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娘,到底是二哥的心血在里头。”贺北盛带了几分祈求:“就是送回去,沈家也未必会要。”
贺老太太摇头道:“一步错、步步错,那才是祸根!孙氏虽是商贾出身,却素来行善,是沈理与沈家五房的恩亲,这还是沈氏一族里,族外受孙氏恩惠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留那些织厂在手中,只会提醒世人贺家当时对孙氏这个善人的不仁,能有什么好?叫你去你便去,勿要再嗦!”她低头看着手中又大又圆的檀木佛珠,声音低下去:“他们要也好,不要也罢,都能……”
沈家,五房
沈理、沈瑞族兄弟一路无话,直接去了五房,由沈瑞将王守仁与董齐河的态度转达给了沈瑛三兄弟。
沈全连连点头,道:“有了几位大人见证,三房、九房也不会太过闹腾,分宗也能顺利些。”
沈琦摇头道:“也未见得,按照之前的说法,分宗是要分一半族产归于各房,他们便是有几分怕官的心,见着银子红了眼,怕也顾不上了。”
沈全干笑两声,“族产全给了他们他们也是嫌少的……”提起三房那起子贪财的心思,忽然想起一事,忙向沈瑞道:“今天我娘过去看玲二嫂子,正碰上涌二叔气冲冲打那边过来,口中还骂骂咧咧。玲二嫂子倒是没同我娘细说,不过猜也知道,涌二叔还盯着玲二哥那份抚恤银子,想要认回玲二哥。如今分了宗,族里更管不得三房的事儿,若是涌二叔硬将玲二哥上了族谱,小楠哥日后……”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沈理摇头道:“虽分了宗,族谱却也不是他一人说的算的。”话虽如此说,但确实分宗之后,族长的权威到底不比从前,便是公推沈琦成了族长,族人信服,三房为了银钱也未必肯安分。
沈瑞想着小小的楠哥儿,也叹了口气。
之前沈洲明明有过继嗣孙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现在既没明确提出来,沈瑞也不可能张口问沈洲。毕竟两家对外还是一处,实际上已经分了家,也没有侄子过问叔叔事情的道理。
沈瑞不晓得沈洲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看重沈玲却没考虑过继,当时因厌恶三房,怕三房缠上沈玲从,给二房添麻烦。就像之前贺二老爷算计沈家三房的产业时,三房便让沈玲陪沈珠上京求援,沈玲一个小辈,压根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今情况又不一样,这“沈氏三子通倭案”前后,三房种种无耻无情之举,早已让何氏恨之入骨,年幼的小楠哥由仇视三房的何氏教养长大,将来不报复三房就算不错,再怎么也是不可能兜揽三房事情。这就从情感上切断了小楠哥与三房的纠缠。
沈玲现在是被除族的“单丁独户”,过继出去无需顾及本生家庭,也不担心不理会本生家庭所求被人说嘴,这是从礼法上切断了三房的纠缠。如此一来,算是彻底除了三房纠缠这一隐患。
‘二房要是不过继,以后说不得又要提兼祧。
沈瑞对兼祧二房没甚兴趣,甚至觉得有无嗣子同自己也不甚相干,却很希望何氏能成为沈洲嗣媳,无它,只因何氏是个料理家事的好手,之前在南京时就与丈夫一里一外,打理家务。
徐氏年过花甲,自沈沧过身后精力也大不如前,润三太太是个绵软性子,管家上不甚精明,好在有徐氏坐镇才没出大纰漏。
在沈瑞娶妻前,府里正缺一位能管家的女主人。不管沈玲是否真的过继到沈洲名下,作为年轻寡妇的何氏不宜再为独身在南京的沈洲打理内务,必是要带着小楠哥回京守孝,正好可以为徐氏搭把手。
不止沈瑞想着过继之事,沈理、沈瑛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他们作为“外人”,更不能对二房子嗣之事置喙。
沈瑛只道:“虽则分了宗,但族谱大事,也不是三房一家说得算。且除族是去了官府备案的,在上族谱还得去衙门再备案一次,何氏不肯,不去就是了,三房也没奈何。”
沈理点头称是:“衙门那边招呼一声就是,省的他们弄鬼。”他与沈玲这个族兄弟年岁相差的大,没有什么往来,可是对于沈玲的境遇也是唏嘘不已,同情惋惜,倒是乐意帮沈玲妻儿一把的。
想到这里,沈理顿了顿,又道:“明日,只怕还有一事。”说罢瞧向沈瑞,“分宗析产,各房贫富不均,少不得有心理不忿之中,若是追究沈家这一场官司,怕是三房九房乃至宗房要追究源老爷的过错,要没有他背信弃义、无故毁约,也招不来闫家报复,使沈家合族蒙受惊吓……”
第五百五十九章 沈氏分宗(六)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词都不足以形容沈源的昏聩愚蠢,于沈家而言这就是个祸害。
不过分宗以后,沈源就是闹得再离谱也牵累不到族人,祸害的也只有四房的沈瑾。
对于解决这个祸害,沈瑞没甚可说的,闻言只点了点头:“这件事族中迟早也是要说上一说的。分宗后,四房当是瑾大哥当家,且看他处置吧。”
有个状元儿子,沈家打老鼠也要顾及下玉瓶儿,是不可能太严厉处置沈源的,倒是七房八房素来最穷,三房九房则是嗜财如命,说不得是借机狠狠要些补偿。
虽说沈源其实没带什么箱笼就回了松江,但他最是爱面子,在人前硬撑的,除了消息灵通的几房,其他族人却未必都知道他是被闫家使手段丢了官折了财,怕都觉得他能在扬州那富得流油的地方为学官,不知道贪了多少去,这补偿就越发不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