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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干饭人 第557节

      祖逖剿匪,自然不会便宜了石勒,他将打下来的土匪收编为杂兵驱使,现在收了石勒的礼物,再剿匪,他就不收编了,而是把打下来的土匪交给石勒。
    祖逖和石勒相处得越发融洽了,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另一处的拓跋猗卢看着就有点心焦。
    想到将来幽州刺史是石勒,他就忍不住焦躁难安,脸色一连几天都是阴沉的。
    正暗暗生气,有快马传信到,他一个侄子拓跋郁律跑进来大声禀报:“可汗,晋阳出大事了!”
    拓跋猗卢没好气的道:“晋阳又不是我们的,晋阳出大事与我们何干?”
    拓跋郁律顿了一下还是道:“叔叔不当并州刺史了,他要去往徐州,新的并州刺史是北宫纯,他已到晋阳,要重整边防。”
    拓跋猗卢闻言一下站起来,呼吸急促起来,“你说什么?新的并州刺史是北宫纯?”
    “是。”
    拓跋猗卢咬牙切齿,拳头紧紧攥起,“好你个赵含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气得转身去拿墙上的剑,转身就往外走,“走,去见一见段务目尘。”
    一旁的拓跋六修闻言,咬了咬牙,还是上前阻拦,“阿父,姑姑只承诺会改代郡为代国,封世子,至于并州如何,是晋内务,我等本就不该插手。”
    拓跋猗卢猛地转身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怒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她只是你姑姑,我可是你父亲,她这一番布置防的就是我,这样你还替她说话吗?”
    拓跋郁律同情又不赞同的看了拓跋六修一眼,拦住还要动手的拓跋猗卢,劝道:“六修,我们族人渐多,只一个代郡安排不下那么多人,并州若是叔叔做主,将来我们还能到并州讨生活,可北宫纯……”
    他摇了摇头道:“他擅战,且战力不在我们拓跋部之下,又怎会用我们的人?到时候那么多族人要饿死的。”
    拓跋六修道:“若是这些顾虑,我们完全可以和姑姑说,她良善且方直,我们只要坦诚,她一定会帮我们的,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拓跋猗卢蹙眉,冷冷地呵斥道:“滚下去,此事与你无关。”
    拓跋六修垂眸掩盖眼中的怒意,低头退下。
    拓跋猗卢正要和拓跋郁律出去,又有士兵来禀报:“可汗,赵长史到了,此时正候在营外,说赵将军已到上谷郡,此时在祖逖营中,她召您和赵长史相见。”
    拓跋猗卢:“……她什么时候到的?”
    这也太快了吧?
    士兵道:“刚到,即刻便召见了。”
    拓跋猗卢心绪起伏,半晌才按下心中的不满,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拓跋郁律有些担忧,小声道:“可汗,她是否知道我们想和段氏结盟?”
    拓跋猗卢沉默着没说话。
    第950章 安抚
    大约是一个月前吧,他一路打到上谷郡,上谷郡的李郡守亲自带领郡内的大小官员和将军们在城门口迎接他,以及赵宽。
    赵宽接了上谷郡的降书后就把“趙”字旗给插到了城楼上。
    事情如此顺利,拓跋猗卢十分不解赵含章让他来上谷郡的原因,然后,段氏鲜卑大军压境了。
    他们快速的通过北平郡,大军黑鸦鸦的站在北平郡和上谷郡交界处,大有一呼而下的趋势。
    赵宽和李郡守立即请拓跋猗卢镇压段氏鲜卑,将敌拦在上谷郡外。
    拓跋猗卢这下才确定,赵含章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收上谷郡,而是守上谷郡,防止段氏鲜卑南下,打乱她占领幽州,灭匈奴的计划。
    那一刻拓跋猗卢内心跟火烧一样,为拓跋部的长远利益打算,他不应该阻拦段氏鲜卑的,赵含章一旦统一北部,他将毫无用处,拓跋部也将失去发展的营养,只有幽州、冀州和并州继续乱着,还是之前四分五裂的状态,拓跋部才能趁势发展。
    远的不说,就刘琨每年雇佣拓跋部付出的钱粮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半年多了,再养养羊,放放马,一年无忧矣。
    可他被赵宽和李郡守架在了火上烤,加之出发前对赵含章的承诺,他抬不起脚;
    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私下损毁了一批粮草,借口粮草不济离开时,李郡守让人运来了十车粮草;
    拓跋猗卢又借口兵力不足,赵宽便言说他会上书赵含章,请在附近的祖逖、赵驹来援。
    他是听说祖逖和赵驹就在附近才没强硬离开的,只能默默地留下,果然,没过多久,祖逖就到了,三支大军就这样隔河相望。
    拓跋猗卢是不想打,只想离开,所以没动;段氏鲜卑和祖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也不动,大家就窝在此处沉默的消耗粮草。
    直到前不久石勒到来,带来赵含章大获全胜,匈奴国已灭的消息。
    拓跋猗卢那一刻没有高兴,只有心惊和微微的凉意。
    匈奴如此强大都败于赵含章之手,将来幽州及并州真的有他们拓跋部的容身之处吗?
    可这种顾虑之中好歹还有一丝希望——刘琨,他和刘琨感情不错,将来依靠刘琨,拓跋部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可他没想到,赵含章会调离刘琨。
    哦,他一直知道的,但刘琨一直拒绝,他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北宫纯,北宫纯,那是石勒和王弥都打不过的猛将,而他,和石勒打起来则是旗鼓相当,换算过去就是他会输给北宫纯。
    虽然打仗的时候不能这么算,毕竟战场上因素很多,但他就是忍不住,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压住北宫纯。
    这一刻,拓跋猗卢无比的想念刘琨。
    至于赵含章是否知道他的谋算,那就要看赵宽是怎么看,怎么禀报的了。
    拓跋猗卢一凛,将剑丢给卫兵,和拓跋郁律挤出笑容出去。
    赵宽拢着手站在秋风中,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拱手笑道:“拓拔将军,使君已经在等着了,请吧。”
    拓跋猗卢笑着应下,和赵宽一起去见赵含章。
    赵含章和傅庭涵是直接到祖逖军中的,然后才通知石勒和拓跋猗卢来见她。
    两军之间相隔二十多里,不近,却也不远,拓跋猗卢和赵宽骑马,很快就带人赶到祖逖大营,石勒也正好到,俩人在营地大门遇上,互相较劲的看了彼此一眼。
    赵含章此来是和段氏鲜卑和谈的,将三人叫来是问一问段氏鲜卑的兵力,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冲突战果。
    得知他们最多是问候对方祖宗,互相推搡一下,目前没有出现伤亡的冲突,赵含章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对和谈更加有信心了。
    赵含章当即让赵宽起草一封国书,派人送过去给段氏。
    她对拓跋猗卢笑道:“我带了好酒来,兄长留下,我们晚上痛饮。”
    说罢让祖逖代为招待拓跋猗卢,她则留下石勒说话。
    拓跋猗卢离开前忍不住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赵含章,心中忐忑不已。
    赵含章也没有留在大帐内,而是和石勒一起出去吹风,俩人直接骑马到河边,就看着河对岸的段氏营帐。
    她冲河对岸点了点下巴,道:“别看北平郡寒冷,它有开阔的平原,大块大块的土地,很适宜种小麦和豆子,经营得好了,能养活不少百姓。”
    石勒目光炯炯的看着对岸,问道:“可北平郡现在被段氏鲜卑所占,使君是要出兵段氏吗?”
    赵含章摇头,“别看现在我们三路大军齐聚于此,但兵力不足,你一万人,祖逖两万人,拓跋部最多,但也只三万兵马而已。”
    “真要打,对面段氏可抽兵力近十万,何况,拓跋猗卢未必尽全力,到时候引火烧身,”赵含章嗤笑一声,摇头道:“不妥,不妥。”
    但这些在石勒看来都是借口,真正的问题是,“使君拿不出粮草了。”
    赵含章叹息,“世龙真灼见也,不错,我拿不出再打一仗的粮草了,幽州的百姓也已到极限,所以此时我们只能先退一步,待到将来……”
    石勒目光炯炯,低声接道:“待到将来,我要把辽西郡一并收回。”
    辽西郡也属于幽州,不过被王浚封给了段氏,他还替段务目尘和朝廷要了一个辽西公的爵位,和刘琨一样,暂时性的妥协,他们拿了好处,麻烦却丢给了赵含章。
    哦,现在和她一起承担麻烦的多了一个石勒。
    赵含章受伤的心被抚慰了一些,正要鼓励一下石勒,就听他幽幽地问道:“那代郡呢,使君,代郡可也属于我幽州。”
    赵含章:……
    她收回刚才的念头,她感觉受伤的心再被插一箭。
    赵含章略一沉思便道:“代郡要改为代国,暂为拓跋猗卢的封地。”
    石勒挑眉,暂为?
    这是说以后她要收回?
    赵含章当然不会说她要收回封地,她只对石勒道:“我答应了拓跋猗卢,不会出尔反尔,石将军,在我治下,我也不允许你们私下互攻。”
    这一大块地盘真正的主人是她,石勒只是幽州刺史,拓跋猗卢也只是代国城主,只有管理权,没有拥有权,她绝对不允许之前那种互相攻打抢夺地盘的事情出现。
    若是不改变,百姓哪来的安稳空间发展农业?
    石勒感受到赵含章的威胁,抿了抿嘴后应下,表示他会听命行事的。
    赵含章这才收回威势,和他笑道:“石将军,你背后有朝廷作为靠山,希望将来我们一起合作将幽州建设好。”
    请假条
    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写出来的都不是很满意,所以请假一天,明天再更,不好意思啦
    第951章 平衡
    赵含章转身离开,石勒最后看了一眼河对岸的段氏营帐,也跟上赵含章的脚步。
    赵含章一路走一路与他道:“我听说石将军最近在剿匪?”
    石勒应了一声。
    赵含章道:“这样很好,身为刺史,就是要有仁人之心的,你已有了武功,再有文治仁心,将来必万世传颂。”
    石勒听着,心中高兴起来,刚被威胁震慑的郁闷便消散了不少。
    他愿意听从张宾的建议改变行事方法,自然是因为知道残暴和强硬非长久之计,现在连赵含章也说他现在干得好,说明他的改变是有成效的。
    赵含章就暗示道:“但仁心爱民非一日之功,而天下人大多愚钝,只能看见从前种种,故而总有许多误解,作为上位者,没必要与他们较一时长短,且心胸开阔些。”
    石勒不解这番话的其中意味,只能回去问张宾。
    张宾略一思索便道:“赵将军这是提醒主公,待您正式上任,幽州的百姓和官吏怕是不会认同您。”
    石勒恼怒:“凭甚不认同我?这幽州是我凭实力拿下的。”
    王浚是他抓的,也是他杀的,甚至王浚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也是他杀的,一路攻城略地,幽州半数城池是因为他拎着王浚打下来的,凭什么不认他?
    张宾笑着劝慰他,“都是庸才,主公何必与他们计较?这些人只看得到从前种种,从前主公为匪,四处劫掠杀人,汉人都恐惧您,现在您说您改好了,要做个好刺史,别说他们不敢相信,便是主公麾下也会有怀疑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