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换了身能出门的裙子，叶湘骑上在学姐手里买的二手小电车就出发了。
    华贸街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而且非常拥堵，叶湘就没打车。
    没多久叶湘就到了。
    她还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站在门口不敢进，她给纪词打了个电话没打通。
    踌躇了会儿，叶湘打算进去找人，而守在门口的保安见她犹犹豫豫，又长得很嫩的样子，以为她是未成年，上前拦住她道：“身份证带了吗？这里禁止未成年人入内。”
    叶湘傻在原地。
    她出来的急，而且又不是出远门坐高铁飞机，上哪想到进酒吧还要看身份证年龄。
    “我成年了。”
    保安不信，“我只看身份证。”
    喝酒的地方，可不是她一个未成年的漂亮小姑娘能玩转的。
    一时间，两人僵持在了原地。
    叶湘忽然想到电子身份证也能证明她的年龄，然而还没等到她找出来电子证件，酒吧中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歪歪扭扭地跟在前面，一个步履稳重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在后面的高大男人样貌实在惹眼，昏暗的灯光将他雾沉沉的蓝色眼珠衬得像是深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路没入黑衬衣的领口之中，神色冷淡疏离，好像世间的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
    如同孤独的夜行吸血鬼。
    这样的人却出现在酒吧之中，实在显得有些奇怪。
    叶湘视线掠过他的身影，连忙喊道：“纪词！”
    纪词抬起迷蒙的双眼，没有方向的四处张望，叶湘赶紧上前扶住她，这下保安没有再拦。
    宋白维跟着两人走了出来。
    等见叶湘扶着纪词停在小电车前时，他的表情难得一见地出现了些许变化。
    “……你要用这个带她回去吗？”
    “路上太堵了，”叶湘解释道，“我打车过来用的时间，估计够我走过来了。”
    宋白维默然片刻，又问：“不会掉下去吗？”
    叶湘哄着纪词在后座坐好，又把她的手拉住，轻声对她叮嘱道：“抱紧我的腰，别松开。”
    纪词蹭了蹭她的后背，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不过她的手臂倒是听话地紧紧抱住了叶湘的腰肢。
    将纪词安顿好，叶湘才想起身边站着的人之前在直播间里给她刷了很多钱。
    他那时候说，下次想听到更真诚一点的感谢。
    想了想，叶湘抬眸望向他，说道：“之前在直播间里……谢谢你。”
    宋白维怔了怔才想起她在谢什么——
    这种小事对他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他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听到叶湘当面的感谢，宋白维那没什么血色的唇，弧度还是向上扬了扬。
    他道：“不必放在心上。”
    纪词之前有给他打过电话，说对方通过她，想将钱退还给他。
    宋白维活这么些年，还没做过花出去的钱要收回来的事。
    “不仅仅是那些钱……”叶湘顿了顿，道，“其实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出现，替我解决了一些让我可能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解决的问题。”
    宋白维很快就反应过来，“程橙删微博，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并没有干涉。”
    或许他当时告诉wk青衣自己在叶湘直播间里刷礼物的事有那层意思，但他决不会在叶湘面前承认。
    “还是很感谢你。”
    “那我收下你的感谢。”
    叶湘和宋白维都不是太会找话题的人，两人一个在车上坐着，一个在面前站着，就这样相对而立站了有一会儿后，叶湘想说，她先走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宋白维的电话响了，与此同时，一个骑着比她电车还小的电车的头盔男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接通电话后才发现就是眼前的这个头盔男打来的。
    宋白维的外形实在太过显眼，头盔男在接通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跟他通话的人就在眼前。
    他转了个弯，来到宋白维面前，问道：“老板，是你叫的代驾吗？”
    宋白维点点头。
    头盔男打量了一番他的衣着，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一身装扮非富即贵，开的车估计也是豪车，他有点犹豫接不接这个单。
    尤其是附近堵车严重，常常发生交通事故，他不想担这个风险。
    代驾问道：“老板，车在哪？”
    宋白维指向门口的一辆黑色跑车。
    代驾一看车标，默默地拿出手机将代驾单取消了。
    他重新骑上自己的小电车，“老板，接不了，你这车太贵了，磕到碰到我赔不起。”
    “出任何问题我自行负责。”
    “那也接不了。”
    话罢，代驾便骑着车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会儿代驾本就不好找，好不容易有人接单，来看了一眼却跑了。
    宋白维头次遇到这种情况，站在原地看着手机不知该作何表情。
    叶湘问他：“我看电视上演的，像你这种……应该都有司机吧？”
    宋白维道：“……给我开车的司机家里有事，请假了。”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叫代驾。
    “你跟纪词先回去吧。”宋白维垂着眼，试图再叫一个代驾，“我再等等看。”
    总归都能回去。
    叶湘看了眼从她来就一直堵着没动的路，拐弯处的红车她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会儿还在原地蠕行。
    “……你家离这远吗？”
    宋白维不知道叶湘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答了她，“不算远。”
    他估计了一番，“三四公里左右。”
    叶湘犹豫片刻，问他：“你坐过电瓶车吗？”
    对上宋白维略显诧异的眼神，叶湘的声音都因尴尬而小了些，她别开视线，道：“你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我等下可以过来送你。”
    看目前这情况，宋白维再急，也不见得能走掉。
    叶湘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她没想过宋白维会答应，毕竟像他这样的衣着外貌，实在不适合坐在一辆电瓶车的后座上。
    就他那身高，估计坐上了，腿都放不下。
    但这次轮到叶湘诧异了，宋白维甚至没有思考太久，他几乎是在她刚说完，就接受了她提出的这个回家方式。
    “好。”
    这次叶湘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笑了。
    “我还没有坐过电车，正好体验体验。”
    叶湘有点后悔自己乱开口，“要不你先叫代驾试试？如果能找到，可以让代驾把车直接开回去，省的还要麻烦一趟再来这边开车。”
    宋白维没给叶湘反悔的机会，“你先去送纪词回去，我就在这等你。”
    “至于车，”他不在乎道，“放着吧，等司机过来开。”
    叶湘试图挣扎，“……你先叫代驾试试？”
    宋白维骨感分明的手指夹着手机，朝叶湘晃了下，“早取消了，我就在这等你。”
    叶湘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没事给自己找事。
    挣扎无果，叶湘在宋白维目送的视线中拧动车把走了。
    把醉的不省人事的纪词安顿好，叶湘再度回到了酒吧门口。
    她离开又回来，时间过去了有半个小时，宋白维依旧站在原地，姿态端方。
    他似乎是刚拒绝了一个前来搭讪的女人，表情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女人还没走远，似乎心有不甘。
    叶湘顶着压力叫了他一声，“宋白维，走吧。”
    宋白维的表情霎时变了些。
    在搭讪失败的女人瞪大的双眼中，宋白维从容地坐上了叶湘的电瓶车后座。
    叶湘回头看了一眼，宋白维黑色的裤子上已经蹭上了灰。
    两个月没骑了，来得急，她没顾上擦洗。
    这下倒好，让价值不菲的衣服当了一回抹布。
    叶湘顿了顿，从车篮子里掏出来一块布，“……你要不要擦擦再坐？”
    宋白维看着那块历经风吹雨打，有点风化的抹布，婉拒了叶湘的好意，“不脏，没事，我们走吧。”
    说是这样说，他在叶湘没注意到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裤脚上的灰。
    叶湘骑车带着宋白维，在一堆人的侧目中离开了这片繁华的是非之地。
    初秋的夜晚终于没那么闷热了，走出堵车的区域后，连风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不过吹在人身上的时候却并不觉得冷。
    宋白维蜷着腿坐在后座上，配上他这幅名流精英的装扮，显得有点滑稽。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方面，而是颇有兴致地找起了话题跟叶湘聊天，“组局的人打架被警察带走了，纪词来的时候喝了新的调制酒，才醉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