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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曹瑞在犹豫之中,看到了角落里一瓶没喝完的运动饮料。运动装打扮的汪宇飞在瓶身上冲着他肆意地笑。
    签了大公司,不仅意味着生活的改善,或许也意味着,被人随意诬陷诋毁时不会再孤立无援?意味着在想要一个道歉的时候,不需要再借助他人的援手?说不定也能借此找回身份和记忆,找回自己究竟是谁、曾经做过些什么?
    赵舒权看到曹瑞轻轻抿了一下嘴唇,薄唇抿成一道浅显的弧线,与前世的他每每做出重大决定前的习惯完全一致。
    随即,少年郑重地对他鞠躬:“谢谢赵总提携。我愿尽力一试。”
    赵舒权微笑着伸出手:“是我该谢谢你,愿意选择我们公司。祝我们合作愉快。”
    曹瑞犹豫着伸出手。赵舒权满心激动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觉得手感好像比记忆中粗糙了一点,立刻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住在哪里?”
    第4章 、这里是宿舍
    来到曹瑞在片场的住处,赵舒权当场就绷不住了。
    他来影视基地的次数不多,对于专为普通工作人员提供的宿舍区更是从未涉足。通常需要他专程来这里见的人,不是在片场就是下榻在高级酒店。
    崔文翰也知道条件简陋拿不出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以我的能力,只能给小曹他们几个助理提供这样的宿舍了。”
    六人间的宿舍,连曹瑞在内住了五个人。有独立卫生间,但没有淋浴,洗澡只能去公共浴室。房间内的卫生状况只能用凑合过得去来形容,没有十分明显的异味,称得上干净但绝不整洁。
    只有一个角落例外。靠近门口的下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小桌上几乎没有个人物品。被褥和枕头虽然满是褶皱并且形状扭曲,能看得出是被努力整理过的。
    赵舒权指着那张床铺问曹瑞:“那是你的铺位吧?”
    曹瑞挑眉,深深看向赵舒权。崔文翰惊讶得直接问出声:“赵总怎么知道的?小曹还真是我见过最爱整洁的男孩子,就是……”
    “就是手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见笑了。”曹瑞淡淡地说,避开了赵舒权的视线。
    赵舒权没说话,径直走近那张床。
    以曹瑞的性情,即便没有记忆,本能地也不愿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现状。前世在皇宫里,有无数宫女和内侍为他打理身边的一切琐事,根本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头。赵舒权有点无法想象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签了约再住在这里,就有点不方便了。”他看向曹瑞,“你跟我走吧。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就走。”
    “去哪里呢?”崔文翰担心地说,“小曹没有身份证,没法租房子也没法住酒店。”
    “就住在我那里吧。公司考虑到一些刚签约的新人可能没有太多社会经验,一直都有提供宿舍以及其他一些生活上的福利安排。”
    赵舒权心里忐忑,嘴上毫不露怯,把一个掺杂了私心的同居邀请说得合情合理。他打定主意要把人带走,不能让曹瑞继续留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
    担心曹瑞拒绝,也不想让崔文翰感到奇怪,他坦然补充道:“住在我那方便管理,生活上也有人照料,会比在外面租房子安全得多。”
    “这倒也是。让小曹一个人租房子住,还真叫人放心不下。”崔文翰松了一口气。
    曹瑞看向赵舒权:“你那里的宿舍,是几个人一起住的?”
    “比这里人少。”赵舒权不想在崔文翰面前明说要把人带回家,含糊地说:“条件也比这里好一点。你会满意的。”
    “那,要多少钱一个月?”曹瑞声音更轻。
    “不要钱!”赵舒权冲动说完,赶紧给自己找补:“我是说,从你的签约金里出就可以,不用预付。”
    曹瑞终于迟疑着点了头:“那就麻烦你了,赵先生。”
    赵舒权立刻动手帮人收拾行李,生怕曹瑞觉察不对下一秒反悔,吓得崔文翰连连说“赵总你放着让我来”。
    曹瑞的个人物品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件衣物都是崔文翰给他的二手旧衣或者淘汰的戏服。赵舒权就让崔文翰拿去处理掉,仅仅留下曹瑞穿在身上的一套。
    内衣物倒是新买的。赵舒权瞥了一眼,连大众品牌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小作坊产品,勉强收进了行李中。其余借来的二手生活用品统统舍弃了。
    赵舒权心里酸涩难耐。前世的曹瑞,即便早年不被他父亲喜爱,吃穿用度总是不曾短缺,哪里有过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囊中羞涩租不起房子的时候?
    可少年只是安静地收拾东西,清冷的脸上不喜不悲,看不出在想什么。
    崔文翰帮忙找来两个行李箱,将唯一值钱的那套帝王冕服仔细地打包起来放到了赵舒权的车上,送走了二人。赵舒权叮嘱他,汪宇飞那边如果再找麻烦就直接打电话给章律师出面。
    回程路上,赵舒权通知秘书李鉴,让他把下午的所有安排全都取消,包括《昙华恋》的碰头会在内。李鉴欲言又止,询问是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需要自己帮忙,赵舒权交代了几项工作,让李鉴跟进。
    他现在无心工作,满脑子都是曹瑞的事。找了整整十年,他都已经快要疯了,突然就这么找到了,他内心竟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坐得离他很远,几乎是紧贴着另一侧车门,神情淡漠地看向车窗外。车内气氛沉默,对方显然没有主动开口攀谈的意思,让赵舒权感到有点落寞,便试探着询问:“你晕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