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怜青抬手，身后的部下纷纷停步，她侧过头，问道：“那是什么？”
    邈羽：“看来她是真的怕，镜月城压箱底的防御结界，映月焚骨大阵，一天就得消耗上万灵玉，下血本了。”
    “太浪费, ”尤怜青摇头，挂起善良的笑，“我们得教教她勤俭节约。”
    芙曲问：“不如我带一队人马，从水路走，破坏阵基。”
    之前和叛乱者对峙的苍白少年也站了出来，他是曾经的铜头兽之一。
    “我们被卖之前，曾经在镜月城修行，这里的水路我们熟。”
    眼看众人纷纷自动请缨，尤怜青却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麻烦，”她张开手，远处的阵中，浮起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子，在空中打着转。
    石子飘向琉璃镜边缘，轻轻一敲。
    “当——”
    尤怜青侧耳聆听，感知镜子的结构，随后，打了个响指。
    细微的震荡自空气传入大阵。
    那些悬挂在半空中的满月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捶打过一般，镜面豁然炸开！
    月球破碎，银河颠倒，星屑自九天倾泻落下。
    一颗剔透的琉璃碎片滚落到脚边，尤怜青转头看向邈羽，冲他眨了眨眼：“我也会下雨。”
    邈羽捧场极了：“那是，你最厉害了。”
    身边的人本来还在为眼前这一场，壮观至极的琉璃雨而震撼，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牙酸。
    甘尾更是从瓶子里爬出来，抱怨道：“我刚失恋，是朋友就别在我眼前你侬我侬。”
    它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昨天刚刚被它的毒液腐蚀出一个洞，布料珍贵，想补都没法补。
    “那不算你侬我侬，”邈羽伸出食指，轻轻勾住尤怜青的，缓缓摩挲，感受着食指下温软的触感：“这才是。”
    “！”甘尾一甩触手，缩回瓶子，不想再伤害自己。
    镜月城里，另一个人，也被深深伤害到了。
    那正是镜月城城主，她看到破碎的大阵阵基，只觉得胸口闷痛，算一算修补价格，差点走火入魔。
    手下来报：“阵已毁，灵玉还要继续放吗？”
    城主气急：“你傻吗？映月焚骨没了不会换别的！”
    手下：“别的...也都被破了。”
    城主捂住心口，抖着手说：“多叫点人，挡住他们。”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气得太厉害，世界突然摇晃了起来，连瓦片墙灰扑簌簌往下掉。
    不对。
    她抬头，就看见屋顶整个消失了，一个巨人正蹲在她屋子前，两根手指扒拉开屋顶，无辜地盯着她。
    “何必浪费。”有人顺着巨人的肩膀落到她眼前，冲她微微一笑：“晚好，镜月城城主，不如谈谈？”
    *
    “自那以后，望渊界三城并立之局消失，各大势力收归一处，界碑上的律法条例愈加详尽，凡人免于为奴为畜的命途，修士间，倾轧之事也再少发生。”
    学堂里，竹林曲径，阳光越过窗棂，照暖了整个屋子，老夫子正在讲课。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盯着书卷上鲲鹏神的画像看了半天，提起笔，在她身上画了大翅膀和尾巴。
    而她身边，海神堪称严肃的脸上，则被他涂了个两团大大的眼睛，嘴被拉长翘起，看起来像是在傻笑。
    “你在作甚？”
    一声怒斥响在耳边，小男孩吓了一跳，连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盖住书本。
    “没有，什么都没有。”
    然而夫子一伸手，书就飞到了他掌心。
    看见上面画的东西，夫子吹胡子瞪眼，把他赶到了屋外罚站。
    屋里，夫子仍旧在继续讲述历史，台下有人举手：“贾先生，鲲鹏神那么厉害，也和咱们一样，吃东西睡觉吗？”
    “肯定要啊，糖葫芦那么好吃，要是不能吃，多可怜啊。”
    夫子神秘一笑：“你们都猜错了，她是吃东西，但是，吃的是石头。”
    下面的学生笑成一团，“先生骗人。”
    夫子捋了一把短短的胡须：“别不信，我当年可是亲眼见过的。”
    孩子们吵吵嚷嚷，说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把人都说饿了，小男孩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一弯腰，就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书院外没多远，就到了街市。
    小男孩有一家最喜欢的店铺，店主一家以前据说是地奴，都有些怕晒，所以喜欢戴着帽子，虽然看起来奇奇怪怪，但是做炒栗子是一绝。
    小男孩接过一包栗子，高高兴兴地磕着。
    “冰糖葫芦——一文一串。”
    “包子，刚出炉的大包子。”
    “《艳海惊情录》连载最终回，温存情郎见妖身，仇人竟是枕边人。”
    “来看看啊，雪松木可动玩偶，美人排行榜前三限量发售，关节超精细。”
    “吸溜。”小男孩站在玩偶店门口走不动道了，这次的人偶据说是城主作品复刻微缩版，可惜他手里只有那么点零花，根本买不起，只能看着眼馋。
    一辆飞梭擦着他飞过，驾驶者没注意到这小家伙，险些撞上去，小男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人提着领子飞了起来。
    “我就说，飞梭停靠站位置规定得还是太低。”
    耳边传来温柔女声，“你没事吧？能站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