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Vantablack黑色顏料
周末律书澄特地排开所有需要到现场的事物就为了去周靖的工作室一起待着。
进去时发现里面部分画作已经不在工作室内,多了几个新的画板,还有一张床和一张木製骨董桌。
周靖红着脸解释:「怕你需要办公,买了张桌子给你,太小我再帮你换一张。」
律书澄在周靖脸上大声啵了一口。
两人的周末开始了,两人很有默契吃了点点心,就开始各自的工作。
墙边有张如一面墙那般大的画布,周靖拿着草稿纸坐在画布前的小板凳,用素描笔在草稿纸画了一张又一张。
律书澄则是窝在旁边满是顏料的沙发上用电脑,偶尔偷看周靖的侧脸。
他发现,周靖画画的时候,再也不是那似睡非睡的狗狗眼,会突然变得精明锐利,有时候工作到一半,他情不自禁着迷地看着。
嗯,着迷。
交往以来,除了周靖有点过于被动以外,他还算满意周靖,而且是越来越满意,若真的要说缺了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轰轰烈烈的感受吧。不过越是轰轰烈烈,他越没安全感,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平平稳稳,也许还比较能长久。
时间来到中午,律书澄看周靖没有要休息的意思,替两人点了外送。
外送按了门铃,周靖总算有了反应,律书澄率先走到门口接过外送。
「吃饭。」
周靖才发现原来中午了。
「你该不会画画的时候都会忘记吃饭吧?」
周靖有点不太好意思,少见喊了律书澄的全名。「律书澄。」
「嗯?」
下一秒,律老闆嘴边就被偷袭了,那像是中学生的恋爱瞬间,律总笑开了,心头有些痒痒的。
「别笑了。」周靖很不好意思。刚刚那个吻,是想谢谢伴侣的贴心。
律书澄没有停下笑声的意思。他发现周靖的纯真总能让他开心。
周靖为了不让律书澄继续,牢牢用嘴堵住那张嘴,却让律书澄调皮的舌尖玩了起来,然后变成两人像孩子互咬,咬着咬着变了调,房内的笑声成了呻吟。
周末的日常,两人除了工作就是吃饭、做爱。房内偶尔无声,偶尔笑声,偶尔淫吟于耳。
***
吴可爱今天到教授办公室跟助教讨论期末展览的方向时,发现助教时不时就会偷瞄手机,整个人很不专心。
助教很少会这样,果然纯情男谈恋爱一头热栽得彻底。
范瑜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吴可爱对她挤眉弄眼,她花了点时间解读,噢,原来是在说周靖不对劲。
电话声打断了她们的眼神交流,周靖少见慌忙地对吴可爱说声抱歉,就急急走出去接电话。
吴可爱贵为一个曾经暗恋助教的学生,好奇地跟了上去,门外的同学见状,也一起。
他们这偷看可是值回票价,助教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眼里暖暖的,一脸又甜又傻,嘴角都微微上扬。
大学生,最喜欢的就是搞事。
吴可爱带领着同学偷偷摸摸靠近周靖,等周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旁边了。
「助教我想看你女友是谁?」吴可爱想一窥周靖欲藏的手机。
另一位同学也助阵。「是我们系的吗?是不是之前跟你告白的学姊?」
「什么?哪个学姊?哪时候告白的?」
周靖快速掛断视讯通话,将手机收回口袋。「不是我们学校的。再好奇期末画二十张素描。」
「这么神秘绝对有鬼,既然是外系的给我们看一下嘛,小气。」
周靖眼神飘忽。「不是想讨论期末?所以你期末展览要展什么?」
吴可爱翻了个白眼,她刚刚讲的助教全部没在听!
律书澄看了突然被掛断的电话,放置一旁,继续看着脚上的笔电。
「老闆。」在开车的林铭柚调侃开口。「你男友很受学生欢迎喔。」
律书澄眼也没抬。「应该的。」
林铭柚努嘴。
嘖,不好玩。
周靖结束课程后回到家,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泣。
「妈?」周靖坐在傅香身旁。「怎么了?」
傅香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妈时日不多了。」
「怎么会…你会好好的。」
「肿瘤…医生说是恶性的。」傅香又悲从中来。
周靖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们积极配合治疗,会好的。?我陪你,会熬过去的。」
傅香现在哪听得进这些。「周靖,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结婚生子,你说妈还看得见吗?」止不住泪水。
「妈…」
「不然你去相亲好不好?」傅香显得有点激动。
周靖搂住傅香。「妈你别想那么多,你会等得到我结婚的。」
「我…真的等得到吗?呜呜呜…」傅香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活着看见儿子结婚。
周靖安慰着母亲,内心却千回百转。
他以为能慢慢试着让母亲了解他是同性恋的事实,然而现在却…
晚餐叫了外卖,但周家母子都食不下嚥。周靖等母亲睡下后,去了工作室。
人总是会有不同的情绪,像周靖不太说话的个性,那些不方便对外分享的情绪,像是悲伤,像是痛苦,他都会透过画画呈现。
有时候太痛苦,画作反而会过度热情。又或者,过度黑暗,只是那不常见。
但今天周靖用了他少用的黑色,盖上一张半成品,然后下一张。
手机响了很多次,也很久。周靖在更换画布时才意识到手机在响。
「喂?」
「出什么事了吗?你很少这样不接我电话。」律书澄因为过去被多数男友劈腿的经歷,对方只要有一个与平时不同的状态,他就会莫名焦躁,即使他没表现出来。外表的冷静是他长期练习压抑的结果。过去曾有几段恋情因为他过于焦虑灌输前男友们莫须有的罪名而分开。有几段恋情连自己都没投入进去,却还是会因为类似的事情神经质,像是某种本能反应。
对周靖,却是比较放心的,但如果有了怀疑的绿芽,律书澄恐怕也无法遏止苗芽加速成长。
「抱歉,我刚在画画。」
「你早上说你不会进工作室,突然怎么了?还是我过去一趟?」直觉告诉律书澄不对劲,熟悉的恐惧又袭上心头。
「很晚了,今天就先不用吧,我等等也要休息了。先这样,晚安。」难得是周靖主动掛电话。
这反应加深了律书澄焦虑,他拿起周靖工作室的备用钥匙,出门。
律书澄停好车,从窗外看去,周靖工作室的灯还亮着,他熟悉地走上楼开门。
周靖专注于画中,没有注意门被开啟,律书澄关好门走近,周靖才抬起头来。
「律书澄…」周靖声音里隐隐的脆弱,但一般人听不出这层,律书澄也没听出什么。
律书澄看见周靖的画,更篤定周靖有事,但这事情似乎不是他所猜测劈腿那么简单。
「你还好吗?」地上放着不只一张焦黑的画,有几张本来是艺品名录上登记贩售的。
周靖盯着他许久,沾满黑色顏料的手突然松开画笔,突然捧着律书澄的脸,突然侵略律书澄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