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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简肃云一头雾水,但话说得圆滑体面:“侯爷有话直说便是,犬子与令公子是同窗好友,父亲在家也总提起侯爷风姿,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亲近一二,若侯爷有事用到简家,简家不胜荣幸。”
    燕淮脸上装出扭捏神色,凑近简肃云低声说:“陛下前些天有旨意,要把辽国郡主赐给我,辽国使臣向来是鸿胪寺接待,想必简大人与郡主身边的人少不得接触,还请简大人帮忙打听一二,这郡主到底是刁蛮任性还是温雅可人?”
    简肃云见不过是闲事,放松下来,应道:“侯爷既然说了,我父亲那边自然要留心的。”
    随后简肃云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喜帖,交给燕淮:“我今日来侯府,也是受了父亲所托,给侯爷送喜帖来。我那不成器的小弟下月初便要成婚,不知侯爷能否赏脸过来。”
    燕淮笑着收下喜帖,爽快应下。
    简家既受邀来了燕双生辰宴,两家便算有了交情,自家喜事如若不请侯府,反倒说不过去。
    燕淮早就打听过简家幼子即将成婚,故而吩咐燕双请简鸿平来生日宴,让简家主动把喜帖送到侯府,燕淮好借机带人去简家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婚宴当日,仪鸾司安插在宣墨楼的卧底落梅也会想办法到场。
    贺总管订了如今汴梁最火的戏班子,台子搭在后面园子里,燕淮吩咐宁知非把简肃云带过去,自己继续在堂上招待客人。
    简肃云回头想找儿子,看见对方站在燕双身边,于是也不再急着把人带走,叮嘱对方不要在侯府乱跑惹了乱子,简鸿平应下,语气里听得出不耐烦,简肃云忍住没有开口训斥,恢复笑意跟宁知非离开了。
    燕双把邀请来的同窗招呼得七七八八,随后拉着简鸿平去无人处说小话。
    燕双快速拉进与简鸿平距离的方式很简单,在某日散学时让小厮藏了简鸿平明日要被抽背的课本,让对方成为最后一个离开学堂的人,随后自己躲在出门必经之路的上装哭。
    简鸿平这人性格被同窗说孤僻,但燕双细心观察了几天发现他并不孤傲,只是内向话少,不太擅长跟同龄人交往而已,故而燕双的这招,成功让他停住了脚步。
    随后燕双理所应当地发现了他,质问他为什么偷听,简鸿平一通解释和询问后,燕双朝他袒露了父亲疼宠妾室,不顾自己,连生辰都不让自己亲爹回来的事情。
    简肃云花名在外,中举前便四处流连,从不顾念家中妻儿,这事在汴梁城中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查到。
    燕双半真半假的卖惨,让简鸿平感觉到了一些同病相怜,很快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燕双又以同班只有简鸿平知道自己的家事为由有意接近,经常朝他诉说自己的不爽,说得久了,简鸿平也会对燕双吐露自己家中的无奈,这令两人的交情迅速升温。
    “我看侯爷不是对你挺好的?今日你生辰,请了这么宾客,还把汴梁最火的班子请回了家,并不像苛待你的样子。”跟燕双玩熟了,简鸿平说话也多了起来,今日过来侯府,见往来下人对燕双无不尊重,觉得似乎燕双在府内并不像他同自己说得那般不受宠爱,因而产生疑问。
    燕双同简鸿平卖惨,本来就是三分真话七分假话,以博取信任,见简鸿平生疑,便只把埋怨往“妾室”宁知非身上推:“那是狐狸精不在,我父亲见不到他,自然心里还能惦记着我,那狐狸精一来,我父亲眼里便再没有别人。”
    简鸿平不疑有他,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他只是个妾室,见不了外客,你长大以后迟早要离开后院,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燕双心想,侯府的后院可关不下一个宁知非。
    “你父亲看起来也没有你的那样对你不管不顾,今日我生辰,请了你,他也陪着来了。”燕双想要借此多套出简鸿平一些话,于是反过来询问他。
    简鸿平不屑道:“他不过是想攀上侯府而已,巴巴地来给侯爷送我小叔的喜帖……平日里在家,他最瞧不上的便是我小叔,总说他是庶出,上不得台面。”
    “庶出和嫡出又有什么干系?”燕双蹙眉道。
    简鸿平反应过来,燕双虽是成安侯独子,但成安侯至今未娶,也算不得嫡子,恐怕把人得罪,赶紧跟着附和,又拉燕双快去听戏。
    燕双则满脑子在想着嫡庶的事情。
    因为从小侯府只有他一个孩子,燕淮也未有娶妻的念头,燕双并没有多少嫡庶的概念,汴梁大部分体面人家也不会将嫡出与庶出的小孩区别对待,燕双在外也很少听说有人专门指出谁谁谁因为是庶子便不被看重,简鸿平无意说出来的一句话,仿佛给了燕双当头棒喝。
    虽然父亲说过爹爹是侯府唯一的夫人这种话,但侯府实际是没有夫人的,父亲也没有跟人正经成过亲,严格来说自己并不是嫡子,只因为是唯一的小孩而被特殊对待了而已。
    照宁知非的说法,父亲很快就要娶亲,介时侯府有了名正言顺的主母,主母还是身份尊贵的郡主。
    日后父亲有了嫡子,自己岂不是日子真没办法过了?父亲虽保证过不会同别人生下孩子,但他也还说过只爱爹爹这种话,说说而已,若是当真,便是自己太天真了。
    燕双这时候又觉得宁知非其实还不错,至少宁知非即便有了孩子,也不过跟自己身份一样,平起平坐。退一万步,即便父亲把宁知非给扶正做了夫人,他的小孩成了嫡子,宁知非一穷二白的出身,也总比郡主要好对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