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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5章

      曹颙与初瑜两个本就怕她闲着感伤,见有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是乐见其成。
    李含玉同弟弟李诚的聪明外露截然不同的性子,像极了其父李鼐,憨厚老实。因这个缘故,连带着初瑜都多爱她几分。
    李鼐进京求官,除了为李家铺设回京之路,关键还在这个女儿的婚姻。
    李家定亲的人家,虽不是八旗显贵,却是名门中的名门,是满清开国宰辅范文程的家族。
    范家是汉军镶黄旗人,同李煦私交甚好这位是范文程的孙子,原任福建浙江、现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的范时崇。
    同李含玉有婚约的就是范时崇的次孙范永文,同李含玉同龄,是康熙五十六年的举人,参加去年春的会试落榜。
    程家几代显贵,同李家这样的包衣世家不同。李煦能与他家结亲,也算是“高门嫁女”了。
    虽说范永文父亲早逝,跟着祖父过日子,但是李家既然往范家嫁女,李鼐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顶着监生的名号张罗送亲。
    就算没有实缺,这官衔也要捐出来,才好张罗亲事。
    曹颙对范家早有耳闻,也曾听父亲念叨过几个范家几代人对朝廷的“忠义”。
    当时,曹颙心中是不以为然的。毕竟,范文程是汉人。身为汉人,辅助皇太极打天下,最后夺了汉人的江山,这搁在几百年后,就要被骂做“大汉奸”。
    曹颙只是因李含玉待嫁,想到女儿天慧身上。
    “高门嫁女”、“高门嫁女”,还不晓得女儿往后会落到谁家。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李氏张罗了半个月,这给侄孙女的新衣也裁完了,首饰也做好了,也到了三月初。
    春光明媚,天气晴好,李氏想起早先儿子、媳妇提及的去昌平山庄小住之事,不禁有些动心。
    这边重新收拾,尚未成行,李鼐就再次到了曹家。
    这次,并不是给李氏请安,而是专程寻曹颙而来。
    不过半月功夫,李鼐憔悴了不少。曹颙见状,有些不解,据他所知,捐官一事还算圆满,如今李鼐已经是候补知府。
    虽不是实缺,但是四品的顶戴是实打实的,嫁女进程家也算能过得去了。
    “表弟……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眼下愚兄有一件事委实为难,还得请姑母同表弟帮忙周旋。”李鼐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对曹颙说道。
    曹颙见他如此,也不敢直接应承,道:“表哥且说说,还有什么得劳烦我们太太的?都不是外人,若是能帮忙的,自是无话。”
    不能帮忙的,他绝不会敛那个瓷器活儿。
    “哎!哎!”李鼐叹息两声,摇了摇头道:“真是不知当从何说起,说起来都是笑话一般。”
    接下来,他就说了缘故。
    曹颙听得目瞪口呆,真觉得跟传奇一般。
    原来,李鼐进京次日,就带着儿子去了他小舅子孙珏家。待到孙珏将几个儿女唤出来给李鼐见礼时,李鼐就发现不对之处。
    孙珏庶出的双生儿子,容貌同李诚颇为相似。
    李诚是孙珏的亲外甥儿,表兄表弟之间容貌像些也是寻常。可是,李诚的模样并不肖像其母孙氏,而是像极了亲叔叔——已故的李鼎。
    孙家这对双生子,飞眉细眼,也是李家人的模样。
    孙珏许是日日相见,并不觉得儿子有什么不对。李鼐却是想起一件旧事,当年李鼎刚失踪时,他是到过京城的,隐隐的还记得听管家提过弟弟赠婢女给孙珏之事。
    那时,他心中还颇为不赞同。毕竟,从曹家那边论起,曹李两家比曹孙两家亲近得多。为了交好孙珏,使得曹氏心里不痛快,并不是什么上策。
    他装作不经意问了问这对双生子的生辰,却是同侄女香玉又差不多,怎的不使他暗暗心惊。
    待离开孙家,回到李宅,问过了大管家,确认送给孙珏的两婢确实是弟弟曾收用过的,李鼐已经差不多能认定那对双生子就是弟弟的骨血。
    他同李鼎兄弟情深,弟弟年轻暴毙,凶手至今无从查之,心中一直深以为憾。如今,既是晓得弟弟有血脉流落在外,如何能无动于衷?
    他立时写了家书,命心腹随从快马出京回苏州。
    在焦急不安中,等了半个月,终于收到父亲的回信,只有数行,让他请李氏同曹家做中人,滴血认亲。
    曹颙已经听得皱眉不已,这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真没想到,孙家那对双生子竟然不是孙珏的骨肉,而是李鼎的遗腹子。
    曹颙的心中颇为古怪,毕竟李鼎是他叫人除去的。这些年过去的,又出现同李鼎相关的事儿,实是不知当说什么好。
    只是,这“中人”二字,曹颙可没兴趣应承。
    如此一来,将曹家同李家、孙家又拴在一起。而且,凭借这件事的晦暗面,就算曹家出面,也多是两面不落好,说不定还要承担两家的埋怨。
    李煦是个老狐狸,不愿同孙家撕破脸,才想着要拉曹家下水。曹颙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其摆布?
    他沉吟了两句,道:“大表哥,这样怕是不妥当。二姐夫的性子,您也是晓得的,最是爱面子。这混淆子孙大事,本是不足为外人道。若是闹出来,只怕二姐夫那边,就要恼了。他毕竟是大表哥的亲舅子,还不若大表哥悄悄的说了,两家再商议怎么将这事儿了结了。毕竟这次表哥进京,主要是为送侄女出嫁,要是这会儿功夫,传出什么难听的,侄女出门后在婆家也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