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全文完结后,我回来了 第33节

      漆饮光抚摸着麻雀, 低眸思索片刻,抬手从灵台抽出一簇雀火让麻雀叼在嘴里,将它放飞出去。
    小麻雀叼着一簇豆大的雀火,穿过茂密的竹林, 飞往圣地。
    圣地之外, 那一只觊觎神物的鸟妖被困在法阵中心, 现出了原身,乃是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诛妖之力凝结成一柄庞大的光剑从上往下斩来, 与它的妖气对撞到一起, 卷起肆虐的罡风。
    鸟妖的妖气在光剑之下节节败退, 眼看就快要殒命在剑下。
    恰在这时,一簇萤火幽光飞快地穿过罡风, 隐没进鸟妖的妖气当中, 它行将溃散的妖气倏然一振,将头顶压下的巨剑又抬高三丈。
    “怎么回事, 那妖竟然还有余力顽抗。”
    四周响起惊诧声, 众人再次合力加诸灵力于阵中,光剑之威也随之大涨,再次下压。灵妖二气再次碰撞到一起。
    诛妖法阵的光剑之下, 鸟妖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绝路,今日必死无疑, 可这一只突然穿入它羽翼下的小麻雀又让它生起了求生的希望, 它从麻雀嘴里那一簇火焰中感受到了强大的妖气。
    一道神念传音从火焰中传出,直入它耳中, “本君可以救你,救你之后你便得为我驱使, 听我命令。”
    妖族天性之中本就屈服于强者,鸟妖一听,甚至没有追究那火焰背后之人是谁,但立即答应。
    小麻雀张开嘴,雀火从它嘴里飞出,直接没入鸟妖额头。鸟妖浑身妖气猛地大涨,仰头尖啸一声,妖气凝为尖喙,直接一击啄碎了头顶光剑,振翅冲出诛妖法阵。
    它漆黑的鸦羽流转这炽烈的火焰,猛然一看,竟像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鸟妖在上空盘旋一圈,本想趁势闯入圣地夺取神物,可在那火中的神识压迫下,只得不甘地长啸一声,遁逃而去。
    法阵被鸟妖冲破,族内一时大乱,无人注意到一只普通的小麻雀趁着混乱,躲进竹林密集的叶冠中。
    小麻雀叼着一支黑羽,确认四周布阵的族人的伤势,沈丹熹和他们的族长爹爹在一起,族长作为压阵之人,也受了些伤。
    “我没事,一点小伤。”族长擦去嘴角的血,摸摸自己女儿的头,责怪道,“这么危险的场合,你跑来做什么,怎么不好好跟着弟弟呆在祭司殿里?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丹熹仰头道:“我以后要跟着爹爹一起守护圣地,当然要跟来看看。”
    族长爹爹欣慰道:“你现在还小,还不到需要承担此等责任的时候。”他说完,抱起沈丹熹,又笑了笑,说道,“你要是真想,今夜就不能睡了,跟着爹爹一起去修补方才被那鸟妖撞破的法阵?”
    沈丹熹立即点头,“好!”
    小麻雀隐在树冠里看了一会儿,赶在大祭司回来之前,叼着黑羽飞回祭司殿。
    族人们守着圣地,已习惯了妖物袭击,今夜这样的阵势并算不得什么,这一夜的骚乱很快过去,法阵修复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漆饮光在五岁这一年,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大名。他的名字没有按照族中的规矩,进行卜卦问名,而是父母和大祭司共同为他取之,双名长晟,沈长晟。
    单从名字便可看出他们对他的期望,漆饮光很喜欢这个名字。
    沈丹熹答应了漆饮光,每天都会来看他,就一次都没有食言。他有了名字,沈丹熹比他还要高兴,对他的称呼也从“阿弟”,换成了“长晟”,不管有事没事,想起来便要叫他的名字一声。
    “阿娘说,名字是很重要的,蕴含有言灵之力,我们每叫你一声,便是为你增添一丝力量,所以我以后都要常常叫你的名字。”她学着父母的样子,拍了拍漆饮光的肩膀,继续道,“你要像这个名字一样,长长久久地灿烂光明,不要动不动就生病了。”
    漆饮光笑起来,“好。”
    因沈丹熹常常往祭司殿跑,族中年龄相近的小孩也渐渐克服了对大祭司的敬畏,喜欢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往祭司殿跑。
    久而久之,肃穆冷清的祭司殿反而成了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玩乐所。
    大祭司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胡子都掉了一大撮。
    族中子弟到了年龄,开始上学后,他们的族长爹爹大手一挥,干脆把学堂设在了祭司殿中。
    漆饮光每天喝药的时候,都要听大祭司后悔得捶胸顿足,“早知道老夫就不该管你。”
    “有劳大祭司了。”漆饮光彬彬有礼道,转头便泪眼朦脓地去找阿姐要糖吃。
    漆饮光细细审查着每一个出现在沈丹熹身边的人,袖中的小本子上记录着许多人的名字,行为习惯,和沈丹熹的相处情形,排除怀疑后,他会在名字后面打上一个小小的叉。
    一日,文课之后,漆饮光坐在檐下看族中的弟子上武课。
    他的身体底子实在太弱,哪怕只是受一点点伤,都很难痊愈,同伴们都不敢随便触碰他,恨不能将他当成一尊泥菩萨供起来,根本上不了武台与他们对练。
    旁边坐了一个刚败在沈丹熹手下,正垂头丧气的同伴,一双浓黑的眉毛垂成了八字眉。
    漆饮光见有人来身边,便将这个本子重新塞进了袖口,只是他塞得不稳,本子不甚从袖口掉出来,被身旁那人捡拾到。
    他翻开本子看了两页,便惊讶地睁大睁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述自己的震惊,“小公子,你、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
    漆饮光一把抢过本子,温和地笑了笑,“就是平日里随便写写,权当练字。”
    对方转头看了看武台之上的沈丹熹,又转回头来看他,来回几次之后,才满脸不解地说道:“哪、哪有人练字,把和谁说了几句话都记下来,还把每句话的内容都……”
    而且,从他瞟见的本子前面的内容来看,小公子不止记了今天的。
    他想起往日他们在外玩耍时,小公子总是坐在檐下看着他们,时常能瞥见他捏着一支细毫笔写着什么,难道就是在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
    这种时刻都被人窥伺着的感觉也太瘆人了。
    漆饮光见他模样,微微沉了脸色,察觉到沈丹熹的注意力似乎被他夸张的举止吸引了过来,忙拍了那人一下。
    他垂下眼睑,故作黯然道:“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指不定哪一天就再也醒不过来,我只是想把和你们相处的时光都记录下来,时常翻来看看,才有动力继续与病魔抗争,你要是觉得冒犯,那我以后不记了便是。”
    对方被他说得一脸歉疚和羞愧,八字眉垂得更丧,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对公子的身体有好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记,你尽管记,把我这句话也记下来吧。”
    漆饮光颔首笑笑,说道:“你不会说出去吧?我只想记录一些日常,若是被大家知道了,怕是会不自在。”
    对方忙指天发誓,“放心好了,我会为小公子保密的,谁也不会说。”
    漆饮光道:“那就好。”
    直到休息够了,再次被师父喊去武台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小公子的本子明明记的都是他的阿姐,穿了什么,做了什么,笑了几回,事无巨细。
    方才他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记。
    他迟疑地停了脚步,转过头重新往屋檐下看去。
    小公子躲避在檐廊的阴影里,缓缓抬眸,对他笑了一笑,明明温和至极,他却不知为何,后脊上窜过一阵凉意,浑身汗毛直立,回家愣是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直到硬生生将脑海里的这段记忆删除,才缓过劲来。
    漆饮光不分关系远近,将族人都探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疑似殷无觅之人。
    既不在族中,那便是外来之人了,总归在天定姻缘下,他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他是阻止不了也很难阻止的。
    除非他能将沈丹熹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这一片方寸天地中,断绝他们相遇的可能。
    他倒是很想这样做。
    可惜他做不到,就连他们的族长爹爹也做不到。
    十五岁的沈丹熹完全长成了神女殿下曾经的模样,她张扬,热烈,肆无忌惮,隐世避居的族规也没能约束住她向往外界的心。
    漆饮光第一回 收到阿姐偷偷摸摸塞来的云片糕时,就知道她偷跑出去了,她的身上沾染了很多新鲜的陌生的气息。
    沈丹熹用术法捏造了一个假身留在族中,她是族中这一代子弟中最具有天赋之人,修为进境得很快,如今她所捏造的假身,足以以假乱真,短时间内连大祭司都看不出端倪。
    他这个姐姐还记得自己从小和弟弟的约定,每天都会唤假身来看一看漆饮光,给他带些甜点。
    漆饮光喝过药,慢吞吞地吃了一些云片糕,将剩下的搓碎了洒在窗台上,一群小麻雀从竹林里飞出来,落在窗台上啄食。
    他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低声道:“去吧。”
    麻雀们扑腾翅膀飞出去,在沈丹熹又一次留下假身偷摸外出时,跟在了她身后。
    漆饮光透过麻雀的眼,看到她在外四处闯荡,乐不思蜀,很快身边便结识了一堆志同道合的同伴,然后,理所当然的,遇见了殷无觅。
    三个月后,沈丹熹将他带回了族中。
    漆饮光听到祭司殿外传来的声响,放飞了手里的小麻雀,从屋里走出来。
    现是冬日,寒雾弥漫在山野之间。
    沈丹熹被一群族人押着进来,脚步声抖落了祭司殿大门上的寒霜。
    后方跟着的族人还抬了一人进来,放到了祭司殿右侧,大祭司平日炼丹熬药的药庐里。
    沈丹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朝他眨了眨眼,飞快道:“你快帮我去看看他。”
    漆饮光被她紧紧盯着,只好点了点头,闷声道:“好。”
    沈丹熹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少许,抬步踏入祭司殿正殿,跪在堂前,因她带了外人回来,违反族规偷跑出去的行径也暴露了,免不了要受些责罚。
    漆饮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族长爹爹这般严厉的面孔,他坐在高位上,呵斥道:“你们上族学时,最先学的就是族规!你给我说说看,族规是怎么写的?”
    沈丹熹衣摆上还沾了一些血,笔直地跪在地上,昂着下巴背诵:“我族蒙昆仑神君恩泽,受神君钦点,自愿为守木人,从今往后世代居于此地,隐居避世守扶桑神木无虞。”
    族长重重哼了一声,“第五条!”
    沈丹熹话音一顿,扁了扁嘴角,听话地背道:“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外出,不得在外崭露锋芒,引人注意,不得擅自带外人回来,不得……”
    “你现在翅膀是硬了,竟然敢私自跑出去,还留个傀儡愚弄大家,你看看你一下违反了多少族规。”族长气得手抖,指着她道,“尤其是最后一条。”
    沈丹熹皱了皱眉,一脸不服气道:“我承认我偷跑出去是不对,但是带人回来严格说来并不算违背族规,族规当中第十三条规定,族人是可以带以后相守的另一半回来的。”
    第29章
    漆饮光听到这句话, 眸色沉了沉,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沈丹熹听见咳嗽声,转头看见他还站在门口, 登时皱起眉, 用口型道:“快去!”
    漆饮光转身往药庐去时, 还能听见正殿里,他们的族长爹爹气得更狠的声音,“相守的另一半, 哼!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是什么来历?你可知就算是作为另一半带回族中,也是要先经过族中调查清楚家世才行!”
    他们一族世代隐居于此, 与外界隔绝, 就是为了守护圣地里的神树。
    凌溪周遭千里之境原是地动频发的地带,时时会有山崩地裂的灾害, 使得生活在这一带的生灵苦不堪言。
    昆仑神君怜悯苍生之艰, 于是折下一截扶桑神木分枝植于此处,镇压住地脉,才遏止住地动, 让此地生灵得以繁衍至今。
    他们一族作为被神君钦点的守木人,感神君恩泽, 改姓氏为沈, 自千年前便一直隐居于此。
    因为聚神木而居,族人也大为受益, 族中子弟大多从出生起就是开了灵窍的通灵之体,在修道一途上也比外界之人更加顺畅, 是以,这一截扶桑神木不仅招受妖怪们的觊觎,也会颇受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修惦记。
    比起横冲直撞的妖邪,心思诡谲的人修反倒更令族人忌惮,所以族规中对带回来的外人做了十分严苛的规定。
    沈丹熹大约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放软了语气,哀求道:“可是阿爹,他伤得很重,外面又有凶妖追杀他,我如果不将他带回来,他可能会死的。”
    阿姐,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死。
    漆饮光遗憾地心想,走进药庐,正殿里的声音便有些模糊了。
    鼻息间扑来浓重的血腥气,殷无觅被放在药庐的草席上,还处于昏迷当中。
    他浑身是血,胸口的衣裳撕裂,左肩上有三个狰狞的血洞,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最靠内的那一个血洞只差一点就能抓破他的心脏。
    血洞内还残留着鸦妖的妖气,隐隐泛着黑,不断侵蚀着他的脏腑。
    自从找到殷无觅后,漆饮光不止派了这一只鸦妖去杀他,偏偏他命大得很,次次都能死里逃生,到最后还是跑到了沈丹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