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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金和玫瑰

      凯瑟琳很难过,但她的眼泪,在这几年亨八冷漠的对待她,想要跟她离婚时,就已经流尽了,不论是哪个侍从女官成了情妇,只要如亨八说的,会延缓离婚,她就会帮他寻找。
    虽然是双王之女,凯瑟琳只是最小的孩子,而如今的西班牙是她的侄子查理做了国王,西班牙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还有玛丽,她必须保护女儿。
    凯瑟琳把所有的女官都叫了出来,冷眼看着亨八一个个仔细端详。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在她有孕无法纾解亨八的欲望,甚至亲自为国王挑选情妇。
    亨八一个个走过这些侍从女官,能跟随凯瑟琳王后进入金博尔顿城堡的,都是对王后绝对忠诚的人,哪怕紧张,也不会对做国王的情妇,有什么期待。
    的确有几个颇具西班牙风情的美人儿,但没有一个,是她。
    难道她又一次欺骗了他?亨八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做国王的情妇有什么不好,他高兴了,可以给她赐爵,还可以给她年金,搭上了国王,她的日子能过的多么奢华,看看安妮?博林就知道了!
    “亨利,她叫什么名字?”凯瑟琳并不想看到薄情的丈夫,在自己的住处发疯。
    “玛丽埃尔,很好听的名字,是不是,跟你一样,具有西班牙女人的勇气。”
    同样质疑国王,凯瑟琳被他说是个不合格的王后,安妮被他禁止进入王宫,而新宠则被他夸赞具有西班牙女人的勇气。
    凯瑟琳想要冷哼,强行按捺怒气:“我的侍从女官里,没有叫玛丽埃尔的,只有一位玛格丽特,你站出来,让国王陛下看看,是不是你?”
    那姑娘懵懂的出列,抬起头看向亨八,惴惴不安。
    根本就不是,这个玛格丽特是黑头发,脸上还有小雀斑,跟那个金红头发,细瓷一样肌肤的姑娘,完全不一样,亨八逐渐不满,接连两次找不到人被耍,让他感觉到颜面尽失。
    该死的,小坏蛋,等他找到她,一定要她体会国王的愤怒。
    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国王想给她荣耀,却被弃若敝履,既然如此,国王也不会一直追着不放,难道没了她,国王还找不到别的情妇吗?
    “亨利,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个女人并不是我的侍从女官。”凯瑟琳也觉得遗憾,如果亨八真的看上了自己的侍从女官,她还请请求那孩子从中斡旋。
    “你没有在骗我?没有叫玛丽埃尔的女人?”亨八不敢相信,怎么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国王?
    凯瑟琳摇摇头。
    此时门口,有个侍女经过,亨八眼前一亮,大步走过去,拉住她的肩膀,强硬的将人拽过来,然而得到的,只有再次的失望。
    侍女虽然是金发,却并不泛红,而且根本就不是那张,淡然坚强,被他怜爱宠幸时,带着不甘愿,让人很有征服欲的小脸。
    那姑娘的长发,宛如阳光下的碎金,闪闪发光,又像是最娇艳的玫瑰花,在烛火下泛着微微的红,蓬松、馥郁,芬芳。
    他的王后凯瑟琳,就是棕发中带着微微的红。
    亨八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事实上,阿拉贡的凯瑟琳,这位王后没有任何失职,她年轻时很美貌,有巨额嫁妆,贤惠大度,还能征善战,如果不是一直流产,没有生下婚生儿子,他也不愿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是说所有的侍从女官都到了,她又是谁?凯瑟琳,你在隐瞒我?”
    凯瑟琳王后气噎。
    这位侍女却开口解释:“尊贵的国王陛下,我并非王后的侍从女官,是玛丽殿下的,我的名字也不叫玛丽埃尔,而是海伦娜,殿下发烧全身发冷,我已经求得王后陛下的允许,为公主烧一些热水。”
    亨八有种奇特的感觉,似乎触摸到了什么真相。
    “玛丽来了金博尔顿城堡?”
    “是的,蒙您的宽容,殿下好不容易来探望王后陛下,在赶路的途中却病倒了。”
    海伦娜不算凯瑟琳的侍女,自然也不算欺骗君主。
    凯瑟琳来解围:“亨利,也许你要找的玛丽埃尔并不在这里,金博尔顿,只有一个玛丽,就是我们的女儿。”
    玛丽这个名字,很寻常,而王室更喜欢用自己长辈亲人给下一代命名,亨八的亲妹妹萨福克公爵夫人,也叫玛丽?都铎,不算中间名,她跟女儿玛丽,是一样的名字。
    “只有一个玛丽……”
    亨八的脸色更加奇怪,紧紧地盯着凯瑟琳,自己这位妻子已经衰老,但从那张脸上,他仍旧能看出,昔日少女时的美貌。
    玛丽埃尔,那个小骗子,在哭泣时某些角度,质问他时的某些片段,居然与凯瑟琳有些奇妙的相似。
    “我们的孩子,玛丽,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吧。”亨八缓缓说道。
    因为要谋划与凯瑟琳离婚,不想让身为威尔士公主的玛丽,染指王宫权利中心。
    凯瑟琳太受爱戴,玛丽作为唯一的婚生公主,威望很高,为免妻女对未来的威尔士亲王产生影响,他同样禁止玛丽出现在王宫,让她住在郊外的庄园。
    那个孩子,他女儿的面容,模糊的都要记不清了。
    “既然玛丽也在,我应该去看看她。”
    亨八让海伦娜带路。
    凯瑟琳很高兴,她以为时隔多年,亨八终于回想起慈父之心,开始记起他们的女儿。
    卧室的大门缓缓打开,掀开重重帐幔,厚重的床垫上,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与大床相比,她显得无比娇小。
    她瑟缩在被子中,脸埋进被窝,亨八只看到,那一头绵密的,宛如碎金和玫瑰般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