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穿透树叶缝隙洒在地上，杜湘嵐和孙靖龙牵手走在林荫大道，他们的衣服上同样也映着光的碎片。
    一隻松鼠从树上跃到地面，迅速溜过他们的脚边。杜湘嵐惊呼一声，孙靖龙闻声看向她，突然感叹：「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觉得，这么平静的生活真好。」
    距离温妍的事情过去几个月了，所有人的生活都逐渐步回轨道。
    「是啊，我和我妈已经很少有衝突了。」杜湘嵐应道，虽然要完全改变相处方式很难，但至少现在她和妈妈的关係变得缓和了许多。
    幸好，温妍没有遇到和她一样的家庭问题，「而且??温妍最近的状况也好满多了，我很为她开心。」
    虽然温妍曾经说过她很怕被家人知道，但很幸运地，她的家人都很关心她。听温妍说，他们没有责怪过她半句话，这段时间来也很积极地给她各种支援，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法律上的。
    虽然一开始温妍还是请了几天的假，但杜湘嵐和余蓁情都很努力帮她跟上学校进度。与此同时，学校里虽然有些人在猜测温妍发生了什么事，但不久之后那些流言蜚语也就被遗忘了。
    「那就好，虽然??唉。」孙靖龙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能吐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没事，那不是你的问题。」杜湘嵐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她知道他是因为孙易北所做的事而感到愧疚。虽然冯绍平已经预测过孙易北会把事情压下来了，但或许是因为性交易產业曝光会对孙易北的事业造成过大的损害，因此实际情形还是比冯绍平猜的再糟一些。
    起初虽然有零星媒体报导日夜当晚被警察搜查的事，但没几天那些消息就完全消失了。很奇妙地，取而代之的是某个明星的丑闻被好几家媒体大篇幅报导。
    「希望温妍的官司会顺利，虽然法律的东西她都没有跟我们说，但总觉得不是很妙。」杜湘嵐叹了一口气，「毕竟整串事件的根源在于那男的想要逼温妍去酒店工作，但感觉日夜那边不会让这件事被供出来，而且那男的应该都是口头说的，很难取证。」
    杜湘嵐问冯绍平的时候，他说以目前的局势看下来，也许孙家甚至不会让温妍顺利得到赔偿。不过他也有说这是他个人的推测，剩下的内情他没办法再透露下去了。从他讯息里的语气来看，恐怕他们那边也寸步难行。
    对冯绍平来说，这应该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说完，杜湘嵐见孙靖龙显得愈来愈沮丧，连忙安慰道：「这真的不是你的错，毕竟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扭转的。而且如果他没有能力把这些事完全掩盖住的话，或许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们吧。」
    「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是因为我跟我爸的关係而感到罪恶，而是我在想??会不会这是他给我的一种报復？」孙靖龙停下脚步，杜湘嵐也跟着佇足，「他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搞不好是想要证明给我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什么爱不爱、对或错的都不重要，所以才连带地导致其他人跟我一起受罚。」
    明明上一秒还觉得阳光煦煦，这一秒，孙靖龙却忽然觉得有点冷。
    一双手温柔地包住他的脸颊，孙靖龙抬起眸，杜湘嵐微微仰着头望向他，眼神认真：「不要想太多，我觉得那只是商业的考量。如果他真的要让你认清现实的话，他就不会在你租房的时候帮你吧？直接让你没钱又找不到房，难道不是更能够打击你吗？」
    虽然她的目的是要安慰他，但嘴里却在说着打击他的计画，这个反差让孙靖龙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了就好，等一下还要庆祝你拿到第一份薪水，可不能心情不好。」杜湘嵐松开捧着他双颊的手，在原地转了个圈，白色的洋装随风轻轻摆动，让孙靖龙忍不住看得出了神。
    春光正好，杜湘嵐的笑顏在阳光下灿烂，白裙上光影斑驳──孙靖龙的心怦通地跳着，心头涌上一股热流，让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瞬间。
    「我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被你吸引吗？」孙靖龙突如其来的发话让杜湘嵐有点措手不及，她摇摇头，因他专注而诚挚的目光而屏住了呼吸──
    「因为我觉得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永恆。」他的语气真挚而虔诚。
    这个念头从很久之前就有了，也许是在保健室给予她承诺的时候，也或许更早或更晚。只要有她在，时光彷彿都会安定下来，没有鲜血和衝突，也没有烦恼或忧愁。
    「虽然我早就下定决心要离开我爸了，但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离开他之后我想要做什么？我不想成为他，那我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孙靖龙望着她，声音渐渐从困惑转为柔软的坚定，「但我最近好像慢慢想清楚了，我想成为一个懂得爱人的人。」
    他不打算从不会爱人的父母身上寻求爱了，他想，那他能做的，就是做好他们做不到的事。
    听见孙靖龙说的话之后，杜湘嵐缓步走向他，她的身影渐渐盈满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已经成为那样的人了。」杜湘嵐轻声啟口，伸手抱住了他，两人在街边紧紧相拥。
    那些彻夜纠缠他们的恶梦，已经渐渐远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