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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我同他已经分开了。”
    秦舒宁平静叙述了这个事实。
    “但徐将军……”
    “顾修昀!”秦舒宁打断顾修昀的话,眸色淡淡看向他,“你今日是专程来打听这件事的?”
    顾修昀神色一顿:“不是。”
    他今日来找秦舒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之前,因着秦舒宁和徐展旌之间的婚约,他错过了她。
    这一次,顾修昀不想再错过秦舒宁了。
    “秦舒宁,我有话想跟你说,我……”
    顾修昀刚起了个话头,就被秦舒宁打断了:“我爹又让你来做说客了?”
    “什么?”
    “嫁人的事啊!”秦舒宁有些不高兴,“我都说跟他说多少次了,我现在不想这些事,他怎么还让你和舒予来当说客啊!”
    顾修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秦舒宁又先一步道:“所以如果你想说的,跟这有关,你趁早别说了,我不想听。”
    说完之后,秦舒宁赌气趴在廊椅上,只留给顾修昀一个后脑勺。
    顾修昀那些未曾来得及宣之于口的情谊,就这样被秦舒宁堵了回来,卡在嗓子眼里。
    水榭里寂静无声,只有纱幔被夏风拂动着。
    秦舒宁趴在廊椅上,看着水塘里的荷花,用手背掩着唇角,悄悄打了个哈欠。
    顾修昀看见后,便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好。”
    秦舒宁转过头,目送着顾修昀离开后,才重新又懒懒趴回廊椅上。
    她眼神清明,完全没有刚才的困倦。
    说实话,之前秦舒宁从没想过,顾修昀会喜欢她。
    原因无他——虽然他们是青梅竹马,但从前,顾修昀对她十分冷淡,且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叫她的。
    后来顾修昀高中状元,更是在她与徐展旌成亲前就自请外放了,他们之间再重逢时,是在徐展旌战死后。
    有一次,秦舒宁回秦家,在秦家遇见了顾修昀。
    他们从前关系并不亲厚,所以秦舒宁只冲行了个颔首礼便打算离开的,却不想,顾修昀竟然主动叫住了她。
    那时的顾修昀,已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眉眼变得沉稳起来,整个人也愈发显得难以接近。
    顾修昀看着她,突兀问:“你是自愿为徐展旌守贞的吗?”
    秦舒宁记得,自己当时愣了一下。
    因为顾修昀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问她是自愿为徐展旌守贞的吗?
    不过秦舒宁没多想,她点头,轻声道:“是。”
    顾修昀听到她的答案后,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之后,秦舒宁再未见过顾修昀。
    只是偶尔出门时,能从百姓的议论中听到顾修昀的名字,说他如今深得陛下器重,又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等等。
    到最后,她为徐展旌守了一辈子的寡。
    而顾修昀则仕途顺畅,步步高升,做到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明明曾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却是至死再未相见。
    或许是重活一世的缘故,这辈子,秦舒宁在感情上,这才慢慢开窍。
    她隐约察觉到,顾修昀似乎喜欢她。
    从前她只是觉得似乎。
    但先前,在撞上顾修昀看她的眼神时,秦舒宁便确定了。
    从前那个对她冷淡有加的顾修昀,竟然真的喜欢她。
    当时秦舒宁心里很慌。
    所以在她猜到顾修昀要说什么时,先一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小姐,您怎么了?”
    金禾过来时,就见秦舒宁脸皱成了个包子。
    “没事。”
    秦舒宁趴在廊椅上,瓮声瓮气答话时,就感觉裙摆一紧。
    垂眸,那只黑白相间的狗,又在咬她的裙摆。
    秦舒宁叹了口气,将狗抱在怀里,不舍摸了摸它的脑袋。
    既然误会解开了,它也要回家了。
    王子衍一直赖在将军府。
    看见长青带回一只狗时,还满脸惊讶道:“长青,你从哪儿找来……”
    话没说完,长青已经跳起来,一把捂住王子衍的嘴。
    “王公子,属下求求您,您别说话。”
    您再说话,他就死了。
    王子衍茫然眨了眨眼睛,旋即一把拍开长青的手,大怒道:“你竟然用抱狗的手来捂的嘴!你太恶心了!呸呸呸!!!”
    长青都想给王子衍跪下了。
    他们之间的动静,自然传到了屋内。
    徐展旌掀开竹帘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王子衍呕吐不住,而长青则脸色发白。
    脚下有颗毛茸茸的脑袋在蹭他。
    徐展旌垂眸,就看见他之前送给秦舒宁的那只小狗,正在他脚边打转。
    长青硬着头皮解释:“是银穗把它交给属下的,说少夫人说了,无功不受禄,还是还给将军的好。”
    徐展旌垂眸,看着狗。
    秦舒宁早不还给他,晚不还给他,偏偏在说清楚上辈子的‘误会’之后,将狗还给他。秦舒宁是觉得,把狗还给他之后,他们之间就能两清了吗?!
    第25章
    天上星子散落, 河上花舫连绵,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声。
    徐展旌掀开帘子,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当即扭头就走。
    王子衍一个眼神, 那些莺莺燕燕顿时全围上去, 堵住了徐展旌的路。
    “公子, 您刚来,怎么就要走呀!”
    “别着急啊,我们姐妹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啊!”
    “是啊是啊,我最近新学了曲子, 弹给公子听可好?”
    ……
    一堆女子齐齐围上来, 吵的徐展旌脑仁疼。
    徐展旌冷着脸,道:“放手!我不打女人!”
    他的脸色太吓人了。
    不像是来逛花船的, 倒像是来杀人的。
    花娘们心有余悸,下意识要放手时,王子衍在身后嬉笑道:“姐姐们,你们怕什么呀,他都说了, 他不打女人的。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言而无信不成。”
    王子衍是花楼里的常客,他的朋友, 自然是非富即贵,若能攀上一位, 她们日后可就衣食无忧了。
    原本还心生胆怯的花娘们, 顿时又热情奔放起来。
    这是徐展旌第一次进花楼。
    被一群姑娘围着, 徐展旌局促烦闷, 却又不好动手伤人,只得目光阴冷看向王子衍:“王子衍,你是活腻了吗?”
    “哎呀,徐兄,我跟你说,你就是见得太少了。见得多了你就会知道,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多么愚蠢的一种行为。”
    徐展旌眼神如刀:“你现在这种行为就很愚蠢。”
    他不对女人动手,但王子衍是男人。
    王子衍被看的头皮发麻,他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您冰清玉洁,容不得旁人玷污。姐姐们,我徐兄第一次来,你们收着点,别吓坏他了。”
    王子衍发话了,这帮花娘们才暂时放过徐展旌。
    徐展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可到了外面之后,才发现花舫已经开了。
    徐展旌折返回去,站在门口,冷冷道:“让船夫掉头。”
    “好好好,掉头掉头。”王子衍说着,一面吩咐人去照办,一面道,“但回去还得一会儿,先坐下喝盅酒呗,这里的美人泪,在上京可是数一数二的。”
    徐展旌没搭理王子衍,也没进来,径自立在外面。
    王子衍也不恼,拉着其中一位红裙女子的手,笑嘻嘻道:“好姐姐,我这兄弟最近和他夫人吵架了正闹脾气呢!姐姐你素来会宽慰人,帮我开导开导他可好?”
    “这有何难?公子等着便是。”
    那女子娇媚一笑,端着酒便出去了。
    暗夜沉沉,星子稀疏。
    徐展旌负手立在船头,他肩背挺拔,又长得俊美无俦。若能与这样的人春风一度,即便是不收银子,言娘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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