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了你沙粒，而欧阳凤光也有带着沙粒去找他在弥撒城的朋友。但是他的那些朋友哪怕恢复了记忆，也没有选择和他一起来桃源城。”望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人类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已经是不幸，我们不能强行要求所有人都必须和我们抵抗一样的困难。我其实也不是很懂人类，但我想，三个城主只是想要给人类多一个选择而已。”
    在这个时代，能够有所选择已经是一件幸事。
    而且，就算强行将这些人留住又能如何呢？等到邪神苏醒的时候，他们能够抵抗危机么？他们不会想要放弃抵抗么？
    说不定等到他们这些人全部战死，而选择弥撒城道路的那些人反而能够在千万年后重新续起人类的文明来。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好吧，望春，我们今天夜晚吃什么啊？”朔风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他来到桃源城之后最开心的就是桃源城的食物种类实在太多了，花样也太多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啊。不像他以前在弥撒城，只能吃各种口味的营养剂。
    原来食物的目的是为了让人类感觉到幸福，不是单纯的为了活着和让身体摄取营养啊。
    望春和秋笙两个人住的是秋婉容留下来的老房子，本来面积就不大，自然不能让朔风也跟着搬进来。不过朔风在望春家对面租了一套公寓，没事就过来蹭饭，蹭完再回去，这还是可以的。
    另外，伏羲城主亲自给朔风做了检测，帮忙挖出了朔风身上的潜力。朔风身上居然还残留着弥撒城主的刺青力量，稍加修复就可以发挥出弥撒城主五六成的力量。若是有黄沙相助，发挥出七八成的力量都是可能的。
    弥撒城主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所以只能是他故意留给朔风的。退一步讲，虽然他已经找到了所谓的另一条路，但也依旧想要为选择其他路的人类留下一点力量。
    也因此，朔风拿到了相应的工资补贴，能够租得起房子，也能买得起菜和武器。
    这一次的弥撒城出行也都称得上是有惊无险。城里的研究所都有研究过沙粒，认定这沙粒只是表现出沙粒的样子，实际上应该是将某种强大的力量压缩到了极致，才会是如此微小的模样。
    秋笙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也拿到了工资补贴，但总觉得十分的不得劲。
    她都想要见城主好几次了，甚至直接跑到城主办公室里堵人，结果还是被城主用各种事情将她给支走了。
    城主这么不想说关于奶奶和窃神计划的事情，她也不好强求，只能努力的去做点别的任务打发一下时间。顺便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委员长能够回来，带着他们一起前去末日之城。
    不过，城主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最近开始频频和其他城市联系，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桃源城派人前去探寻末日之城，而是打算拉着其他两座城市的人一起去。
    这倒是也正常。
    要是到时候末日之城折损了桃源城太多的精英，桃源城自己就立不住了。不如多请点外援，大家一起去，而且也能彼此有所照应。至于用这些沙粒可以换来多少利益，那就是城主的本事了。
    秋笙前脚从城主办公室出来，后来就被于旧老师找上了门。
    “老师，您哪里还用得着亲自来找我？直接给我发个信息就好了。”秋笙忍不住说道，“虽然我这一次任务表现得很出色，您也不用这么客气。”
    “我不是和你客气，只是因为事情比较机密，所以亲自来接你。”于旧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跟我来吧，委员长想要见你。有些事情，不是城主不想告诉你，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才好。城主虽然继承了历任伏羲的记忆，但毕竟才刚刚解封所有的记忆。但委员长不同，委员长见证了很多事情，他来说明一些情况，会更加细节。”
    秋笙一时有些愣住了，“委员长回来了？”
    “不错。”于旧点点头，“她这一次，是专程为你回来的。”
    第85章
    秋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过。
    城主也就算了, 毕竟从小就见过，彼此之间也算是熟人了。但是委员长，她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别说她了，恐怕连城主都没有见过委员长几次。而现在, 老师却说委员长是专门为了她回来的。
    这面子大了去了。
    “老师，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委员长叫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您能大概说说么？”秋笙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于旧瞥了她一眼, “又不会吃了你，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那我也担心啊。”秋笙理直气壮, “老师你也知道我这个破脾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要是得罪别的什么人,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就算得罪城主我都不会心虚。但委员长我以前又没有见过。”
    “你见过的, 只是你不记得了。”于旧淡淡的说道, “当时你才刚出生一个月, 你奶奶很是高兴，抱着你到处炫耀, 当时委员长就很给面子的抱了你。”
    我一个月的时候能记得什么啊？
    秋笙简直想要翻白眼。
    但不管秋笙说什么, 于旧就是不肯透露分毫, 秋笙也只好闭嘴，乖乖的跟着于旧离开，顺便给望春发个消息, 晚饭记得给自己留着, 自己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回来。
    秋笙跟着于旧一路穿过各个楼层, 最后才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等等。
    秋笙看了看对方的房间号, 又看了看于旧。
    “老师，这不就是地下28层么？就在我家楼上一层，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就来到28层啊？”秋笙郁闷的死，自己被于旧带着拐了好多弯，最后发现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是委员长的安排，说为了让你过高的情绪缓和一下。”于旧脸上带出笑容，“你现在冷静一点没有？”
    谢谢，我不但没有冷静，现在还有点想要打人。
    但秋笙认真的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目前能打破老师的防御都有点难，更别说传闻里比起城主都不相上下的委员长了，于是又将气给憋了回去。
    “咚咚咚、”
    于旧敲响了房门。
    很快，一阵狗叫声响起。
    开门的是一只萨摩耶。
    这种末日之前的狗，秋笙只在历史书上见过。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够看见活的，看着雪白雪白的，毛发很是蓬松，而且一直微笑着，诱惑着人上去摸一把。
    “这是机械造物。”于旧看着秋笙说道，“不过基本能够做到一比一仿真了。”
    秋笙没管那么多，还是狠狠的摸了一把。
    “走吧。”于旧催促了一声，秋笙这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了进去，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委员长的真实面目，难道自己就要见到了么？
    于旧带着秋笙来到了房间里。
    这个房间和秋笙自家的空间结构很是相似，不过却比她家大了不少，应该是买下两间相邻的房间之后打通的。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房子中间的那个人。
    额，也不能说是人。
    而是一团……奇怪的存在。
    看过去的时候像是有千人千面，一眨眼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再仔细一看又换了模样。
    何止是七十二变，七万变都有了。
    在察觉到秋笙的视线之后，对方很快就固定成了一个美貌少女的样子，然后示意秋笙坐下来。
    “抱歉，我刚刚从宇宙之中回来，身上的力量还不稳定。”委员长微笑着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先见着吧，等下一次再见我，我必定不是这个模样了。”
    秋笙暗暗吞了吞口水。
    怎么说呢，算是意料之中。毕竟四个城主都不是人类，那么作为地下城的委员长，是普通人类的可能性也相当之低。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连人型都可以自由变换来去。
    “于旧，麻烦你出去守着。”
    “是，委员长。”于旧老老实实的出去了，留下秋笙一个人有些坐立不安。
    “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吓到你了么？要不我变成你朋友的样子，或许你会熟悉一点。”委员长笑眯眯的询问道。
    “不，不用了，委员长您随意就好。”秋笙连忙伸手阻止，“属下只是不知道你突然喊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当然是为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委员长笑了起来，“弥撒城主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是他的选择，我们无力阻止，但他应该和你透露过一点消息。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想要见城主，应该为的就是这件事。有些事情，你问城主不如问我，城主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城主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
    秋笙觉得还不如去问城主呢，起码城主看起来要更加好欺负一点。
    “弥撒城主说，奶奶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而且还是机械与智慧之神的神女，那么我是她提取基因之后培育出来的孩子么？”秋笙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是的。”委员长直接肯定道，“秋婉容从小智力超群，而且她的导师一直都是机械与智慧之主的忠实信徒，而她也因为过人的才能和体质被选为神女，原本将会成为神灵在地球上的化身。但她并不愿意做违背人类立场的事情，所以偷偷的跑了，主动的找到了我和当时的伏羲城主。”
    委员长难得的回忆过去，哪怕她现在是二八少女的模样，眼神却像极了一个垂暮的老人，“正常来说，神女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体质，是不可能孕育出子嗣的。但秋婉容尝试了很多次，直到我们有一次杀掉了一个尚未成型的神子，她利用邪神之间的力量抗性，解读出了那个神子的基因，同自己的基因相结合，然后成功的培育出来了一个新生儿。”
    “但那个新生儿也很快崩溃了，但新生儿的基因却比原本的秋婉容的基因又薄弱了一层，于是又利用这个新生儿的基因培育出了你。按照人类的标准，你属于是她的孙女。也是因此，你从出生开始，就对机械与智慧之神的邪神器官融合的完美无缺。”委员长一一道出隐秘，“也因此，你补上了‘窃神’计划的最后一环。”
    秋笙听到这里，内心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直面巨大的猛兽，好像只要自己继续问下去，就能到达一切的起点。
    “你还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么？”委员长微笑道。
    “想。”秋笙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应该也听说了其他城市的计划，我们在面对邪神的时候，力量是相当薄弱的。根据研究，邪神的存在或许比地球本身存在的时间还要长，面对这样的生物，我们人类想要用区区几千年的文明去打败祂们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
    “弥撒城选择和黄昏公站在一处，黄昏公的确对地球没有什么心思。但邪神的慈悲，只能通过另一种扭曲的方式来实现。而且，黄昏公的想法可能随时会变。弥撒城主能够做到这一步，我也只有敬佩的份，换一个人也未必能够比他做的更好。诺亚城主想要融合神种的力量，再造一个神子或者神女出来，就像是曾经的秋婉容一样，多造几个，或许就能找到抗衡邪神的办法，可惜也失败了。”
    “教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想要造神，但这么一点点的时间，能够造出一个失败品，已经是他们厉害了。最后就是我们地下城，他们想要做的说到底无非就是借助神灵的力量，将神灵的力量化为保护自己的伞。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想要做的，是取而代之！”
    委员长说话并没有多么激烈的语气，但是停在秋笙的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惊天骇浪。
    “最先提出这个想法的，就是你的奶奶秋婉容。她身为神女，能够短暂的感受到邪神正在沉睡的意识。邪神的生物构造和我们不同，祂可能同时有成千上万个独立的意识流落在外，而沉睡的祂则是拥有巨大力量的躯壳。打个比方，邪神沉睡期间的躯体就像是一艘没有人的航空母舰，而祂独立的意识就是航空母舰上各种各样的海员。”
    “而这些海员之中，大多都是轮流来当船长，成为船长就能控制这艘母舰走向任何一个地方。这也是我们一开始就不赞成和黄昏公合作的原因。目前行走在地球的黄昏公的化身或许是愿意亲近人类的，但是下一个意识呢？会不会直接就反悔了？谁知道等到宇宙外的黄昏公苏醒，祂脑子里出现的是哪一个意识？”
    “所以，这也给了我们人类一线希望。”委员长笑了出来，“如果有个人，能够完美的融合机械与智慧之神的器官和力量，然后打败其他所有的意识，成为执掌邪神躯体的那一个。等到真正的机械与智慧之神醒来，祂的脑子就会被曾经是人类的那一个意识占据，没有邪神会去在意另一个邪神的脑子里意识是哪一个，因为每一个都是祂们自己本身。如此一来，就等于地球多了一个邪神。”
    “地球只要还留在宇宙一天，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邪神入驻，祂们会想要拿下这颗充满生命力的星球，就像是你走在路边，想要去看看蚂蚁，祂们的兴趣就是这么无聊。但蚂蚁不可能阻止人类的观看，所以危险一直存在。可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说，这是我养的蚂蚁呢？”
    “只要机械与智慧之神成为了地球的所有者，其他的邪神就会慢慢的退去，寻找下一颗星球。只要邪神脑子里的那个人类意识没有被毁灭，地球就能拥有和平，拥有依靠时间不断进化的能力。”
    “窃取神识，取而代之。这才是我们完整的‘窃神’计划。”
    第86章
    “如今这个机械与智慧之主的意识对人类很不友好, 祂甚至会主动前来消灭仿真人。所以，祂目前也会是你最强大的对手。”
    “望春就是作为你的助手而存在的，他不会受邪神污染, 本身体内又蕴含着机械与智慧之神的神种力量，只有他才能帮你完成最后的意识占据。”
    “秋笙, 你能够从末日之城里出来从来不是偶然。”
    “邪神通过末日之城将意识落在地球上，自然也能通过那座城市收回意识。在祂苏醒之前，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桃源城的计划, 无疑是四座城市之中最为疯狂的。
    最难以把控的, 就是秋笙作为人类，她的意识能否支撑得起邪神的躯壳？而且, 邪神有那么多的意识, 秋笙能够打败其他意识成功占据？还有, 末日之城在回收邪神意识的时候, 秋笙的意识能否在传送的过程之中还保持完整么？
    或许, 等到秋笙占据邪神躯体之后, 会变成另一个邪神也不一定。
    相比之下, 其他三座城市的计划反而还能靠点谱。可谁能想到，多年以后, 其他三座城市的计划全部失败, 反而是桃源城这边看起来还有点戏呢？
    秋笙顿时明白为什么弥撒城城主对自己是这种态度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黄昏公会对自己有兴趣。也许，在邪神看来，秋笙这样的存在比任何事情都来的有趣。而黄昏公作为邪神的意识之一, 肯定也想要看看秋笙能不能做到占据邪神意识这一点。
    “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么？”秋笙忍不住问道, “说实话, 委员长你告诉我这个计划之后, 我第一时间是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本来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到。”委员长反而笑了起来，“总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一个小姑娘身上，地球是所有人的地球，不是你一个人的，自然不需要你背负所有的责任。你愿意成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已经做到了你的极致，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提出别的要求？”
    秋笙并没有拒绝或者不去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