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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主母被评论区教做人(穿书) 第2节

      “这么热的天我不耐烦这些,去换了,”李庭兰挥挥手,想了想干脆亲自走到紫檀雕花屏风后的大衣柜前,在雕着夏荷图的柜子里挑了一件素白梅花暗纹襦裙出来,让珍珠和琉璃帮她换上,重新坐回到妆台前。
    秦妈妈刚想张嘴劝,就见李庭兰从妆匣里挑了一副金刚钻的耳坠出来递给珍珠,便把嘴又闭上了。
    李庭兰从镜子里把秦妈妈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一叹,秦妈妈原是李家的仆妇,其夫秦通还是李庭兰生父李澍的奶兄,如今还管着李家一早就分到李庭兰名下的产业,按说秦妈妈是对她最忠心的人,可在许家日积月累的潜移默化之下,她也觉得许以尚是个好继父,许家上下对自己全心全意了。
    对叶氏教导她的方式,秦妈妈也是毫无异议,毕竟李庭兰在许家不吃穿用度事事都是第一等的,就是叶氏和许以尚的亲生女儿许福娘,也要退一射之地。秦妈妈反而很体谅叶氏的为难之处,每每劝她要多体恤叶氏的不易,要听叶氏的安排,不要给叶氏添麻烦。
    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忠仆”啊!
    第3章 许家姐妹
    三、
    李庭兰的另一个大丫鬟琥珀挑帘迎进来一位细眉大眼身形纤瘦的小姑娘,“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李庭兰淡淡的嗯了一声,来的是许家三姑娘许茵娘,许茵娘是许以尚的妾室夏姨娘所出。夏姨娘以前是叶氏的丫鬟,叶氏嫁给许以尚没多久就怀了身孕,便把自己的丫鬟开了脸给许以尚做了通房,未几这丫鬟也有了身孕,生的女儿只比叶氏亲生的女儿许福娘小半岁。
    许茵娘甫一走到李庭兰跟前,便被李庭兰敞开的妆匣晃了眼,心里那点儿因李庭兰未起身迎她的不满立马抛在了脑后,“大姐,你还没有梳妆?”
    她的目光在一串碧玺手串和一串莲子米大小的南珠手串上逡了几眼,笑道,“这两条手串看着倒是新鲜,是母亲新给姐姐添的?”
    这样的好东西许茵娘便是在许福娘那里也没有见到过,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必定不是许家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更甜了,“昨个儿我去二姐姐那里,她正带着蜜蜡和绿松两个自己穿手串玩呢。大姐姐这串碧玺的样式倒是新鲜的很,二姐姐见了必定要照着串一条的。”
    许家三十年前还只是个家里有几十亩薄田的农户,许以尚是靠着给人当姨娘的姐姐,才能顺利完成了学业。许以尚娶了叶氏之后,又在外任十年,几任地方官当下来,许家才依稀有了些兴盛之相。但那点子浅薄的根底和李叶这样的百年世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而李庭兰,却因为有个当朝阁老的祖父,成了许家最特殊的存在,她的猗兰院里的许多东西,便是叶氏那里也比不得的。
    认识许主事许以尚的都知道,他膝下有三女一男,虽然大姑娘李庭兰非他所出,但他一直是将李庭兰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许以尚还是个极重规矩之人,他将李庭兰当成自己的嫡长女,李庭兰在许家的待遇,要比许以尚亲生的一嫡一庶两个女儿还要好上一些。
    比如大姑娘李庭兰的月例要比两个妹妹多出二两,许家之前只是孟津一户耕读之家,在洛阳城并没有宅子。现在的许府其实是妻子叶氏的一处陪嫁宅子,地方并不算大,因此许以尚的两个亲生女儿同住在紫芝院中,而长女李庭兰则单独住在许府最深处的一处小院中。
    李庭兰身边更有四个大丫鬟:珍珠、琉璃、琥珀、珊瑚,而二姑娘许福娘,三姑娘许茵娘身边只配了两个大丫鬟。名字也是跟着李庭兰的丫鬟走的,许福娘的丫鬟叫蜜蜡和绿松,许茵娘的丫鬟叫南红和水晶。
    而这种种施为,不但许府上下都说许老爷仁义大度,对妻子爱重有加,便是外头那些听说了此事的人,也都十分敬重许以尚的人品,说他是个君子。便是李庭兰的祖父,当朝次辅李显壬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这次许以尚能够顺利调回洛阳,还进了让人艳羡的吏部,也是李显壬默许的,若不然,便是叶氏那个当工部侍郎的长兄叶昆本事再大,也休想将许以尚弄回洛阳做京官。
    见许茵娘一来眼珠子就粘在自己的手串上,嘴里还搬出了许福娘,李庭兰心里暗笑,她又不是真的十四岁,哪里会听不出许茵娘话里的酸意,何况这一招儿许茵娘使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福娘很少到她的院子里来,但李家若是给李庭兰新送了什么东西,但凡有许茵娘看上眼的,许福娘必会很快知道,她会立马跑到叶氏那里去哭去闹,逼着叶氏也给她添置同样的东西。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叶氏开口,让李庭兰把妹妹看中的东西亲自送到她的紫芝院中去。一直礼数周到又被叶氏特意叮嘱了要一视同仁的李庭兰,又怎么会亏着许茵娘?但凡许福娘有的,也不会少了许茵娘那一份儿的。
    李庭兰漫不经心的将那条碧玺手串挑了出来,她这串碧玺是极为罕见的“金丝雀”,颜色鲜黄中还隐带绿意,质地更是纯净无暇,她随意的将珠串圈在白皙的手腕上,抬手之间,便有宝光在垂下来的素白纱袖间时隐时显,引人注目。
    许茵娘看的眼都直了,她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李庭兰又道,“这两串珠子是前些日子我祖父使人送过来的,听闻是端午时宫中所赏,”她唇边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祖父说家里也就我能戴了,便使人送了来。”
    许茵娘才到嘴边的话登时被堵了回去,若不是李庭兰有个当朝次辅的祖父,她怎么会将她当什么大姐?可许茵娘又十分看不起李庭兰,明明是李家不要的姑娘,在许家摆什么威风?
    只是李庭兰对自己这个拖油瓶的身份十分忌讳,在许家人跟前很少说起李家,不得不提时,也只用“那边”来形容,今天怎么突然就喊起了“祖父”了?
    既然李庭兰都这么大方的提起来了,许茵娘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作一脸稚气,闪着大眼睛问道,“祖父?大姐姐说的是李阁老么?原来李阁老还使人给姐姐送东西啊?”
    李家自然是从没断过给李庭兰送东西,便是她和姐姐许福娘,也时有所得,但李庭兰和叶氏都不愿意提起李家,许茵娘她们也装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只安心享用便可。既得了礼,又不用感谢送礼的人,多好的事啊。
    李庭兰仿佛没听见许茵娘的话,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这几天她只顾想事情,饮食和睡眠都不怎么准时,这脸色就差了许多,她把目光落在妆奁架子上那一排口脂上,可一旁为她梳妆的珍珠却完全没有领会到主子的意思,只拿着眉笔认真的给李庭兰描眉。
    李庭兰心里又是一叹,身子后仰躲过伸到额间的螺黛。叶氏对她的要求是以简素为美,这些东西她是不赞成李庭兰用的,而李庭兰也十分相信母亲的话,加上她绝大多数的首饰和胭脂水粉都是李家按季送来的,李庭兰也不愿意用在身上引起叶氏的不快。每每东西送来,她让两个妹妹先挑了,剩下的闲置在妆台上,等到下一季新的送来,再把原来的让丫鬟们分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珍珠压根儿没注意到李庭兰是想涂唇脂。她正在为李庭兰不肯让她为其画眉而讶异呢。
    李庭兰拿起一只白瓷小盒,打开看了看,觉得颜色尚可,便抬手递给了愣在一旁的珍珠,“帮我涂上,还有眉毛,”她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尾处,“眉心以后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画的那么实了,就在这里扫两笔就行了。”
    李庭兰生的并不像柳眉杏眼的叶氏,她眼尾微挑双眸狭长,眸子黑白分明,两道细眉淡如远山,新荔般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双唇生的薄而色淡,加上身形纤瘦柔弱,如画中仕女般的空灵隽永,仿佛是餐风饮露长大的一般,浑身上下不带一丝烟火之气。
    据说当年的探花郎李澍,也生了这么一副好眉眼,被才登大宝没几年的建昭帝一眼看中,点了探花,若不是李澍儿时就与叶氏定亲,皇帝都想让李澍尚了自己的幼妹和安长公主。
    李庭兰以前却并不喜欢自己这副容貌,她不但样子生的像父亲,个子也足足比两个妹妹高了一头还多,才十三的时候,身高就超过了叶氏。引得叶氏看到她就摇头叹气,说她样子生的已经太过单薄轻佻不是福相,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之风,偏个子又不够小巧玲珑,让人觉得她性格不驯不好相处。
    叶氏说的多了,李庭兰心里就自卑起来,平时总是耸肩塌背的,只要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就会不自觉的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是因为这样,嫁给楚哲云之后,宗亲夫人们没少说她小里小气不像个大家闺秀,甚至连楚哲云当着公公楚望江的面说:虽然谢家败落了,他的妾室谢婉怡也比李庭兰更像个当家主母。
    李庭兰记得评论区里曾说自己自卑怯懦的性格就是被叶氏这一日日的贬低打压给养成的,如果连最该疼爱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自己,那孩子怎么会有信心得到别人的喜爱和善待?
    而她嫁到楚家之后,靠她起家的楚望江父子,同样也是在不遗余力的打压她,目的则是为了让她能甘心为楚家做牛做马,还不敢生出一点儿不满之心。这样她才会无怨无悔的被他们操控,才会被他们榨干了一切而不自知。
    李庭兰深以为然,她不就是这样的吗?只要走到他人的目光之中,她就不敢抬头,生怕有哪里不合适了会被人暗中耻笑,甚至会让人想到她是个不讨喜的拖油瓶。
    不过她现在心思清明的很,又做了十几年的一府主母,知道怎么分美丑,若是她这般的样貌是丑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至于什么沉稳庄重的大家风度,上不上得了台面,她若是“上不得台面”,那叶氏这个养了她十三年的母亲,又能好到哪里去?
    四、
    第4章 秦妈妈
    四、
    李庭兰看评论区里有人细算过,她其实出生就握了一把王炸的牌。有个当朝阁老祖父,李氏更是商丘大族,族内人才济济。她本人更是坐拥大笔财产,身体也很康健。是个有权有钱有靠山的官二代白富美,还是顶级的那种。她只要抱紧祖父的大腿,抓牢手里的银子,离许家远远的,日子就能过的逍遥自在。
    重看了全文,又回顾了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李庭兰觉得那位读者只说对了一半儿,她的祖父后来因为男女主被赶出了朝堂,而李家没有了李显壬这位领袖,也日渐没落。所以她要做的不只是远离许家,抱紧祖父的金大腿,还要想办法保住祖父次辅的位置,不然巨额钱财与她来说,是祸而不是福了。
    想清楚接下来要走的路,李庭兰心情愉悦地看着镜子里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以前为了符合叶氏的要求,让自己端庄大气起来,她总是故意把眉毛描的黑一些,眉心实一些,结果却和自己的五官格格不入,人也显得呆板木讷,甚至带了凶相,显得人笨拙又不好相处。
    而现在她只是稍稍做了些扬长避短的改变,整个人就神清气朗眉眼如画,看得她自己都有些舍不得放开镜子,考虑着要不要再让珍珠给她换个发型,她的头发乌黑浓密,现在这个发髻让整个人显得头重脚轻,但不如换个简单的瑶台髻会更好看一些。
    还有她太瘦了,以后也要多吃一些,免得常年的三病六灾的自己受罪。
    自家姑娘可是从来不在外貌上动心思的,这是怎么了?秦妈妈想到叶氏平素的话,轻咳一声打断李庭兰的遐想,“姑娘,时候不早了,要不您和三姑娘这就到前头去?”
    李庭兰抬眸看了秦妈妈一眼却没睬她。上辈子她当了康王世子妃后,就将秦妈妈一家都放了良,又给秦妈妈了一个庄子,让她回家当老太太去了,算是全了主仆之义。
    可现在想想,这位李家特意派来照顾自己的妈妈,一直是按照叶氏的要求来照顾她的,早就忘了她是李家特意派过来的人了。别的不说,就自己这纤弱的身体,若是秦妈妈对自己有半分慈爱之心,也不会从来不进一言,或者想办法让自己多进补一二,将身体养的强健一点。
    “去给我端一碗杏仁茶,再拿一碟子蟹壳酥,一碟子栗子糕,我陪三妹妹用点儿点心再过去,”这会儿离许以尚他们到家还有半个多时辰,李庭兰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等在二门处的花厅里,她犯不着去向许家人尽什么孝心。
    “这,二姑娘只怕已经,”秦妈妈正要再劝,抬眸正碰上李庭兰冰冷的目光,她立马知趣地闭了嘴,曲膝道,“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不过是两碟子点心,也用得着妈妈亲自去?”李庭兰走到西次间书案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妈妈去咱们府上一趟,把这封信交给祖父,若是见不到祖父,给二叔或者二婶儿都可以。”
    秦妈妈惊讶的张大了嘴,“咱们府上?啊?呃……”
    “怎么?秦妈妈忘了自己是哪家的人了?”李庭兰似笑非笑的盯着秦妈妈,“秦通叔和妈妈的两个儿子不还留在咱们府上吗?怎么?祖父将他们放籍了?”
    秦妈妈被李庭兰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她的丈夫儿子是负责照管李庭兰名下的产业的,那些产业一大半是李家分给李澍的家产,还有一部分是叶氏为了从李家顺利出来,按照李阁老的要求,为女儿留下的一半嫁妆,这些东西的契书都在李阁老手里,连管事都是用的李家人。
    “奴婢是大姑娘的人,奴婢一家子都是姑娘的人,”她抬眼正碰上李庭兰看透一切的清澈目光,有些说不下去了,她一直以为李庭兰把自己当许家人的,而她是李庭兰的养嬷嬷,所以即便自己一家子身契都在李阁老手里,秦妈妈也将许家人排在了真正主子前头。
    现在李庭兰突然说起了李家,秦妈妈一颗心砰砰直跳,暗骂自己是舒心日子过久了,居然糊涂了,她不是许家的人,叶氏肯给她几分面子,是因为她是李阁老派过来的。若是李庭兰不待见她,只需要一句话,李家便会将她弃之不用,而许家上下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会出来替她说句话的,她真正的主子其实只有李庭兰一人而已。
    秦妈妈后背登时浮起一层冷汗,腰背弯的更低了些,“奴婢是姑娘的奴婢,奴婢什么都听的姑娘的。”
    珠帘外的许茵娘已经听的心跳如鼓,虽然许以尚从来不以娶了叶氏为耻,对妻子爱重有加,把李庭兰也当成了自己嫡亲的长女。许茵娘从生母夏姨娘的言谈之中甚至听出来许以尚颇为以和李家攀上关系而自得。
    许茵娘同样也感觉到了,虽然她的祖母江老太太从不过问府里的俗务,提到儿媳叶氏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但她对叶氏的再嫁之身还是有些介意的。更觉得李庭兰这个外来的孙女十分刺眼,不然也不会除了朔望,都不让李庭兰过去给她请安。虽然理由是心疼孙女早起,但她怎么不心疼许福娘和许茵娘两个亲孙女呢?
    不止是许茵娘能感觉到这一点,她相信李庭兰心里也很清楚,不然她也不会在这府里处处讨好时时忍让了。这也是许茵娘心里看不起李庭兰的地方,换作是她,她宁愿不要这个再嫁的娘,也要回到阁老府上,当次辅家的大小姐。
    可今天,一向对李府避之不谈的李庭兰居然称那边为“咱们府上”,还提醒秦妈妈她是哪边的人,这太让许茵娘意外了,尤其是都这个点儿了,李庭兰还坐的稳稳当当的吃点心,她以前可是最孝顺知礼的那一个。
    李庭兰没理会许茵娘的小心思,见点心上来,略让了让她,便品着杏仁茶慢悠悠的吃着栗子糕,还不忘品评道,“这栗子粉磨的不够细,糖也放的多了些,用的不是雪花糖吧?普通的黄糖会伤了点心的颜色的。”
    许茵娘已经坐不住了,她得赶紧去找二姐许福娘,告诉她李庭兰的变化。
    见许茵娘要走,李庭兰也不拦她,叫过一个小丫鬟,“你送三姑娘出去,对了,和二门处的婆子说一声,要是老太太她们到府门外了,赶紧过来报个信儿。”
    李庭兰到二门处的时候,许福娘和许茵娘还有许茵娘的生母夏姨娘已经候在那里了,见李庭兰过来,夏姨娘忙迎过去见礼,许福娘在夏姨娘身后仔细打量着李庭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许茵娘的影响,她也觉得李庭兰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许福娘一向看不上这个拖油瓶姐姐,觉得她十分的不知趣,因为有她的存在,但凡和许府相交的人家,都知道她娘是个再嫁女了。
    虽然大晋并不禁寡妇再嫁,但再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许福娘每次出去,都会被人问起这个外来的姐姐,这也让许福娘十分的没面子,尤其是回到洛阳之后,甚至有人问她有没有跟着姐姐去过阁老府上?若是见到了李次辅,她是不是会随着李庭兰唤一声“祖父”?
    若不是当时是在舅舅的侍郎府上,许福娘当时就要大哭了。也是因此,她对李庭兰的感情,已经从之前的不屑不忿,成了如今的厌恶憎恨。
    见李庭兰过来,许福娘稳稳的坐在圈椅上,只对李庭兰仰了仰下巴,“听说大姐姐这几日身上不好,不愿意见人,”她装模作样的在李庭兰脸上端详了几眼,拿出叶氏平日里和人说话的气势,“如今可大安了?”
    李庭兰径直在花厅的上首坐了。这个妹妹从小处处要自己的强,明里暗里的欺负自己,只是以前的李庭兰把许福娘当亲妹妹,又念着她年纪小,只有让着纵着的。现在想来,也是自己傻了,人家是根本没把她当姐姐,心里不知道怎么讨厌自己呢。
    李庭兰记得当年楚望江因拥立之功得封康王,她成了康王世子妃,许福娘到康王府赴宴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的告诉她,当年如果不是她一力主张给她寻了楚家这门亲事,她还当不了世子妃呢!
    李庭兰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许福娘话时的心情,若不是多年的教养和打小养成的隐忍退让,她真的想一口啐在许福娘那张娇艳的脸上!
    许福娘被许以尚作主定给了江老太太所谓的娘家侄孙,翰林江澜之子江天赐,江天赐学问不错,后来中了进士,又有许以尚和楚望江的提携,仕途亨通,新皇登基江焕章就高升当了两淮盐运使。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才三十出头,许福娘也已经有了两子一女,和江天赐是有名的恩爱夫妻。而彼时的她呢?除了个空头的世子妃之位,亲人俱丧,丈夫冷待,形如老妪,心似枯槁……
    第5章 母亲
    五、
    心里想着往事,李庭兰脸上的神情更淡了,她浅浅一笑,“劳妹妹费心想着,我前几日确实有些不舒服,”她抬手捏了下额角,“便是现在,我这头也有些发晕,不过老太太和太太回来,做小辈的,便是再不舒服,也要勉力相迎的。”
    许福娘被李庭兰的态度给惊到了,她讶然的去看身后的许茵娘,许茵娘这个耳报神说的果然没错,这个木头姐姐还真是和往常不太一样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来都是很殷勤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高高在上?
    许福娘很不喜欢这个姐姐,她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明明是李氏女,非要跟到许家来,来了还没有一点儿客居的样子,理直气壮的当起了许家大小姐,硬将她这个真正的许家嫡长女给压成了次女,不但如此,还爱拿出长姐的款对她管东管西的。
    许福娘已经快十三岁了,来洛阳也一年多了,这世家间的许多事她也都弄明白了,她的父亲只是同进士,若不是母亲是寡居再嫁,许家根本娶不到叶氏女,而叶家人也都是势利眼,舅舅舅母甚至叶家的兄弟姐妹们,眼里也只有李庭兰这个阁老的孙女,根本看不到她这个五品官的女儿。
    即便她比李庭兰教养更好,更有大家风范,那些人也都瞎了一样,什么手足亲情,骗鬼呢!
    许福娘还是头一次被李庭兰这么浑不在意的对待,直接气笑了,“姐姐病这一场居然伶俐了起来,话也会说了?”
    李庭兰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回李家了,而且前世她也被面前的两个“妹妹”寒了心,今生看到这两张脸更是本能的厌恶,因此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她们寒暄,只冲向她行礼的许茵娘点了点头,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想自己的心事,根本不再理会许福娘。
    见李庭兰根本不多搭理她们,许福娘反而要和她多说说话了,她径直走到李庭兰面前,一眼就看到李庭兰腕上的珠串,撇了撇嘴道,“大姐姐不是最不喜欢那边送来的首饰吗?今天怎么戴上了?”
    因着每次李家送来东西,许福娘随后都要闹上一场,叶氏便直接将李家送的东西先让许福娘过目了,由她选好了想留下的,过后由叶氏暗示大女儿,再让大女儿给小女儿送去。
    时日久了,许福娘就将李家送来的东西视为己有,这次这两串珠串她也是瞧中了的,只是叶氏陪江老太太听经去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没想到李庭兰竟然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和抢了她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李庭兰轻笑一声,低头爱惜的抚了抚腕上的碧玺手串,“这些年虽然我一直陪着母亲住在许府,但我始终都是李氏女,长辈所赐之物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以前不常戴出来,不过是觉得母亲不喜罢了。”
    许茵娘探过身子,歪头看着已经面有怒色的许福娘,娇笑道,“原来大姐姐是怕母亲不喜,才把那边府上的东西转送给二姐姐的啊?这算不算祸水东引啊?”
    李庭兰不屑地看了许茵娘一眼,这么明显的颠倒是非便是以前的她,也是听得出来的,不过是因着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才不和许茵娘计较罢了,“三妹妹惯是这样歪曲别人的好意,长辈所赐我原是要好好珍藏才对,但福娘是我的妹妹,我总不能为了区区几样东西,便让她日日伤心落泪,让母亲心疼难过,我祖父知道了也只会夸我孝顺母亲友爱手足的。”
    李庭兰仿佛看不到许福娘已经青了的小脸儿,轻笑一声继续道,“至于给三妹妹的,总不能因为你是姨娘生的,便把你外了去,”她斜睨了一眼夏姨娘,“怎么说轻夏做小丫头子的时候,便跟着我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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