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柳泽元收回手，蹲下身来同他对视，“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你愿不愿意帮爹爹？”
    柳泽元将他额间碎发捋好，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念卿同他对视半晌，只感觉心头一痛，似是要失去了什么似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他擦去眼泪，说话声音带有泣声：“可是爹爹，我舍不得你。”
    “我会回来的。”柳泽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念卿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点头道：“我会帮爹爹管好魔界的。”
    柳泽元动作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戒指尽数取下，放到了念卿手中。
    “收好，里面有灵器和药，够用了。”
    念卿呼吸一滞，忍不住问道：“爹爹，你要去哪里？”
    “蓬莱。”
    此蓬莱却非彼蓬莱。
    早在三百年前，蓬莱便已变成了妖山。原本仙雾缭绕的仙山四周终日环绕着黑雾，不见天晴。传说已有三位仙人试图洞幽察微却无故殒身于此，但亦有传说其中藏着无尽宝藏，机缘浩如烟海，连天道也难以窥探玄机。
    若是能将此地纳入囊中，那这天道……便该由他主宰了。
    柳泽元说完，便起身毫不犹豫离开了原地。念卿攥紧手中的戒指，目送柳泽元离去后，转身进了魔宫。
    -
    “遥川，你要去哪里？”云逸见陆遥川收拾行囊，眉宇间挂上了担忧之色。陆遥川闻声，手上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师父，我要去魔界。”
    “你伤还未好全……”
    “已经无碍了。”陆遥川将东西收好，朝着云逸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对不起，师父，弟子让您失望了。”
    “遥川……”云逸将陆遥川扶起，他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师父，弟子想拜托您最后一件事。”
    “你说。”
    “把弟子从昆仑门除名。”
    “你何故如此……”
    “师父，弟子不想让昆仑门沾上污名。”
    云逸没说话，陆遥川转身朝门外走去，在迈出门槛后，转身又朝着云逸磕了个头。
    “不肖弟子陆遥川，叩谢师恩。”
    “不肖弟子陆遥川，叩谢昆仑门多年养育之恩。”
    他一共磕了两次头，一次比一次重。云逸闭着眼，背过了身去。陆遥川起身又朝着云逸拜了一遭，才缓缓转身离去。
    自此，昆仑门再无陆遥川。
    -
    蓬莱。
    几乎刚一登上这妖山，柳泽元便感受到了一股死气。这死气威压极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四周传来一阵热息，不过一会儿柳泽元便听到了蛇“嘶嘶”吐信的声音，他脚步沉重，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他拔出噬血剑，猛地往后斩去。鲜血刹那间喷溅而出，柳泽元眼神一凛，顾不得擦去自己面上的血迹，便不得不提剑迎接下一轮攻击。
    那蛇六足四翼，正是《山海经》中所描写的异兽：肥遗，出现的地方常有大旱。柳泽元此刻却来不及思考这些，他刚才那一击砍掉了那肥遗的一足，已然将它激怒。虽失去一足，但它好歹有四翼的辅助，速度自然慢不到哪儿去。柳泽元脚下沉重，呼吸困难，但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他往肥遗翅膀刺了一剑，见它痛嚎一声，便毫不犹豫再往它脊背来了一剑。
    肥遗扑打着双翼，速度快得吓人。他张开血盆大口，脖颈往后倒去，扭出了一个骇人的姿势，竟是直接想直接将柳泽元吞入腹中。然而还未待它合上口，噬血剑便瞬间破开了它的头颅，将那大口对半划开，露出丝丝血肉来。
    肥遗庞大的身躯瞬间掉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落地声。柳泽元俯身拿起自动冒出的紫色蛇丹，眼神微微闪烁。
    肥遗好歹也算得异兽，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杀掉。
    沉吟片刻，他将蛇丹收到佩囊之中，起身进了山的深处。
    既然有人有意引他，那他便去会这人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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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山海
    昏暗的密林之中传来龙吟，柳泽元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
    蓬莱……也有龙？
    借着灵草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密林中央建着一个石台，上面雕着龙的纹样。泛着亮光的锁链一半锁着人头，一片锁着蛇头，高悬在空中。异兽巨大的身躯交缠在一起，看上去坚不可摧，然而风不过轻轻一吹，原本庞大的蛇躯便瞬间消散在原地，只留了十八个头在空中悬着，在夜中显得尤其惊悚。
    “何人擅闯山海？”
    冰冷的声音在林中响起，柳泽元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疑惑，淡淡开口道：“不是前辈引我前来的吗？”
    “是，你身上有龙的味道，而且我很熟悉。”
    “不过我不太想得起来了。”
    话罢，柳泽元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首龙身的男子，他皮肤惨白，头发披散在胸前，身上尽是伤痕。他盯着柳泽元看了半晌，忍不住皱眉道：“还有凤凰的味道，你究竟是谁？”
    还未等到柳泽元回话，男子便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头。他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痛吟，身上的伤口瞬间裂开，留下汩汩鲜血。锁链受到他的影响，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