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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而她并没有接。
    至此秦舒宁才明白,这不是梦,这是上辈子徐展旌看到的。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但梦没有醒,秦舒宁只能跟着徐展旌的视角,再重新看一遍,上辈子徐展旌战死后,自己经历的种种。
    这种感觉,秦舒宁有些难以形容,但同时又有些新奇。
    秦舒宁看到,自己没有接下那封放妻书,徐展旌那愧疚感动的眼神时,唇角不自觉抽了抽,而后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过去,秦舒宁堪堪站稳,场景又换到了卧房里。
    原本的隆冬,不知何时已成了夏日。
    她趴在竹席上,一面翻着话本子,一面惬意晃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旁边的冰盆里冒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秦舒宁看见身侧的徐展旌皱眉,一脸不赞同:“上次大夫说过,你体质虚寒,不宜离冰太近,为何你就是记不住。”
    说着,徐展旌便上前,一面看着秦舒宁,一面悄悄将冰盆往远挪。
    此时的徐展旌是鬼魂,除了无法碰到人之外,物品什么都是可以移动的。
    最开始的时候,徐展旌不知轻重,移动了几次东西,吓的她病了一场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随便乱动了。
    秦舒宁跟在身后,看着一身破烂铠甲的徐展旌,偷偷摸摸做着与他身份十分不符的这些事时,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五味杂全。
    从前他们相处的机会太少了。
    如今日夜相对起来了,却已是阴阳相隔。
    秦舒宁看着,徐展旌像个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看着徐展旌一点一点了解她的喜好;看着徐展旌看自己的眼神渐渐染上情愫;看着徐展旌在听到她想出门看灯时,夜里给徐老夫人托梦,让徐老夫人应允她出门看灯;
    看着徐展旌夜里执着睡在她身边;看着徐展旌曾经一次又一次试图去触碰她,却始终徒劳无获;看着徐展旌永远一身破烂铠甲,站在她回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看着自己病重那段时间,十三年从没离开过将军府,且从不信神佛的徐展旌,一步一叩首,从了了寺的山下,一直磕到山门口,只为求菩萨佑她康健……
    秦舒宁醒来时,屋里很暗,偶有夜风拂过灯笼,灯晕晃进来惊掠而过时,秦舒宁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她从不知道,上辈子,在她迫于世俗的目光,为徐展旌守贞的那十三年里,徐展旌亦守了她十三年。
    那十三年年里,徐展旌从没离开过将军府半步。每次她出府时,他站在将军府门口送她离开。她归来时,无论多晚,无论是天晴还是雨雪天,他也都会站在府门口等她。
    秦舒宁又想到,去年中秋夜宴,徐展旌送她回府时,向她求和时,她曾对徐展旌说,“他们之间,是长辈婚约,盲婚哑嫁,婚后聚少离多,也无甚感情,为什么要重新来过呢?”
    而那时的徐展旌,看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哀伤,但最后他只是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沙哑坚定说:“舒宁,我只要你。”
    那时秦舒宁只将徐展旌的求和,归咎于执着。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
    他们是盲婚哑嫁不假,可他们婚后并没有聚少离多,徐展旌阴阳相隔守了她十三载。而他们之间,也并非无甚感情,在那十三年阴阳相隔的相处中,秦舒宁亲眼看着,徐展旌看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慢慢生了情愫。
    她看见,自己弥留之际时,徐展旌单膝跪在床边,一遍一遍想伸手去触碰她,却一次次落空的场景。
    秦舒宁心里顿时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展旌已经爱了她许多年。
    第63章 正文完
    新皇倒行逆施, 惹的百姓怨声载道。如今有徐展旌护航,二皇子那边一路势如破竹。
    等新皇听到这个消息时,二皇子已率军翻过了蒙山直逼上京。
    新皇这才从酒肉女色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命人前去抵抗。可临时凑出来的人, 如何能抵得住。新皇派去的人节节败退, 不过数日, 二皇子的军队便已打到了上京。
    守城的将士对新皇不满已久,只因尽忠才被迫防守的。并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受过徐家恩惠的。
    是以两军对峙时,见到鬼王将军掀开面具,露出徐展旌那张脸时, 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这鬼王将军竟然是徐将军?”
    “徐将军还活着!”
    “徐家不是一向只忠于陛下么?为何这次却效忠二皇子了?”
    将士交头接耳的, 议论声极大。
    站在城门上的新皇看见这一幕时,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想到, 徐展旌不但活着,还去投靠了老二那个瘸子!
    电光石火间,新皇突然想到,之前离开上京的徐老夫人。
    合着徐家人早就暗中投靠老二那个瘸子了!
    新皇都快气疯了,他顾不得体面, 直接在城楼上,冲着徐展旌嘶吼道:“徐展旌,父皇与朕皆待你不薄, 你如今竟然要帮这逆贼谋逆,你对得起你们徐家的列祖列宗吗?”
    徐展旌坐在马上, 听到新皇这话, 顿时笑了。
    他抬眸看着状若癫狂的新皇, 虽是笑着的, 但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陛下说待我不薄?那我请问陛下,陛下所谓的待我不薄,是指趁我九死一生打退鞑靼人之际时,派人捅我一刀,还是给我下毒,然后再给我安上一个为国捐躯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