜半明半眯地浸泡在光影中,他瞅瞅她。
笑着说:“提醒你,今后别随便动手动脚,小心你社会哥咬人。”
真亏刺铭敢这样调戏她。
既然敢说怎么不直接上。
唐灵拿手里的油条袋子缓着劲,一圈一圈往手指头上缠。听见他脚步声渐远,回身跟了上去。
“你是属疯狗的,还咬人?打狂犬疫苗没?”唐灵不服输,被调笑了就得红脸跑开,可不像她社会姐的风格。
暂且不论她是个感情上比较小白的社会姐。
刺铭吊儿郎当,“放心,真咬的话,我收着点儿劲,不会给你咬破的。”
唐灵:“…”要脸不要。
唐灵冷眉一挑,“看来你咬术高超啊?以前咬过不少人吧。”
刺铭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脖子低下,嘴角勾起个压着愉悦的坏笑,瞥着她,“又吃味了?”
还又?
唐灵:“吃个棒槌。”
刺铭:“看来小唐同学还是想试一试。”
正这时,夜自习的铃声响了,站在教室外面的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唐灵深深吸进一口气,安定下剧烈摇晃的心神,抬眼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表情,“…你还真牛逼。”
用这一套哄了不少妹子吧。
刺铭:“嗯?”
唐灵接过他手里的一堆吃的,“没啥,回宫。”
——
夜晚,女寝。
银月当空,凉风习习。
唐灵出于良心,还是把刺铭给她买的那一大堆东西分了大半给那位“小白杨”同学,当做身体和心灵的补偿。
自己只留了一杯原味的冰奶茶,拎着回寝,洗漱完后,端坐在床上听着歌,慢慢享受。
白朵从浴室里出来,在梳洗台前倒腾了一会。拿着晾衣杆晾好衣服后,走回床位,坐下。
她和唐灵的床位是挨着的,两人时常这样坐在床上,靠着后墙讲话。
唐灵咬着吸管,看了她一会,半晌,从掸在床头的校服里抽出那个粉信封,递给她。
白朵看着她,一脸茫然。
唐灵:“有个男的让我给你的,应该是情书。”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床上梳头发的胡小雪,表情顿时切换成不可置信模式:哈?还有人追白朵?眼睛瞎了吧。
白朵的脸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封信,“…我怎么办?我…”
“你要不先喝口我的奶茶,冷静点。”唐灵淡定地把奶茶送上前。
白朵:“……”
唐灵:“要拆开看看不?”
白朵:“我…不想那个…学校也不准谈恋爱,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
唐灵不由分说把奶茶送进她嘴里,“求你,别提考试了。我耳朵要阵亡了。”
白朵乖巧地喝了两口,冰冰凉凉的糖水入喉咙,加上唐灵对待此事习以为常的平静反应,没有咋咋呼呼的,都让白朵不知不觉冷静下来不少。
唐灵:“那你拒绝就好,就说学习为重,不能接受。”
白朵:“我…当面说吗?”
唐灵:“我觉得你可以回信,然后我帮你传一下。”
白朵点点头,“谢谢。”
唐灵:“没事。”
白朵看唐灵这游刃有余又果断的那股劲儿,没忍住好奇,悄声问:“你以前收过很多情书吗?”
“不多。”
“多少?”
“十二封。”
白朵以手捂嘴,“那么多?你都拒绝了?”
唐灵:“嗯…”
穆之祈没给她写过情书。
白朵:“…不会很愧疚吗?感觉像做错了事。”
唐灵想了想:“有一点点。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我拒绝了不喜欢的人,有人却会说我,不识相,或者眼光高。或者说我欲擒故纵,想吊着人不放,玩。”
白朵不理解这个误解对于唐灵的重量,她没有经历过,只是沉默几秒,接着问道:“…那你遇到喜欢的人,还会拒绝吗?”
唐灵:“那得要看对方喜不喜欢我,我才能说拒绝,还是不拒绝吧。”
白朵:“那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唐灵想到什么,笑了出来:“我会拒绝…吧,大概三四次。”
想当初她拒绝穆之祈的好意也拒绝了无数次。
白朵睁大眼,不解,“为什么?”
唐灵:“不晓得耶。中国人不都那样,收礼的时候先往外推两次,对方一再坚持,再收下,这就叫……”
白朵:“矜持?”
唐灵翻身躺在床上,放声大笑。
这个词,用得精辟。
但其实,唐灵只是想等刺铭主动表白,把他的心意一股脑说到底,不要不清不楚的。搞得她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海王的惯性撩妹。
然后,她才能再去思考,他的喜欢是真心,还是玩玩。
她想要一个准确的东西。
所以,与其使用矜持两字,不如用这两个词,鉴定与考验。
——
周五,最后一堂课是自习课,打铃前十分钟,大量的卷子抵达战场,从前往后一层层地装备到每一位战士身上。
唐灵把桌面上五张刚收好,又来个三套卷,“…这是一个星期的作业?还没放寒假吧?”
隔了一条走廊的李艳红大声说:“这不国庆放假了嘛。”
“七天的作业发出了三十天的感觉。”
唐灵把作业收回包里面,叹息一声。
“唐灵,我上个星期好像在公交站看到你了。”李艳红把卷子也收好了,手撑着桌子,往唐灵这边靠近。
唐灵:“啊…”没印象。
李艳红:“你是不是坐十八路啊?那站台只有两辆车到。我坐的613。”
唐灵:“嗯。”
“你哪一站下?”李艳红问。
“市中心,松街那一块。”
李艳红:“你说松街正在拆迁那一块啊?”
“嗯。”
“那你最近回去小心点,市中心很偏僻的那一块最近有暴露狂。”
唐灵愣了下,“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