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看到直播间里‘嘲笑’的弹幕，周泽破天荒地没回嘴，反而是做贼心虚般，火烧火燎地将摄像头给关了。
    他下播后给叶湘打了个电话。
    “你有没有觉得，程橙有点神经？”
    突然发微博指责叶湘，又突然删掉微博。
    “我的反击还没开始，”叶湘也语气疑惑，“怎么这件事就强行被结束了？”
    从开始到结束，她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开播了。
    叶湘沉思着。
    所以问题肯定出在直播的过程中。
    因为舆论吗？
    可舆论风向是更偏向程橙那边的。
    还有什么呢……
    叶湘忽地想起，直播中给她刷了一笔巨额的，神秘的‘白’。
    她问周泽道：“你能找人看下，‘白’这个账号的使用者是谁吗？”
    不出意外，问题就出在‘白’的身上。
    “好。”
    周泽联系了官方的人。
    一般小主播没查东西的权限，他也没有，但他在直播平台的地位足以让他找到有权限的人去查。
    不一会儿，周泽找的人就把结果告诉了他。
    “……宋白维？”叶湘喃喃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
    周泽道：“刚才官方那边的人跟我说，宋白维是康平医疗现在的实际掌权人，而康平医疗在汪汪直播平台也有一定股份。”
    “总而言之，是个很有钱的富豪，”周泽问，“你们认识吗？”
    可据他所知，叶湘不像是认识宋白维的样子。
    叶湘在得到这个名字之后，直接用网页搜索了一下。
    他的个人简介出现在眼前，叶湘没有点开。
    她在看到新闻图中宋白维西装革履的模样时，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这不是之前那个送纪词回家，然后被她误会的男人吗？
    他是偶然看到自己直播，认出她是纪词的朋友，所以给她刷了这么多钱吗？
    这是叶湘能想出来的，最为合理的答案了。
    但这个合理的答案，在对于普通人过于庞大的金额面前，就显得过于不合理了。
    有谁会给只见过一面的，朋友的朋友送这么多钱？
    叶湘百思不得其解。
    她沉默的这段时间内，周泽也跟她一样，上网查阅起了宋白维的资料。
    等到看完对方那完美无缺的履历，看见对方优越无缺的外形时，周泽罕见地沉默了。
    这沉默让叶湘都感觉到了不对。
    她道：“我跟宋白维谈不上认识，但是因为我朋友是他的朋友，所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啊，”周泽笑着道，“我就说呢，你这么优秀的人，你的朋友肯定也很优秀，认识宋白维也不奇怪。”
    叶湘颦眉。
    根据“六人定律”来说，通过六个人的关系网，任何两个人都可以相互认识，所以她认识宋白维也不足为奇。
    可周泽的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但这种奇怪让她形容不好。
    她猜不透，所以直接问道：“周泽，你怎么了？”
    周泽掩下眼底失落，强挤出笑容道：“我没怎么啊，我真的觉得挺好的。”
    “虽然我不怎么聪明，但我大概也能猜到，程橙可能是知道了宋白维跟你认识的事，她怕得罪他，所以放弃了接下来的行动。”
    看起来很棘手很难处理，让他无能为力，陷入焦灼的事情，在地位和金钱的双重作用下，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解决了。
    “能认识宋白维这样的人，”他顿了顿，笑嘻嘻地道，“遇到事情的时候，简直像是开局就加持了buff嘛。”
    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会随便给一个不在意的女人送这么多钱。
    或许叶湘看不清楚，但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白维是对她有印象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对她有着超出普通范围的好感。
    周泽扯着唇笑了下。
    手机屏幕中倒影着的，属于他的脸，此时显得格外的难堪。
    出身豪门，一路名校，完美的履历和外形，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
    让他这个天崩开局的人怎么去跟他争。
    “我先挂了，该睡了。”
    “等我开学了，我们见一面吧，周泽。”
    两人同时出声。
    挂电话的动作被定格，周泽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跟我见面？”
    他说话时，因为太过激动震惊，不受控制地带上了点颤音。
    “是啊，”叶湘一边翻看着主播收入提取规则一边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也在a市，我现在是未签约主播，还不能拿走在平台获得的收入，而签约又需要加入公会。所以我想着，等签约了之后，直接加入你们公会，你看怎么样？”
    周泽结结巴巴道：“那肯定行啊，我们公会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到时候给你争取最好的合同。”
    叶湘道：“如果线下见面不方便，我也可以——”
    她正想说周泽把公会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她，她自己去交涉，就听到周泽急道：“方便！”
    叶湘问：“等到时候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找你？”
    周泽道：“都有空！”
    他决定从今天起，随时为叶湘待命。
    叶湘轻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周泽问：“你是准备未来也考虑从事主播这个行业吗？”
    叶湘思索片刻，道：“暂时先把钱取出来，后面的事情……先看看再说吧。”
    出现在摄像头前时，其实她有点别扭。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方法，把钱还给宋白维。
    周泽感慨道：“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你可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好好上学，拿到学历，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叶湘笑道：“你说这话的语气，好像我家里的长辈。”
    逢年过节的时候，她经常听到长辈们唯学历论的说法。
    身为家里考的最好的孩子，叶湘常常被长辈当做向比她大或者比她小的亲戚孩子说教的例子。
    “学历一直很重要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周泽调侃起自己曾经的经历，“你看我，高中上完就进了厂，现在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之前做直播刚有起色的时候，那些黑子攻击我，都叫我‘厂弟’呢。”
    叶湘没想到，想来开朗洒脱的周泽，竟然会在乎这些与他来说不太重要的东西。
    以他现在的积蓄，就算今天退出直播界，攒下来的钱，也够衣食无忧地过完后半辈子了。
    “不提了不提了，‘厂弟’这个称呼好难听，我还是喜欢雨声哥这个叫法。”周泽想把这个不怎么好的话题略过去。
    他向叶湘展露着自己的不堪时，却又因为害怕对方的厌恶，而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来。
    “欢迎你随时喊我。”周泽道，“我办事儿，你放心。”
    叶湘没接他的话，而是说道：“其实你知道吗？除了加入公会这件事外，我见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周泽咽了咽唾沫，心脏忽地乱跳了几拍。
    他玩笑般说道：“什么原因啊？难不成你被哥的帅气给迷住了？”
    叶湘被他的自恋逗笑，但并未反驳，她道：“对啊，被你迷住了，不行吗？”
    周泽嗓子发紧，“喂，你别开我玩笑好不好。”
    叶湘道：“我开你玩笑干什么？”
    “我喊你线下见一面的原因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想见见你。”
    “我想见见那个拿着一手稀烂的牌，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翻身成功的励志片主角。”
    周泽哑声，“……励志吗？”
    “不励志吗？”叶湘笑着，坚定地对他说道，“你能有现在的成就——”
    “我真的、真的觉得，你超酷的。”
    第56章 第56章
    忙完手边的事情之后, 叶湘抽时间清点了一下她这几个小时直播的收入。
    除去宋白维送的那100万，其他观众零零散散的礼物加起来也有将近快10万了。
    看着账目上的数字叶湘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现在这个社会那么多年轻人挤破头都要去当主播。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 任何人都难免会为之动心。
    可她显然并不是那一类人。
    虽然住在老城区的破旧楼房里, 但能遮风挡雨，她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父母健健康康，对叶湘来说, 这一切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