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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0章

      现下,曹颙有些认了。
    他后悔自己过去同兆佳氏置气,有什么用?分家也好,别府另居也好,是他能忍心不顾堂弟、堂妹们;还是二房有事,他这边能脱的干系?
    “还好,弟妹是个明白人。往后咱们能照看,还是照看吧。我算是看好了,万事还是顺其自然好,不得强求。这越是想省心,越是省不得心?”曹颙往炕上一靠,说道。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见喜彩进来禀告:“额驸,方才魏管事到二门传话,说有事儿求见大爷。”
    曹颙闻言,翻身坐起。
    初瑜见丈夫要出去,抱出个狐皮大氅服侍他穿好。
    “李卫这小子真在京城?”怀着这个疑问,曹颙出了梧桐苑,匆匆往二门来。
    魏黑等在二门外,身上已经落了些雪花。
    “怎么在这里等着?”曹颙见状,忙道:“还是到书房说话,可是打探清楚了,这李卫到底弄什么名堂?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同魏黑踱步到书房来。
    “脏病?”这个答案,实是另曹颙诧异。
    “是,公子。这些年,李卫没有女眷在京,少不得多跑了几趟窑子……”魏黑这边,在成亲前,也是妓院常客,对李卫倒是没有歧视之意,只是觉得那小子倒霉罢了。心中不无庆幸,自己年轻时也风流,却是身子骨好没有染上这个脏病,要不然怕是羞愤的,一头撞死得了。
    曹颙皱眉,不禁有些担心。
    所谓“脏病”,也称“花柳病”。曹颙少年时,也曾读过几本医书。按照书上所记,有什么“淋怔”、“泪疮”、“霉疮”,说白了,就是性病。
    马俊早年是要立志做名医的,对于医书更是知之甚详。因这个缘故,他不仅自己个儿洁身自好,对于友朋也是多加劝告。
    几位少年好友中,当时曹颙岁数还小,在外人眼中还不到开荤的年纪,永庆与宁春却是半大小子。
    宁春好色,对于秦淮河上花花草草也留恋得紧。马俊没少拿花柳病吓他,秦淮河上的妓女,得了花柳病,病死的何曾少了?
    因这个缘故,宁春嫖妓,只嫖清倌。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魏黑见曹颙难掩忧色,道:“公子放心,根据打探,李卫病不重,现下花重金请了大夫调治。只是费时,怕是还要休养数月。”
    曹颙闻言,微微放下些心来。
    是了,不过是病,只怕没银子治。只要肯请好大夫,肯多花银子,也不怕难治好。
    “这件事就此作罢,不要再使人打听了,只做不知吧。”曹颙思量一回,说道。
    就算李卫豁达,这件事到底也尴尬,还是让“秘密”继续下去,要不然往后怕是无法相处。
    魏黑点点头,晓得曹颙用意,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李卫这病需要大笔银子,现在全靠蒋先生一个人撑着,怕是要撑不住了。昨儿,他出去寻同乡借银子了。”
    “寻个机会,魏大哥先助他。眼看到年底了,到时候外官进京的多,送礼的也多。借着外头的名头,往蒋坚名下多送些。”曹颙道。
    魏黑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曹颙见魏黑似乎有心事,欲言又止的模样,道:“魏大哥,是不是有心事?还有什么,不能当我说的?”
    “正月初六,是亡父甲子冥寿,二弟前两个月来信,想叫我们回去祭祖。”魏黑迟疑了一下,说道。
    “祭祀是大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魏大哥尽管去就是。”曹颙晓得他不放心自己,劝慰道:“我在京里,身边还有曹甲、曹乙。他们几个的身手,魏大哥是见识过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外人都当我是‘善财童子’,这条命金贵着。只要朝廷还缺银子,自然就有人护着我,魏大哥也可少操些心。”
    “方种公还没回来。”魏黑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不是听说方百魁的丧信,去流地收骸骨去了么?还要扶灵回福建,这一去一回的也要几个月,耽搁些也是正常。”曹颙道。
    “就算是查出那个幕后指使之人,也不过是京里这几个。不能杀、不能砍的,只是心里防备些罢了。魏大哥好几十年没有回乡,同魏二哥也分开好几年,正好现下没有什么事儿,回去好好团聚团聚,叙叙骨肉天伦也好。”曹颙笑着说道。
    魏黑见他这般说,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带香草回河南一趟。成亲这几年,也想着得空带她回父母坟前磕个头……”
    东府,东跨院。
    静惠低下头,面上带了几分愧色,道:“都是我的过错,爷将家务托付给我,我却没有尽心。要不然也不会出得这般纰漏,使得爷同大爷费心。”
    曹颂摆摆手,道:“太太的性子,我又不是不晓得,惯会认死理。她拿了主意,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余地?再说,你在深宅内院,也不晓得那鸦片膏子是坑人的。”
    “要是那鸦片真如爷所说的,是毒不是药,那太太那边……”想到此处,静惠不免生出几分担忧。
    “太太最惜命,已经嚷着要戒烟了。只是听哥哥说,这沾了鸦片瘾,同烟瘾不一样,戒着艰难,得遭些罪。我又不能老在家里看着,还得劳烦你费心。”曹颂道:“说起来,都是我废物,早晓得太太那两处铺子不稳当,也没有使人留意。幸好这毒能戒,要不然我就成了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