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蛮夷那所谓的贡书,实质上就是勒索信,措辞蛮横,极端无礼,并且如裴夕舟所言没有两族文字。”
梅长君点了点头,一边收拾书箱,一边问道:“陛下可是有意一试?”
赵疏桐一拍桌子,道:“陛下有没有意我不知道,可沈首辅应是无意。在殿上,他公然持反对意见,竟是不愿试上一试。”
“一片沉默中,江渺然那嫡兄不知为何站了出来,直言此举可行。”
“他官职不高,平日里从未有所表现,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沈首辅一党立即有人站出,讥讽地问他现任何官。”
梅长君停下了摆弄书箱的手。
赵疏桐面上浮起钦佩之色,继续道:“他当时镇定自若地答了一句。‘臣为兵部员外郎,诸位大人不言,小吏自当言之!’”
梅长君神情一肃。
她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以兵部员外郎之身直对首辅一党,可谓浩然。
赵疏桐讲完此句,顿了顿,皱眉道:“后面的事情我就没听太清了,应当是众臣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为何扯到了之前那场科举案上,把好多世家都卷了进去。”
梅长君回忆起前世的记载,低声道:“江家便在其中。”
不过从最后的结果看,不是江家,只是江继盛。
听了梅长君的微叹,赵疏桐义愤填膺起来。
“我被父亲发现后,被赶离书房,后来悄悄折了回去,刚好听见他的同僚说江继盛已被抓入了北镇抚司……”
“他还叹江继盛不应作兵部员外郎,应当作御史才对。”
梅长君看着一脸深以为然的赵疏桐,不禁有些莞尔。
“御史是不错,天不怕地不怕,想骂就骂,性命无忧,哪日摸准方向骂对了人,或许便能一飞冲天……但这只是曾经罢了。”
梅长君望着赵疏桐略带疑惑的双眸,沉声解释道:“自科举案起,朝局已容不下满口圣人之言的义愤之士了。”
她闭上眼叹了一声。
“即便御史又如何,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直言上谏?”
“锋芒太过则招横祸,朝臣们寒窗苦读数十年,满腹才华韬略,稍稍不合上意便生蹉跎,是以御史唯唯诺诺,反而让一年少的兵部员外郎担了御史之责。”
梅长君想起前世江继盛的结局,眉间浮起浓浓的伤色。
“都不过是高高在上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用之、杀之,雷霆手段,稳固江山。”
这一连串的话语太过沉重,赵疏桐细细想着,一时没了言语。
两人沉默半晌,直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长君,疏桐……”
梅长君向身侧望去。
江若鸢面色惨白,眼角通红,嗓音带着哭过的沙哑。
“你怎么出来了?”赵疏桐诧异地问道,“江家不是下令,让内眷闭门不出的吗?”
“我,我从小门溜出来的。”
江若鸢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着兄长往日便在兵部,长君和疏桐的父亲或许能知道些内情。”
梅长君同赵疏桐对视一眼。
“那我说了?”
赵疏桐看着摇摇欲坠的江若鸢,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梅长君扶过江若鸢,让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对赵疏桐点了点头。
日光寂寂,当赵疏桐讲到江继盛在金殿所言时,江若鸢眸中升起一丝火光。
“……便是如此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甚清楚,只怀疑与科举案有关。”
算上同梅长君所言,赵疏桐一连讲了两遍,嗓音因激动也有些沙哑。
“你兄长虽被抓到了北镇抚司,但兹事体大,证据未清,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受刑。”梅长君看着低着头的江若鸢,低声劝慰道。
江若鸢没有回答,双手紧握。
原来如此……
怪不得兄长让她别管。
江家闭门不出,隐有放弃之意,江若鸢感受到怪异的氛围,心中忐忑,强撑着偷跑出家门,却发觉自己并不能为兄长做些什么。
可为什么父亲母亲都对兄长不管不顾?
她心头升起寻找缘由的想法,冷静下来,眸中火色渐次平息。
“多谢疏桐长君告知,我偷着出府,现下应当快被发现了,只能先回……”
梅长君看着强撑着精神的江若鸢,想了想,问道:“若鸢,我应当有法子能进北镇抚司一趟,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的?”
第19章 一任西风落砌寒(二)
江若鸢眸子噌地一下亮起来。
“真的?”
梅长君安抚地点点头道:“有些把握,具体不好同你细讲。我观此事有些内情……若鸢或可一问。”
“好,好,我兄长不曾见过长君,你带着我写的话去,他应当能认出。”
宛若溺水之人抓上浮木,江若鸢匆匆忙忙提笔,几行娟秀的小字落于纸上。
她一写完,便有女使在学堂门口唤她。
“我今日偷溜出府,极有可能被发现,日后怕是难出。长君若有消息,还请差人于夜间到江家东侧的偏门,我会让女使在那儿候着的。”
江若鸢将纸条郑重地递给梅长君,俯身一拜:“深谢长君了。”
梅长君接过她递来的纸条,嘱咐道:“我知你定会接着打探消息,也就不劝了。但若鸢切记小心,莫要与家中人起正面冲突。”
<a href="
https:///tags_nan/zhuiqihuozangchang.html"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