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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那段时间,每天早晨准时准点在公司楼下出现的统一轿跑,成为利星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他们组的成员走路都好像带风,趾高气昂,不管去哪里,有多近,一定争先恐后开车去。
    到公司倒车入库的时候还费了点劲,惊险得擦线入库。
    下车时沈良庭看了眼车才发现自己车技退步判断失误,车身边缘已经被柱子擦出一条痕迹,从轮毂到后车门,漆掉了,横跨两个车身。沈良庭一边往电梯走一边给4s店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把车开走修理。
    大早上出了这样的事故,好像预示了今天不会特别顺利。
    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昨天搏浪就有人和他联系,安排到公司后的行程。主要是正式就职和高层碰头开个会作介绍和听汇报。本来安排上午直接开会,沈良庭说自己要先了解一下搏浪的情况,把会议时间推到了下午。
    接他的是办公室的王主任,年近五十,已经秃了顶,微胖腆肚,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和颜悦色的弥勒佛。一上来就握住他的手,“沈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没想到这么年轻英俊,果然年少有为。楼上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先上去?”
    就算搏浪的人对沈良庭有戒心,但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滴水不漏。
    上楼后电梯到了最高层。
    这是一间独立办公室,落地玻璃窗,地面满铺了柔软地毯。桌上摆了盆水仙花,墙角放着文竹和发财树等一些盆景,靠墙的一侧有一面巨大书柜,摆得满满当当,而且都有翻动痕迹,并不是简单做个装饰。
    整体布置高雅,富有格调。
    办公室里侧的暗门,连通一间独立休息室,有床、卫生间和换洗衣物。
    沈良庭站在落地窗前,向下俯视,能看到整条市区最繁华的金融街,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豪华跑车此时都变成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放眼出去,鳞次栉比的大楼高架,像一个个钢铁玩具,的确有一览众山小而豪气纵生之感。
    他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抛弃他之前,曾经牵着他的手来过这里。
    站在跨江大桥上,隔着滔滔江水,母亲拉着他的小手指了指这幢高楼的最顶层,以痴恋的语气告诉他,爸爸就在那里,如果有一天他站到了那里,就表明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了。
    时至今日,他已知道这不过是女人的一厢情愿。但那时这幢高楼在他眼里还象征着团圆的希望,连带着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沈文鸿都成了一个努力的目标,是如此高不可攀。
    只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所以没能得到幸福。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站到了这里,年少时的目标实现了,但希望却没有达成。
    毕竟一切都只是一场谎言,是自欺欺人的美梦。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不是当初想拼命考出好成绩来求取大人看自己一眼的幼稚小孩了。
    星移斗转,山可攀,海可渡,一切看似高不可攀的都可以被超越和取代,老天是公平的,只有抓到手里的财富和权力才最真实。
    沈良庭对着窗户外的晴天朗日,徐徐吁出一口气,他含义不明地微笑了下。
    第11章 搏浪
    沈良庭走回桌前,要人把搏浪的财务报表,经营情况收集过来,尤其强调博浪集团各类质押情况,财务情况,必须巨细无遗地列清楚。
    那人答应了走出去,沈良庭刚坐下,秘书就抱了一堆文件进来要他签字,
    沈文鸿病重后都是张兰代管,但前两天董事会结束后,张兰就请了病假,剩了一大堆事情没人处理,就等着沈良庭到任。搏浪之前的体制高度集权,很多事都要过沈鸿文后才能推行。
    沈良庭翻了翻最上面的一些文件,看到不少鸡毛蒜皮的事情,连公司采购净水器都提到他这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他一份也没签,就让秘书都拿回去了。
    开会的时候,沈良庭推门而入,偌大会议室来的人却寥寥无几。沈良庭扫视一圈,问王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投资部、财务部和销售部的几位总监都请了假。”
    “理由呢?”
    王主任把提上来的请假单给他看,“生病、陪父母去医院、攒了几年年休,今年想陪陪家人出去一趟等等都有,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沈良庭冷笑一下,快速浏览一遍,把名字和刚刚看过的人员资料一一对应,随后指着一个人说,“把宠物送去绝育就请了一周,怎么着,这是他家断子绝孙了,他需要时间处理家庭纠纷?”
    王主任尴尬笑笑,“这……我再打电话去问问。”
    “不用,”沈良庭冷声说,“让人力发辞退信。然后通知其他请假的人,今晚六点前不出现,今后都不用出现了。他们的职位由副总监顶上,副总监也请假的,就立刻对外公开招聘或者内部提拔,招聘期间由我直接分管。”
    他挑了一个最无足轻重的人物来杀鸡给猴看。
    那些人受了张兰的指示,本来也在家待得忐忑不安,几乎没有人心大到真的敢出门。人力通知下去后,两小时不到,会议室内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沈良庭翘腿坐在皮椅上,等待期间一直低头翻阅底下的人上午收集到的材料,他一言不发,越看越面沉似海,会议桌前坐着的管理层也大气不敢喘,他们拿不准这位空降领导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