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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没事……死不了……”高大的石匠之子咧开嘴惨笑了一下,似乎牵动了伤口,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按住他的手脚。”听到召唤,米莉娅很快来到我们身边。她抽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吩咐我们说。我们照办了。
    “有本事受伤就别怕疼。”她撕裂达克拉的上衣,看了一眼中箭的位置。雷利见状把撕裂的上衣卷成团,塞入达克拉口中。
    “啊!”米莉娅的小刀划开达克拉的伤口,翻起的肌肉处流出暗红的血色。看着达克拉睁大了眼睛全身剧烈颤抖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很疼。
    “呼……”终于,米莉娅从他的背心取出一支带着倒刺的三棱狼牙箭头,然后手脚麻利地将一瓶紫红色的药水涂抹在伤口处。这药水似乎比那曾经插入伤口的箭头还要锋利,极大地刺激着达克拉的神经让他低声嘶吼,四肢挣扎不已,手指紧紧地捏着,几乎要把骨节捏断。如果不是口中含着布条,或许他已经把牙齿咬碎了吧。但据我观察,这药水的确有效,刚涂上去没多久,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直到米莉娅把他小腿和胸口的伤口都上了药,达克拉的酷刑才算到头。他看起来面色不好,神志开始变得不太清楚,或许已经昏了过去。
    处理完一切,米莉娅转脸吩咐抬着担架的士卒说:“把他抬下去,找个通风的地方,敞开胸口,让烫伤部分露在外面,如果他发烧就告诉我。”
    “他没事吧,小姐。”雷利对好友放心不下。
    “腿上和胸口上是轻伤,但背心的伤很重,可能伤着了内脏。我们要做好准备……”米莉娅咬着嘴唇,小声回答。
    我们的心沉了下去。
    “弗莱德。”雷利忽然叫住了我们年轻的将领。
    “把达克拉的阵地交给我。”雷利严肃的要求着。
    “雷利……”
    “我得为他做点什么,我不想让他醒来后发现那堵城墙还是敌人的。”雷利的眼中带着狂热的执着,他忽然低下头去,小声说,“就算他醒不了了,这胜利也应该是属于他的。”
    “我明白了,雷利。”弗莱德放弃了劝说,“那面城墙是你的了……”
    “为了达克拉。”雷利向着抬着达克拉的担架离去的地方看了一眼。
    在阵地前沿,达克拉的受伤让士兵们失去了指挥官。尽管还没有收到后退的命令,但他们已经开始退却,已经搭在城头的云梯被逐一地掀落,后续部队畏缩不前,已经攀上城头的士兵无人支援,在敌人的屠刀下越来越少。战士们的勇气似乎也和达克拉一同受了重伤,无法在战斗中发挥出全部的能力。
    “进攻!”忽然,一个矮小壮实的身影取代达克拉来到战地前沿,向逐渐溃退的士兵们下达着命令。
    “进攻,士兵们!你们的长官是在最前面受伤倒下的,你们怎么能后退!”雷利大声斥责着开始畏缩的战士,把勇气和力量重新灌注到他们的身体内。
    “那是你们的城,那是你们长官的城。想想你们的长官是如何战斗的,不要后退,向前进。胜利属于达克拉!”雷利呼喊着,鼓舞着,一马当先冲到城下,和前方已经为数不多了的士兵们重新扶起云梯,为后面的将士铺设道路。
    他成功了,在他身后,数千士兵高喊着“胜利属于达克拉”,又一次接近城墙。他们的奋战为自己的指挥官、也为他们自己赢得了荣誉。
    城头的争夺更加激烈了,或许是这波去而复返的攻击浪潮来得太快,让城头的温斯顿战士们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我得承认,他们已经十分的英勇,但数量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十分被动。他们的和我们的鲜血如同红色的瀑布般挂在砖石的墙壁上,看上去没有丝毫差别,那是从人体里榨出的新鲜汁水,它们甚至还带着活人的体温和气息。在一次次你来我往的搏杀中,一片又一片带着死亡气息的红色体液泼洒出来,就像是神把人们的生命放在了榨汁机里。
    达沃城的这面高大的城墙,就是一个大号的榨汁机,它吞噬躯体,压榨鲜血,将战斗双方难以计数的生命碾碎在自己怀中。
    这巨大的达沃城榨汁机……
    第六十六章 魔骑兵
    “为太子殿下,为古铁雷斯将军,勇气!光荣!胜利!”城墙上,守军的统帅卡莱尔始终奋战在最前沿,他和他的士兵们在这面城墙前让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勇气”,“光荣”,“胜利”,这些是我们对面的战士们执着追求着的荣誉。但在如此盛大的攻势面前,仅凭借心中的荣誉感,是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的。
    “勇气!光荣!胜利!”士兵们追随着他们的统帅,一次次瓦解着我们的攻势。可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在雷利的带领下,德兰麦亚军几乎已经在城头控制住了一小块区域。尽管这区域还很狭小,并且被城头的守军不断挤压着,但他们渐渐站住了脚跟。如果温斯顿人还不采取更有效的措施,仅仅依靠城头的那些疲惫的将士,可再也阻止不了雷利前进的步伐了。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敌人,他们可能凭勇气站着死亡,但不可能仅仅凭荣耀打赢活下去。
    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勇气!光荣!胜利!”在城墙内侧,更大的呼喊声传来,一批体力充沛的新军跃上城墙,在瞬间击溃了雷利的努力,将正在城头支撑的士兵们击落城下。跟随这喊声出现的,是一面如同天空般蔚蓝色的旗帜。在那绣着英武跃马的旗帜之下,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他手中没有武器,可他擦亮了所有温斯顿人的武器。他没有参加战斗,可他点燃了所有温斯顿人的战志。我站在外城的城墙上,和他处在大体相当的水平线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站得比我高出许多。他就如同天空中太阳的光芒,照射着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