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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凝棠 第128节

      尤其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厚茧摩挲而过之时。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方幼眠攥着被褥往里钻的那会子,若非被褥够大,又怕惹她生气,喻凛险些都要随着她的力道和动作过去了。
    此时此刻,定然是离得更近了。
    她裹得像个蚕蛹,侧身过来,只露出一张白玉般漂亮的小脸,防备看着他。
    “不做什么。”看着她防狼一般戒备的动作和眼神,都督大人抬起手指以起誓。
    方幼眠却不怎么相信他,喻凛在床榻之上水磨的功夫可是厉害。
    这几个月下来,她已经见识过了。
    那叫一个软硬兼施。
    “若是夫君不睡,就起来。”她又出言警告一遍。
    喻凛没有了法子,只无奈道,“好。”
    “睡。”
    说是睡,静谧维持不够小半柱香,他又开始问了。
    “眠眠真的不能回答我么?”
    她都不明白为何喻凛如此执着要一个答案,还是那么令人羞赧的事情。
    什么好不好,他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么....
    “睡觉罢。”方幼眠二次提醒。
    “哦......”男人的尾音拖得很长。
    应了又没有完全应。
    “眠眠不说,我睡不着。”
    方幼眠简直受不了,她再能够压抑自己的心绪,还是忍不住,“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问。”
    方才到底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让他生出乱七八糟的念头,还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纵然夜深人静,好歹也知道礼义廉耻罢,当心隔墙有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喻凛对着外人的确是端方君子,一到她面前,简直就是不加收敛,活像撕下了温润公子的皮相。
    不说露出另外一面,方幼眠觉得这就是他本来不为人知的面目。
    她总不能跟人说他在外面那些都是唬人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
    说出去没人相信不说,何况...这怎么好张扬。
    喻凛眼下是她的夫婿,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见她的眉目泛着不解,男人轻启薄唇解释道,“是听同僚说的...”
    同僚?
    说什么了?
    难不成昨日她提出和离,喻凛与外人说了么?他还跟朝廷上的人说了?
    “你、你跟别人说了,我们要和离?还聊到了这些?”
    “没有。”喻凛连忙给出答案。
    方幼眠松了一口气,这都还没有和离成功,届时闹得满城风云可就糟糕了,她只想安静离开喻家。
    后面再怎么闹,她好歹能窝在家中一阵,终归不出门谁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久而久之,事态便能平稳了。
    可喻凛要是没有说,“那你的同僚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想到他们说的话。”
    看方幼眠有些着急,喻凛跟她解释清楚原委,之前也有朝廷的官员夫人闹和离。
    就是那礼部尚书,他跟他夫人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甜蜜,生有好几个孩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夫妻和美,在官员乃至整个京城都是广为流传的。
    可有一段时日,户部尚书去官署的时候心不在焉,还弄出了不少的差错,甚至受到了陛下的责罚。
    底下人嚼舌根,倒是没有说他夫人如何,只讲户部尚书榻上功夫不好了,让他夫人不满意,这才闹出来是非。
    喻凛坐镇督查司,行走于各部,礼部尚书看似他的上司,实则也要受他监管,就因为户部尚书出了差错,喻凛过去户部的时候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也听到了一耳朵。
    是户部尚书的下属说,他一直派遣委托人去给他找壮.阳.重振雄风之物,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他床榻功夫活不好了,这才让夫人不满意。
    就为着这事,官署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众人都在议论,喻凛只听不掺和,都被卷了进去。
    他年轻出色,他的小夫人又生得绝色,众人可不是喜欢议论呢,只不过不敢当着喻凛的面说。
    经此一事,喻凛记下了一些,若是榻上的功夫活不好,也是要闹的,会被嫌弃的。
    那会,他跟方幼眠已经圆过房了。
    想到她在床榻之上总是抗拒瑟缩,喻凛不禁想是不是他做得不好,凡事总得有个章程。
    这类的书也不是没有,只是正经的书塾里面的那些都是些循规蹈矩的,讲究是讲究,终究循规蹈矩。
    这一类的书籍,风月青楼里面门道比较多,当然了,喻凛是不可能去烟花之地的,好在这一类地方鱼龙混杂,刑部联系督查司,包括大理寺年年都走访勘察,缴获了不少东西,喻凛当时便找了一个巡查刺客线索的名头去看了看。
    谁能想到风光霁月,一本正经的大都督手里握着卷宗,翻看书册,根本就不是在找线索,而是为了学习房中术,取悦他的小夫人。
    跟在后面的下属只见他满脸肃穆,眉头紧皱。
    还以为案子错综复杂,令他一愁莫展。
    谁又知道长身玉立散漫倚靠在博古架上的都督大人,脑子里是在反思回想那样的事。
    他之前果然是做得不好。
    他倒是愉悦了,他的小夫人不怎么愉悦。
    方幼眠听着听着,想到那个场景脸再一次红了,喻凛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是因为他往日里装的样子太好了,以至于整个朝廷的人,乃至京城,全天下,听到喻凛大都督的旗号,都说他玉姿卓绝,清冷自持。
    谁敢相信,他在看那些书,还在想那些事...
    方幼眠后知后觉,当时她屡次被他弄得失控,根本没有办法抗拒,狼狈软得像一滩水,原来是因为他特地去找书看了学过内容。
    “......”
    “所以我想问眠眠,是不是我不好,叫你不满意了。”
    “...没有。”方幼眠避重就轻搪塞叫他闭嘴。
    喻凛不欲叫她含糊其辞过去,穷追不舍,“没有的意思,是没有满意,还是满意了?”
    “差强人意罢。”方幼眠烦得有些恼,丢给他五个字。
    喻凛听了直蹙眉,差强人意,不也还是不满意么?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他挨进去一些,“眠眠跟我说了,我好扬长避短。”
    他他他他...还要怎么扬长避短?
    是不是不叫人活路了。
    等等,方幼眠很快反应过来,她怎么顺着喻凛的思绪往下想了。
    反正那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我困了。”她拢着长发全埋到了被褥当中,确保喻凛碰不到一个边角。
    “眠眠快睡。”喻凛顺坡下驴,倒是不闹了。
    他很清楚,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点一点来就是。
    终归,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外面的雨果真一夜都没有停,翌日醒来,廊下的红灯笼都被刮坏了,有一些还砸落到了地上,就剩下光秃秃的灯笼架和穗子在角落里。
    婆子早起,见到方幼眠从窗桕那地方呼唤,她去给两人开门。
    随后去收拾着四处,小丫鬟们分了一个出去帮忙扫积雨,做早膳。
    另外一个伺候着方时缇梳洗,她本来还在睡,听丫鬟说起昨日喻凛夜里登门的事情。
    方时缇瞬间醒了,她眼珠子一转,今日还是不要出去了。
    那位公子说姐夫帮着姐姐查访了他家里,这倒是不怕查,只是姐姐管得严,万一被姐姐知道,必然不再允许她出去玩,还要把她身边的人全都给换掉。
    “眠眠昨日出来,身边怎么没有带人?”
    “我想清净清净,便只叫了马车,到这边后,就把人给遣回去了。”
    方幼眠起床梳洗,因为这边人手不够,方幼眠凡事亲力亲为,结果全都被他给抢了,起灶火热水,拧帕子擦脸,还要帮她梳头发。
    方幼眠通过铜镜看到男人忙碌的身影,事情不算多,可他要抢在她前面做,忙得晃来晃去,方幼眠根本就抢不过他,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挂在他窄腰玉带上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带出飘逸的弧影。
    男子的腰间多佩玉,喻凛也是一样的,自从她给他送了一个香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佩玉了,一直戴着她送的香囊,细看之下,香囊边角已经有些起毛毛了。
    方幼眠的目光投向旁边,喻凛正给她挂擦脸的巾帕。
    寻常男子哪里肯沾内务,都嫌做起来不体面。
    今日见喻凛忙碌,许是他脸生得好,身段也好,方幼眠没窥觉什么不体面,只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赏心悦目。
    “......”
    过来用早膳时,方闻洲看到了喻凛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方幼眠。
    见自家长姐神色古怪,跟他解释说什么昨夜雨大,他过来避雨...
    话茬漏洞百出,想来内情不止于此。
    怕方幼眠越发尴尬,方闻洲没继续追问。
    他循着礼数给喻凛做揖礼问安好,这才落座。
    “眠眠,这边人手不够,我给添置一些罢?”
    他本来想直接塞过来,可又怕方幼眠生气,毕竟上一次她就闹了,不许他做事再先斩后奏,他也答应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