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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那个方向,是皇宫。
    段景尧那么一闹,估计是给宇文越添麻烦了吧。
    谢让无声地叹了口气。
    .
    谢让这一封信,搅得京城内顿时人心惶惶,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这日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谢让忙碌了好些天,难得能休息,但也同样没有睡好。
    翌日上午,他如约进宫,到了御书房。
    谢让几乎是一夜没睡,拖着疲惫的身躯刚来到御书房外,便看见常德忠满脸凝重地候在院子里。
    后者见到他,连忙迎上前来:“谢大人,奴才这就通报——”
    “不必了。”谢让摆摆手,独自走到御书房前。
    御书房的大门虚掩着,里头隐约传来人声。
    人似乎还不少。
    “专权恣肆,目无王法!”
    “他哪有证据……”
    “……陛下要为臣等做主啊!”
    谢让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了这些言辞,常德忠顿时将头埋得更低。他只是轻声笑了笑,抬手直接推开了门。
    十余名官员跪在御书房内,几乎挤满了整间屋子。
    宇文越坐在正前方,神情难得凝重。
    少年几乎不曾在谢让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谢让动作略微一顿,又很快掩饰下来。
    众官员的议论也跟着停了,谢让若无其事穿过跪了满地的官员,走到前方书案边,朝宇文越微微颔首:“陛下。”
    不等宇文越说话,谢让又偏过头,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大清早的,御书房这么热闹啊。”
    他明知故问:“在说什么?”
    众人埋着头,视线左右看看,没一个敢说话。
    宇文越沉着脸,冷声道:“众卿所奏之事朕都知道了,下去吧。”
    众人陆续行礼告退,御书房的门被从外头合上,只留下了宇文越与谢让两人。
    谢让走进了些,一眼就看到宇文越手边还摊着好几本奏折。大致扫过去,能看见不少“铲除异己”“奸相”“佞臣当诛”的字样。
    但他还没看清那奏折上的内容,便被少年伸出手,啪的将奏折合上了。
    谢让没说话,宇文越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你行事之前,应当与朕商量的。”
    谢让眉梢微挑:“你不怀疑我啊?”
    “怀疑什么?”
    “借故铲除异己什么的,他们不就是这么说的?”谢让随手抄起一本奏折,大致扫了一眼,煞有其事点点头,“说得挺有道理。”
    宇文越:“……”
    “别看了。”他一把将奏折夺回去,连着桌上那十来本一道,扔去了手边的另一张小案上。
    那案台上,同样的奏折已经堆了不少。
    谢让诧异:“这些全都是?”
    “是。”宇文越跟着看过去,又开始头疼了,“这就是你惩罚朕的方式吗,这才一天,弹劾你的奏折都要堆成山了。”
    更别说那些亲自进宫来诉苦的,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断过。
    谢让啧啧称奇:“这种时候动作倒是快,平日干活没见他们那么麻利。”
    “谢怀谦。”宇文越眉头紧蹙,“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让:“……”
    “别这么叫我。”谢让神情稍敛,“我不是他,也不想用他的名字。”
    宇文越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僵滞。
    数日不见,少年周身的气质似乎又有变化。尤其这般面无表情注视着什么人的时候,帝王的威严表露无疑。
    那是上位者才会拥有的威严与气度,就连谢让都隐约觉得有些陌生。
    也或许,过去那乖巧听话的少年,原本就是他装出来的模样。褪去伪装之后,年轻的九五之尊,终于显露出他该有的模样。
    但这并不是坏事。
    谢让在心里想。
    这证明,宇文越其实并没有那么离不得他。
    这是件好事。
    谢让轻轻换了口气,借此除去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感,低声道:“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昨日抓进牢里那些,大多都与奚无琰及其旧部有过勾结。”谢让解释道,“我已将证据送往都察院,段景尧至今还没爆出来,多半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要是不信,我这就让他……”
    “不用。”宇文越打断他,“我没有不相信你。”
    谢让这些天调阅了六部卷宗,这件事宇文越是知道的。
    他猜得出谢让在调查一些事情,不过,飞鸢那小子在这种事情上死守绝密,宇文越打探不出,也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宇文越叹了口气,周身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威慑感随之消散。他仿佛又变回那个乖巧听话的少年,宇文越望向谢让,低声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误会。”
    谢让没再说话。
    宇文越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下对方的胳膊,见对方没有躲开,才扶着他在主位坐下。
    御书房这把椅子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宇文越拉着谢让与自己同坐,给他倒了杯茶。
    “这几天应该很累吧?”宇文越问,“怎么不多在府上歇几天?”
    谢让道:“不是陛下说,有事要与臣商量吗?”
    宇文越笑了笑:“你闹了那么大个乱子,殿阁都乱成一锅粥了,恐怕短时间没工夫处理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