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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

      相豫对自己爱答不理,气量与姜贞完全没得比,梁王十分嫌弃,“要不二娘邀请我,我才不会来跟你当盟友。”
    话音刚落,忽而想起相豫小心翼翼端着鸡汤生怕别人碰到的模样,再想想清晨时姜贞一剑捅赵修文的模样,梁王虎躯一震,脸色大变。
    ——相豫这厮该不是想毒死姜二娘吧?!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如果鸡汤没问题,相豫为何不让亲卫来端?相豫已是一方诸侯,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鸡汤里有毒!
    相豫想毒死姜二娘!
    相豫在他手底下做过事,他太了解相豫的能力,哪怕没有姜二娘,他也有一统天下的实力,而现在,姜二娘在起义军中的威望尤在他之上,杀他亲侄子都没人敢阻拦,这种情况如何不让人心惊?
    今日能杀他亲侄子,明日便敢对他动手,以相豫的心思手段,当然是在姜贞对他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简直疯了!
    在这个时候对姜贞下手,这不是自寻死路给盛元洲递刀子吗!
    梁王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瘸着一条腿便去追相豫,“豫公等等!”
    又来做什么?
    这厮怎么阴魂不散的?
    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相豫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加快速度,只当听不见。
    他的这种行为落在梁王眼底,梁王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完了完了,这种做贼心虚落荒而逃的模样不是下毒是什么!
    梁王跑得更快了。
    “豫公三思!”
    梁王一边跑,一边喊,“二娘虽杀伐果决,雷霆手腕,但却有王佐之才,帝后之相,豫公怎能因修文的事情与她生分了?”
    相豫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他什么时候跟贞儿生分了?
    “你闭嘴!”
    虽不大明白梁王的话,但梁王说贞儿不好却是实打实的,相豫扭头便回了一句,“你一个被姬妾抓得满脸疤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二娘雷霆手段!”
    “????”
    我劝你别下毒,你扯我姬妾做什么?
    但好在相豫的速度慢了下来,梁王扶着亲卫的手快步追上相豫,夺过相豫手里的鸡汤便往地上摔。
    相豫完全没有防备梁王来夺碗,砰地一声,汤碗摔得粉碎,鸡肉与鸡汤散了一地。
    “???”
    梁承望你是不是有病?!
    有毒的东西被自己毁了,梁王这才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相豫道,“豫公,听为兄一句劝,好好跟二娘过日子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彼时是咱们与盛元洲作战的关键点,你万万不能——”
    话未说完,便被相豫抓住领口,沙包似的拳头被相豫挥到自己面前,却又在自己鼻尖前停下。
    “梁承望,你给我滚!”
    想起姜贞交代自己的话,相豫忍了又忍,堪堪忍住自己想暴揍梁王的冲动,“我跟贞儿好着呢,不用你来当好人!”
    梁王吞了吞口水。
    这叫好?
    下毒被他发现,所以气急败坏想杀他灭口?
    众目睽睽之下相豫不会对自己下手,梁王壮着胆子捏起相豫袖口,把他的拳头移得离自己远一点。
    “行,你们好着呢。”
    梁王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我给你赔个不是?”
    火速挪开相豫的手,梁王瘸着一条腿便往姜贞的营帐跑,“姜二娘,大事不好,有人要对你下毒!”
    “下毒?谁?!”
    事关姜贞,相豫立刻紧张起来。
    刚抬头,便看到梁王瘸着腿躲瘟疫似的躲着自己的模样。
    不对啊,这厮平时没事便找自己拉关系套近乎,生怕他对以前的事情怀恨在心,问鼎帝位之后报复于他,于是对自己百般讨好,试图挽救,绝不会突然之间绕着他走路。
    怪事。
    梁承望发什么疯?
    疑惑间,余光撇到被梁承望摔碎的汤碗,鸡汤混着鸡肉洒了满地,怎么看怎么可惜。
    “?”
    “……”
    破案了——梁承望口中下毒的人竟是他自己!
    爹的,梁王这种脑子怎么没被盛元洲坑死!
    这厮能活到现在,绝对是贞儿力挽狂澜救他的缘故。
    相豫快步追上梁王,抬脚踹在他的断腿上,“你才下毒,你全家都下毒!”
    这下换成梁王没有防备,被相豫一脚踹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不说,伤腿处还被相豫恶意踩了一下,疼得他嗷得一声叫出声,冲着不远处的姜贞的营帐直招手。
    “姜二娘,快来救我,相豫要杀我灭口!”
    梁王大喊道。
    姜贞听到声音从营帐里走出,“相豫,你闹什么?”
    “我没闹。”
    姜贞走出来,相豫立刻住手,快步走到姜贞面前,指着不远处被梁王摔碎的汤碗,端的是打人但先告状,“我想着你近日辛苦,让庖厨给你做了鸡汤补身体,谁知道这厮不资道发了什么疯,我还没把鸡汤给你送过来,便被他夺走摔了。”
    “一碗鸡汤而已,摔了就摔了。”
    姜贞不甚在意,走到梁王面前,将人掺起来,“梁王殿下,你没事吧?”
    梁王感动得眼泪汪汪。
    还是姜贞好啊,相豫这厮恶人先告状她都不听信谗言。
    ——怪不得起义军跟姜贞一条心,换他他也死心塌地。
    梁王接过亲卫递来的帕子,擦着自己脸上的土,“二娘,你别听相豫胡说,我才不是故意摔的,是因为他想对你下毒,所以我才阻止的。”
    姜二娘在身边,梁王什么都不怕,把事情全盘脱出。
    相豫一言难尽。
    怎么想的?他家二娘会相信这种离谱没脑子的话吗?肯定不能。
    说这种话除了自取其辱外,没有任何作用。
    相豫嫌弃地看着向姜二娘告状的梁王,深感与这种人同在一片天空下都是一种智商被侮辱。
    然后下一刻,他听到姜贞的话响起,“多谢梁王告知。”
    “若非梁王,只怕我已被相豫害了性命。”
    “???”
    你清醒一点,在起义军里,谁能害你性命?!
    相豫猛抬头,看到姜贞狭长凤目递来的眼色,夫妻十几年,他太清楚她眼里的意思是什么——反间计。
    “哼,姜二娘,我忍你很久了!”
    相豫立刻跳起来,“这个世界上哪有女人骑在男人头上的道理?像你这种只知道跟我争权夺势的女人,早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周围亲卫齐齐变色,“大哥,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才更要杀了她!”
    相豫拔剑出手,“她今日敢杀修文,明日便敢杀我,既如此,我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省得以后做了她的刀下鬼!”
    “将士们听令,给我杀了姜二娘!”
    相豫一声令下。
    姜贞彻底冷了脸,“相豫,你果真不可理喻,朽木不可雕。”
    是夜,相豫与姜贞因为赵修文的事情彻底决裂,起义军分裂成两股势力,互相讨伐,各自为战。
    消息传到盛军大营,盛元洲眼皮微抬,不置可否,“相豫与姜二娘少年夫妻,感情甚笃,绝不会因为赵修文之事刀剑相抵。”
    “王爷,相豫当然不会因为赵修文的事情与姜二娘决裂,但若是因为争夺起义军的话语权呢?”
    谋臣上前半步,拱手说道:“九五至尊的位置只有一个,但叛军却是两王并立,相豫与姜贞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而姜贞杀赵修文之事,便是一个引子。”
    王懋林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正如相豫所说,姜贞今日杀赵修文,明日便敢杀他,相豫如何不慌?”
    谋臣分析利弊,“更别提姜贞此时在叛军之中的威望在他之上,动手杀赵修文时,竟无一人敢出手阻拦,以此推论,未来姜贞杀相豫,只怕也不会有太多人阻拦,相豫乃极枭雄之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会不未雨绸缪?”
    盛元洲却依旧觉得不可能,“相豫宽宏豁达,非一般人,若他容不下姜二娘,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姜二娘身居高位,一呼百应?”
    “此事定然是姜二娘与相豫行的反间计。”
    斟酌片刻,盛元洲说道:“他们假装决裂,引我军来攻,若我军果真出手,便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轻则大败而归,重则郑地不保,整个北方与中原之地尽数落于他手。”
    话及此处,盛元洲眯了眯眼,“他行反间计,本王可行将计就计。”
    “传令下去,冬日苦寒,本王体恤将士们不易,命全军后退三十里,撤回郑地,待来年开春之后再南下征讨中原。”
    “王爷英明!”
    将军们齐声称喏。
    冬日打仗本就不好打,粮草军费的开支不是一个小数字,近日王爷与叛军决战互有胜负,拉扯不清,这种情况下,冬日的中原之地已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不如就此退兵,待来年开春之后重整旗鼓再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