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隐约有种预感,但又有些难以置信。
陆越说:“我爸妈会来沪城,跟谢栖月商量婚事,明年五月我会跟她结婚。”
沈知念愣住,清澈瞳孔倏地放大。
谢栖月,那是谁?
陆越目光从她瓷白无暇的脸上掠过,语气忽然有些烦躁不耐,“沈知念,我过够了。凭咱俩累死累活月薪一万,哪年能有个自己的窝?”
沈知念立刻懂了。
陆越跟她一样,是小地方出来的,来自同一个落后省的落后市。
高中成绩优异,毕业后陆越跟她填了同专业同学校。
两人都考上了沪城数一数二的医学专业。
从少年时期到步入社会,细数一下,跟陆越认识整整十一年,有八年他在追她。
沈知念会松口,是在三个月前遇到了把神经外科当精神科的患者家属,挂错了科室,患者当场对她发疯,陆越为她挨了打。
两人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
身边的朋友都说他们是小说男女主,都为陆越的痴情专一感动。
沈知念自己也这么认为,她沉浸在被爱的幻想里。
但,她以为的爱情,少年的真挚,原来在金钱面前都不堪一击。
沈知念哂笑,语调没什么起伏,问道:“所以,对方是个千金小姐?”
陆越有些担忧她被分手后的心理状态,怕她一反常态,胡言乱语,半解释半警告道:“她大伯是隔壁瑞华医院的副院长。爸爸是上市公司企业家,公司市值百亿,不是你我能惹的。”
瑞华医院的副院长,上市公司......
来头真大。
沈知念当然从他话里听出了警告意味。
十一年的同学,陆越对她了若指掌。
知道她情绪极度稳定,胆小怕事,不会随意发脾气。
哪怕遇到再无理取闹的人都有能做到端着笑脸把事情解决掉。
没别的,她这样出身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能少惹点人就少惹点人。
她的人生容错率很小,一步都不能错。
她以为会给她温暖的陆越,居然,跟从小到大那些欺负她的人一样,恃强凌弱。
他分明知道出身卑微的她,经历的最痛的伤痛来自强者。
沈知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住,憋屈又疼痛,她努力控制住胸腔的怒火,控制住眼眶的潮湿。
陆越目光扫过她的脸,神情有几分痛苦地挪开视线,滚了滚喉结哑声道:“祝你找到能让你幸福的人。反正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长。”
反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所有她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她交男朋友了,要带回家的男朋友。
她外婆为了这次见面劳心劳力了半个月,面面俱到,深怕引起男方家的嫌弃,耽误外孙女的终身大事。
陆越哑声补了一句:“你的抑郁症也好了。我没有对不起你。”
沈知念吸了一下鼻子,眼神转为尖锐,并不打算宽恕理解他劈腿的行为,“陆越,我的抑郁症不是你治好的。是林医生,还有她外甥。她在m国的时候,就在远程治疗我。我们认识是因为我的一篇论文成果对她有用。”
陆越瞳孔里眸光震荡,目光复杂道:“你本来就不爱我,我不过是你备胎,其实确实没趣,我也没碰你,放过我吧。”
沈知念冷笑,决定跟他在一起确实是诸多因素,但她不是抱着玩弄他的态度。
他这么说,是她活该被劈腿了?
她笑:“这些年我拒绝了你无数次,你是怎么信誓旦旦的?你大可以凉薄大可以不爱,但别伪装情深似海欺骗我。也大可不必自己骑驴找马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威胁我警告我大可不必。怎么?急着跟女方定下来,深怕我闹坏了你好事是吗?”
本来,如果陆越没有骑驴找马,没有用强权敲打压迫她,她是可以好聚好散的。
但是,陆越做了令她最厌恶的事,加入恃强凌弱中的强者阵营欺辱弱小卑微的她。
这份厌恶远超不爱他的那点愧疚,让她无法谅解他的行为。
沈知念深吸口气,表情平静,哂笑道:“不过,如你所愿,放过你。”
陆越沉默。
沈知念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为了避免下次纠缠,理智地开始谈分手,“我们之间要断倒是容易,没有经济往来。凡事都是aa。你也没送过我什么贵重礼物,那些小礼物,需要我还吗?如果要还我就理了还给你,如果不要还,我就丢了。”
这话听着是正常的分手所属品讨论,却像是一巴掌扇在陆越脸上般令他难堪。
陆越整个人像是陷入了阴霾中,低声说:“丢了吧。”
沈知念推门出去,在门边停下,“陆越。我如今跟十年前不一样了。这儿,也不是十年前闭塞的霖州。”
说完,沈知念走得毫不留恋。
他们之间再没有别的分手程序需要走。
沈知念在办公室坐下,手机里收到表妹的微信:【姐,外婆说,陆姐夫第一次来过年,外婆也得准备红包,包多少合适?】
沈知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她需要一个短暂的回避空间,考虑怎么让她外婆接受她跟陆越分手这件事。老人家思想保守让她更有压力。
没想到追她十来年,各方面跟她差不多,对她温柔体贴的陆越,也会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