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个孩子偷偷摸摸将自己的斜挎包打开,眼睛提溜提溜四处张望,一边低声道:
“要瓜子吗?”
那架势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让石立夏有些哭笑不得。
“要,怎么卖的?”
“一杯五分钱。”
男孩拿出一个木杯,跟普通茶杯差不多大,他往兜里一捞,瓜子耸得高高的。
“有东西装吗?”
男孩又拿出用报纸折的个三角袋,“给你装一袋?我这瓜子炒得特别好,而且仔细挑过的,烂的扁的都没有,每颗都很饱满大粒。”
“量大优惠吗?”
男孩一听,眼睛一亮:“你要多少?”
“我要八杯。”
男孩子眼珠子提溜转了一下,咬咬牙道:“我算你三毛八,怎么样?我从来没卖这么便宜过。”
石立夏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因此也就没有继续再讲价,直接就让男孩给他们舀瓜子。
男孩是个会做生意的,每舀一次都是满满的要溢出来,最后的时候还多给了一小抓。
“你们喜欢吃以后还跟我买啊,我跟别人不一样,我的东西保证都是好的。”
当路上有个红袖章走过时,男孩赶紧收拾东西溜了,临走前还不忘给自己打个广告。
石立夏感叹,什么年头都有脑子灵活的人啊。
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见缝插针地挣钱。
这孩子再等几年,就会如鱼得水,很可能成为改开后第一批发家致富的人。
一人拿着一包瓜子美滋滋地走到售票处门口。
现在是黄金时间,下个时间点有五部电影同时在放,新旧电影都有,大家在纠结一会要看什么。
因为他们人太多,一时又定不下来,石立夏拉着他们到一边商量。
石立夏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就分两拨,文娟我俩分开带孩子。”
秦文娟:“行,这样选择能更多点。”
“大家做最后决定,决定好了我就去买票。”
孩子们很纠结,每一部电影都想看,时间还早石立夏也就没催。
石立夏开始嗑瓜子,她发现男孩说的没错,他家的瓜子质量确实不错,每颗都很饱满,而且都比较大粒,很少吃到小颗的,确实是经过挑选的。
石立夏很喜欢嗑瓜子,现在没什么娱乐就更喜欢嗑了。
之前买的瓜子品质都很一般,里面经常有石子,烂的扁的不少,吃到后面会剩下很多细小的瓜子,每次吃着都很艰难,不吃又觉得是好的,扔了浪费。
“这瓜子还真不错,比供销社买的好。文娟,你也试试。文娟,你在看什么呢?”
石立夏顺着秦文娟的目光看了过去,哦豁,这不是巧了吗,看到一个老熟人。
“孔文斌?怎么会是他?他身边的女孩不是朱盼儿?”
今天石立夏还说孔文斌这个渣男,肯定还有暧昧对象,他是个海王,到处在捕鱼。
结果没想到,天才刚黑下来,就看到这家伙已经开始第二场约会了。
孔文斌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胳膊的距离,两人说说笑笑,明显关系不一般。
红袖章已经走了,又有偷偷买卖的人围了上来,刚才给石立夏卖瓜子的男孩也跑到孔文斌身边推销自己的瓜子。
这个男孩明显是个机灵的,知道跟谁推销最容易把东西卖出去。
孔文斌只买了一杯瓜子,不过是一大杯,比石立夏买的规格要大一些。
小男孩刚才并没有跟她推销这样大小的瓜子,石立夏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这分明就拿捏住了年轻男女的心理,一小杯量太少,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显得小气。
可要是一人一杯,那就没有了两个人一起吃东西的氛围,身体也会坐直。可共用一杯就不一样了,身体会自然地往中间靠,这不就亲近暧昧起来了嘛!
孔文斌明显很清楚这一点,买瓜子的时候都面带喜色。
两个人因为一杯瓜子,明显比刚才要走得近。
真是满满的小心机。
秦文娟很愤怒:“他这个人怎么回事,他不是对朱盼儿献殷勤吗,怎么现在又跟别的女人走在一起?”
“朱盼儿没有跟他在一起吧?”
秦文娟摇头:“没有,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孔文斌对朱盼儿有意思,一直围着朱盼儿转。虽然说什么把朱盼儿当妹妹,可谁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其实他真没有那个意思?”
秦文娟不愿意恶意去揣摩一个人的,因此总会下意识为对方找原因,而不会一味地指责。
“走,咱们过去瞧瞧热闹。”
石立夏刚想动,被秦文娟给抓住了。
秦文娟咬着下嘴唇,面露犹豫:“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怎么了?”
“你知道跟他在一起的女孩是谁吗?”
“谁啊?”石立夏摇摇头。
女孩看着长得挺漂亮,她明显娇宠出身的女孩,出身肯定不错。她和孔文斌相处,她典型是被讨好的那一位,而且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讨好,因此并不会露出羞涩的表情,而是充满了得意,头都是昂得高高的,也吝于给孔文斌好脸色。
“也是咱们机械厂的,说起来跟你还有那么点关系。”
石立夏更是莫名:“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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