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冰月霜华第31部分阅读
(综漫)冰月霜华 作者:肉书屋
他应该是很想帮助那些有苦难的人吧。
“为什么?!”夕梨很是不理解,痛心而悲愤地叫道,“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他们都是神忠实的信徒啊,这个时代的人对神非常敬仰,他们是那样地渴望神能庇佑他们,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我自然明白人类对神的信仰,可是,神对人类没有任何义务!我们所处的是不同的世界,每个神拥有自己的神职,管辖世界的物质或者感情等,说穿了神是为了维护世界的法则,而非单单为人类存在!”戈莱锋锐地对上夕梨的责问,“神接受人类的祭品,回报人类适当的帮助,但是请你们不要弄错,神不是人类获取幸福的工具!人类要生存,必须靠自己!”
戈莱的话震慑了在场的人,神殿的侍女们出身贵族,但她们也知道民间的情况,不少人心里对戈莱无视流民的举动很是不理解,甚至有些怨念,神难道不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来的吗?
直到听完这番话,他们才重新反思神对人类的关系。
“人类遇到困难只会寄希望于神,这是对神的不公平!你们有没有想过,纵然我可以让大地长出粮食来,难道把食物给流民就一定能改善埃及的情况吗?不劳而获必然会使人变得懒惰,不思进取地安于现状,莫非我还要一直留下来专门给埃及提供粮食?别看我现在闲闲拉着哈迪斯跑到埃及来度假就以为我无所事事,我和我老公可是很忙的!”
就算有丰产女神的身份,老娘又不是你们的专职粮仓,你们一个两个朝我伸手要东西,我还得把你们当佛爷一样供起来不成?
“目前,人类的状况只能靠人类自己解决,难道你们没发现,就算流民的生活很苦,贵族们依然丰衣足食,王宫里照旧夜夜笙歌,还有多余的食物能浪费。哼,国库里有的是粮食,你们却跑来跟我要粮,真是可笑!贫富差距悬殊的后果,自然是激起民愤,进而引发马蚤动,人类要用自己的手去给自己争取温饱,自古以来朝代更替不都是这样么?”
听戈莱这么明显把人民造反之类的话说出来,侍女们都紧张地跪到地上,要是传扬出去,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其实,出身贵族,却深刻理解民间情况的拉姆瑟斯完全能理解戈莱的意思,或是说他根本就是在等待机会,有马蚤乱,政局才会动荡,他才能实现改朝换代,他的想法和戈莱一样,现在的埃及已经腐朽了,需要建立全新的王朝才可能让埃及重新强大,所以他一开始就反对由外国的王子来成为埃及的法老!
塞那沙的心情则比较复杂,他是即将成为埃及法老的西台王子,就算原本对埃及没有任何民族感情和国家热爱,可如今让埃及变得富强也成了他的责任,戈莱直接表达出人民要暴动推翻统治,他多少有些不愉快,不过以他对政治的敏感,也能感觉到戈莱说的情况很可能出现。
这时,一直沉默的亚伦把剩下的葡萄放回果盘,蔚蓝清澈的眼睛忧伤地凝望戈莱,声音悲哀地向戈莱请求:“戈莱陛下,绘画的工具您可以再借我一下吗?您的意思我都懂,可是流民们的生活太苦了,我……我真不忍心让他们继续痛苦下去,至少,请您让我为他们画一幅画吧,我想让他们得到救赎,不会消耗哈迪斯陛下太多神力……”
果然如此!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要是不让亚伦帮忙,这个善良的少年恐怕会一直难过下去。
戈莱伸手抚摸亚伦的面容,她实在不愿这纯白的少年再背负更多的罪恶。
“亚伦啊,你是世上心灵最纯净的孩子,只要是你的请求,我会很难拒绝啊,可你知道吗,一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哈迪斯挑选你做他在人间行走的躯体是最大的错误。”凝视亚伦坚定流露着善意的蓝眸,戈莱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将画具拿了出来,“我可以把它们给你,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一件事——从你开始为流民画画到离开这个世界为止,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身边!”
虽然不明白戈莱为何这么坚持要他留在她的身边,亚伦依然听话地点头答应了戈莱,他能够感觉到戈莱对他的关爱,无论戈莱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保护他。
看着亚伦接过画具时满足而喜悦的表情,戈莱只能在心里叹息,然后用警告的目光严厉地瞪了眼前的三人。
显然他们三人都觉得画画对解决流民的现状没有任何意义,但愿事后他们不要对亚伦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否则……
戈莱决不允许有人毁掉她所心疼的少年!
生死有命
如戈莱所料,底比斯街头巷尾的流民陆续离奇死亡,起初大家以为是有人故意残杀流民,可是在流民的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
很多目击证人都可以证明,那些流民都太脏了,根本没人去碰他们一下,只见那些流民忽然睁大眼睛吐了口血,然后就软软倒下不动弹了,过程很短暂。
调查的官员起初不相信,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再加上有幸目睹了一次全过程,由不得他不信。
附近的水源都没有被投毒的迹象,从尸体上也没检验出毒素,附近更不见毒虫出没,案情一下陷入扑朔迷离之中,顶着来自高层的压力,调查的官员换了几个,却始终没有进展。
于是,民间开始传出流言,说神不喜欢外国王子成为法老,所以降下灾难。
听了传闻,夕梨、塞那沙和拉姆瑟斯立刻想起戈莱和亚伦,拉姆瑟斯甚至派人偷偷潜进神殿亚伦的居室中,把他的画偷了出来,果然发现凡是出现在画里的人都是死去的流民。
毫无疑问亚伦有极大的嫌疑,如此一来,当天亚伦和戈莱谈话的意思他们便清楚了。
次日,三人早早找到神殿来,不经通报就闯了进去,在中庭处看见亚伦正认真地挥动画笔。
眼前是一片美丽的莲花池,亚伦的画中却是一片凄凉的小巷,几个瘦骨嶙峋的流民无力地靠在残破的墙壁上,婴儿饿得哭喊,然而头发凌乱容颜枯槁的母亲却没有任何能喂他的食物,不远处有一个去偷食物的孩子被几个人殴打,仍死死护着手里的一块面包,周围的流民看向面包的眼中满是贪婪的神色,没有一个人去救孩子……
画上只有模糊的轮廓,已能够让人感受到流民们对生活的绝望。
戈莱站在他的身旁,用神力制造一面冰镜,为亚伦提供小巷中的景色,湖蓝色眼眸怜爱地凝视亚伦。
夕梨见状脸色一变:“住手!”她大喊着跑过来一把推开画架,阻止亚伦继续画下去。
在她冲过来之时,戈莱一把拉开亚伦护在身旁,不让夕梨伤到亚伦,要知道她家的亚伦腰细易推倒,得悠着点。
“太失礼了,夕梨小姐!”服侍在一旁的爱西丝看到夕梨不经通报地闯进来行凶,就要喊卫兵进来抓人。
戈莱抬手阻止了爱西丝,她面无表情地撤下冰镜,从侍女手中湿手为亚伦擦了擦手。
昨晚有人去偷亚伦的画哪能瞒得过她,今天这三人又来势汹汹,他们都是聪明人,戈莱多少能猜到他们的来意,她吩咐爱西丝让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她的女祭司在旁边服侍。
爱西丝站在戈莱身后,面色不善地警惕着来意不善的三人。
“这些是什么意思!”夕梨冲动地把画都扔在戈莱面前,“就算你不愿意帮他们,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了他们?!!”
没等戈莱开口,亚伦身上流露着悲伤的气息,神色淡漠地说:“明知故问,因为死是救赎啊!”
“什……么?”包括爱西丝在内,在场的人都被亚伦这番话弄糊涂了。
“死是最平静的终结,对任何人都平等,流民们不用再被歧视,不用再担心挨饿,不用再害怕未来,死亡就是救赎。”
从亚伦的神色,戈莱知道他是回忆起从前,就算在冰封雪域她一直让冰雪仙女们给予亚伦最好的照顾,但亚伦始终没有忘记他曾经在孤儿院的日子,依然保持着纯真的心。
纵然赐予他人死亡让他善良的心倍感悲伤难过,他仍然坚持给予那些痛苦的人平等的救赎,别人只看到他身上背负的罪恶而对他抱以仇视的态度,而忽视如同水晶般清澈的心对世人的善念。
戈莱承认自从进入轮回空间,她的良知一点一点被磨灭,而她有了力量之后,性格也开始变得傲慢狂妄,才敢接下刺杀克罗诺斯的任务。
亚伦不一样,即便成功压制了哈迪斯的意识,他想的也不是如何毁灭哈迪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冥王,虽然设下陷阱铲除梦幻四神、睡神和死神,不让他们察觉到自己和哈迪斯的差异,但是他心底的愿望始终只有一个——把救赎带给所有人。
不管他的做法是对是错,亚伦的心始终是善良而纯净,雅典娜再怎么装圣母都无法表现出亚伦这样坚定不移的真诚,只要看着亚伦,戈莱坚硬的心便能柔软下来,好像找回了曾经做为人类的良知与谦和,有亚伦陪伴在身边,她就不会变成宙斯那样眼高于顶的狂妄神明!
“死亡怎么可能是救赎,活着才有希望啊!!”夕梨简直气极了,她甚至忘记戈莱之前的冷漠,直想冲过来赏亚伦一巴掌,好打醒他,“你这是杀人!那些流民难道还不够可怜,你这样对他们,就不会感到不安吗?!”
戈莱眼眸一寒,神力随即释放开去,坚硬地冰从地面冻到夕梨的大腿制止了她的冲动:“亚伦说得没错,死是神给予人类最平等的就是救赎!不论贫富贵贱,人类终将走进坟墓,与其让他们活着为生活所苦,不如赐予他们安宁的死亡。”
说谎算什么,在轮回空间又不是没有说过谎,只要善意的谎言能够保护亚伦就足够了。
不管塞那沙焦急地想为夕梨挖去冰块,戈莱弯下腰,拣起被丢在脚边的画,吹去画纸上沾染的尘埃,一张一张地展开,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地表达出流民的悲苦。
“夕梨,从小受到父母疼爱,来到西台后又一直被王子保护着的你,看到这些流民的惨状会同情他们,但你无法真正了解到他们的苦难!你的同情能救多少人?你以为给他们一次食物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明显夕梨没有想过这些,流民们连家都没有,照夕梨东奔西跑的速度,有多少流民能捱到夕梨为他们找来食物?恐怕多数还得活活饿死!
戈莱疼爱地看向亚伦,说:“亚伦曾经是孤儿,他懂食不果腹受人歧视的痛苦,正是同情流民,才会向我要画具,画这些图的时候,他的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你们仔细看看画中流民的神态,饥饿与贫困压迫着他们,他们肮脏地躺在街角,不论歧视还是怜悯的目光都会使他们自卑难受,对他们来说,活着就是折磨!”
戈莱相信在场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私欲,他们同情流民,可是他们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救那些流民!
拉姆瑟斯在等流民暴动,塞那沙王子想救他们,但他要衡量国家的利益和王太后的权势,不会轻易打开国库赈济流民,夕梨更不用说,她是靠着王子的保护才能有恃无恐地反抗强权,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她送起来自然不会心疼,如果回到现代,她敢为一群乞丐去反抗政府吗?答案明显是不可能。
和他们不同,亚伦会去救他所能救的任何人或动物,就如同他毅然用身躯为小狗挡石头,即便头被砸得出血,他也不会去怨恨伤害他的人,而是用好不容易弄到的颜料去换取被人欺负的小狗,毕竟那些人也是很努力赚钱养自己,小狗吃掉他们的饭,他们会生气是理所当然,但亚伦坚信那些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亚伦善良,也聪明,不会固执地认为做坏事的一方就是恶人,像某些自以为是的圣母一样为了宣扬自己的善良就去给别人添麻烦,他能感受到世间的悲苦,但他没有心怀不满怨天尤人,只是想着用自己的双手使更多人得到救赎。
“哈迪斯的神识会依附在亚伦身上,就是亚伦拥有人类中最清澈的灵魂的证明,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无私,这些画里的人会死,是因为亚伦对画里倾注了他的爱,为了给他们救赎,每一幅画都是亚伦用心画出来的。”戈莱眼眸冰冷地扫向还欲发言的夕梨,“你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责怪亚伦!”
说完,戈莱打了个响指消除夕梨脚上的冰,夕梨早已被她刻意加强的神力压得几乎昏迷过去,好不容易获得放松,她只能靠塞那沙扶着站立,再无气力和戈莱争辩。
由此,夕梨深深意识到神的威严是不允许反抗的。
“塞那沙王子,未来的法老陛下,请把你的‘战争女神’带走吧,我的神殿不欢迎她发表‘生命珍贵’的言论。”老娘最雷那套,当年老娘在轮回空间拼死拼活怎么没人和主神讲生命可贵,有本事你去感化主神那颗变异鸡蛋啊,能活过一部恐怖片就是你祖上三代天天烧高香!和我吵顶个鸟用!
另外,老娘无限鄙视这群流民,要知道老娘在轮回空间为了生存都是拼着命去赚点,要是我处于和流民相同的情况,就算去偷去抢,甚至去推翻压迫在头上的统治,谁断老娘的活路老娘就灭了谁,只要能保证自己活下去,多么卑鄙的事情老娘都会去做,而不是无能为力地等着别人伸出援手!命是自己的,求人不如求己,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哼,我和哈迪斯是冥府的统治者,冥神的领袖,负责灵魂的审判,对我大谈生命未免可笑。在神的眼中,生命一律平等,人类和蚂蚁、小草没什么区别,我只相信生死有命,不可能偏袒人类!”
送走三个不速之客,戈莱安抚了亚伦,示意仍有疑惑的爱西丝到一边说话。
“我知道你有疑问,说吧。”戈莱以不会被正在收拾画具的亚伦听到的声音轻道。
爱西丝诚惶诚恐地跪在戈莱面前,妖冶的面孔满是纠结,问道:“戈莱陛下,既然您说死亡是神给人类的救赎,那神又为何要让生命出现呢?”
“唉,你是问到点子上了。”戈莱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笑着对爱西丝说,“生命存在是必然,活着要忍受病痛疾苦,但活着同样也享有喜悦和梦想,感受世界的缤纷色彩,死后一切都归于无。”
“可您……”
想到什么,爱西丝转头看向亚伦,看到少年清澈无垢的双眼,想起画纸上流民的凄苦模样,忽然明白了戈莱那番话的用意。
半真半假的谎言,是为了保护那名少年,亦是不忍流民再受苦,女神陛下果然仁慈啊。
爱西丝对戈莱虔诚地恭身,无声退下了。
悲哀
半夜,躺在床上的戈莱忽然张开眼睛,无声地对围墙的方向吹了口冷气,寒风过处,房屋器皿都覆盖上一层晶莹的寒霜,穿着稀少布料的刺客更是被冻得直打颤,直接从被冰得光滑的围墙上掉了下来。
刺客的声响引来了巡逻的守卫,蒙面的刺客只好放弃原来的计划,在卫兵的追捕下逃奔而去。
戈莱翻身下床,抚摸身上的“缥缈仙衣”,丝织睡衣转眼变成希腊长裙,她食指点在唇上,示意服侍的女官不要出声,也不要跟随,然后轻轻走出门去,推开了亚伦的房门。
亚伦就住在她的隔壁,一来方便照顾,再来也是为了防止今夜的事情发生。
不用说,戈莱也能猜到刺客的来历,无非就是那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对人类来说,冥神的神力终究是恐怖而残忍的吧。
借着月光,戈莱缓缓走到亚伦的床边,轻柔地抚摸少年柔软的头发。
起码她是从轮回空间出来的人,对周遭的一点点杀气都很敏感,再加上强大的神力把她的感知范围扩大许多,来意不善的人一靠近神殿她就察觉到了,她理解那么人的想法,不想责备他们,同样不会让他们得逞!
事实上,戈莱也知道杀人不好,不论多么开明的人,也不可能接受杀人的行为,何况是来自现代的夕梨,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亚伦继续画画,才有了今晚的马蚤动。戈莱不打算追究那些人试图暗杀的念头,因此只是引发声响,让他们知难而退。
在主神的任务压迫下,她把人命看得很轻很轻,她可以设计铲除队伍中对她有威胁的人,也可以在团战时生生撕下对手的肢体,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很恶心,不过为了生存,她必须适应,主神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慢慢习惯,适应不了,就死。
不是杀死对手,就是被杀,这是轮回空间的法则,生命轻贱得根本没有分量,她甚至没有时间为自己的痛苦流眼泪,因为恐怖片中随时会出现危险,不能软弱,主神冰冷的得分声似乎在说她没有资格同情别人,更不能对恐怖片中的人物产生感情,主神的任务随时可能让他们成为下一个目标。
可是,回到正常的生活之后,她又显得与社会格格不入,心灵上越发空虚,直到接下乌拉诺斯的请求,成为德墨忒尔的女儿,她才从母亲身上感觉到温暖,在和阿瑟诸神的战斗中找到快乐。
轮回空间的生存太残酷,猜疑和战斗变成了她的本能,唯有拿着武器,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她才有安全感,如果没有遇到哈迪斯,体会到爱情,她也许会永不停歇地征战下去。
后来,一直和奥林匹斯的神生活在一起,看着他们为所欲为,心态上也有了改变,赫拉的行为自然不用说,宙斯似乎很喜欢人间的美女,谁又不知道他纯粹是逢场作戏,就连她号称诸神中最温柔慷慨的母亲,又何曾真的把人类放在心上过。
正确地来说,除了那群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战斗的英雄,她完全没把其他人的生死看在眼里。不曾相处过,就没有感情,也不会想去改变人类的生死。
活得久了,对很多事都看得平淡,纵然神的容貌不会老,但是年轻的热情仍是渐渐被无情的岁月熄灭,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心,只要世界不毁灭,就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世间的生物又不是只有人类一种。
然而,看着圣斗士为了信仰而牺牲性命,看着亚伦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善念不惜与全世界为敌,她也好像找到了新的活力一般。
所谓的人啊,就是要有爱恨悲欢,用欢笑和泪水编写自己的人生,青春年华是用来燃烧热血和冲动,当年老之时,则以宁静的心,带着时光创造出来的回忆走入冥府,在忘川中洗去一切罪孽和过往,重新投入轮回,开始新的爱恨人生。
神正是因为永生,感情不断被消磨,纵然回忆留在脑海里,可是美好与酸涩等等的感情都被无声的岁月悄然剥夺,所以心才格外冰冷。人总是在悲剧降临时向神祈求,神看到太多人间的苦难,因此对人间的悲惨越发冷漠,却格外向往圣洁的美好。
不管是亚伦,还是雅帕菲卡,戈莱都是用相同的心情疼爱着,并且羡慕着他们对梦想不屈不挠的执著。
神没有梦想,他们生存的意义就是肩负神职,维持世界的某一种存在,例如乌拉诺斯是天空,该亚是大地,他们一旦死亡,要么神职易主,要么天崩地陷,因此神必须存在,他们有感情,却没有目的。
很多神会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对一切失去热情,没有感情如同行尸走肉地活着,或者给自己找一些乐趣,偏执也好,残酷也罢,全当是娱乐,使自己还能有一点点感情。
也可以说,神看不起人类,是因为神在妒嫉人类能拥有激烈的感情,在短暂的生命中绽放出神所不能拥有的光彩,而神只能用各种各样怪异的爱好来打发自己没有尽头的生命。比起人类,也许神更害怕光阴的流逝,终是会将他们的感情都湮灭。
“戈莱陛下?”
亚伦的声音唤回了戈莱的注意,她露出一抹浅笑,收回抚摸在亚伦脸上的手,说:“我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吵醒你了?”
“没有,我刚才听见外面有声音,出了什么事吗?”
“有几只小蟊贼想翻进神殿来,结果被发现了,现在大概正在逃。”多半是逃掉了吧,以侍卫的水平估计捉不到几个有一流身手的“贼”。“放心地睡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亚伦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夜色太黑暗,让他看得不真切,可他能感觉到戈莱身上有股压抑的气息:“戈莱陛下,您在悲伤吗?”
“悲伤?也许吧……”戈莱伸手帮他理了理睡得有点乱的头发,轻声问,“亚伦,你觉得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呢?明明我有能力救那些难民,只要一点神力,我就能把王宫里享乐的王族贵族都变成冰雕,然后把粮食分给流民,让他们重新选出能体谅他们的王来统治埃及。”
“不会呀,戈莱陛下很温柔,冰封雪域的英雄们都说戈莱陛下是诸神中最温柔的一位,您和所有的神都不一样。”
“不一样吗?”戈莱讽刺一笑,低下头沉声道,“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不是同样没有救流民,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看到我温柔了!”
“您似乎很怕在情感上受到伤害,戈莱陛下似乎没发现,您对大多数人的态度都很温柔,只要不是让您讨厌的人,在您力所能及的范围,您总是愿意去帮助别人,尽管您以利益为借口,但您的确是做出保护大多数人的选择。您认为埃及的统治阶层已经腐朽,即便您这次帮了流民,他们迟早还会面对相同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您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让流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发动政变,能够得到他们承认,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领袖,必然是能够体会他们痛苦的人,那样的人才能改变他们的现状,改变埃及!”
“是啊,我偏袒我的女祭司,她热爱埃及,因此我不希望埃及被别国吞并,至少在埃及没有衰落到会被周围的国家吞并之前,我要让埃及人自己把埃及变得繁荣起来,神所赐予的安宁只是虚幻,反而会使人变得不思进取,不共患难,埃及人是不能选出最适合他们的领导者。”戈莱抱住亚伦,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牺牲小部分的人,果然还是冷血吧。”
“戈莱陛下,您这样会让哈迪斯陛下为您担心的。”亚伦轻声提醒,“我觉得,您有时更像一个凡人,会像人一样有感情,为人间的事物而烦恼,而不像多数神一样,总是轻易决定人类的命运。”
“……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哦。”当感情被消磨殆尽,也许她也会变成和诸神一样,轻易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
戈莱从亚伦肩膀上抬起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亚伦最可爱呀!有这么可爱的你在身边,我得继续当女神才行,不然我怕自己变成坏巫婆会把你这只小白兔吓跑,就捏不到这么软这么可爱的脸蛋了!”
亚伦黑线,才说到正经呢,戈莱陛下又开始闹了。
话说,他哪里像小白兔呢?为什么戈莱陛下总是把他看得很脆弱的样子?
被亚伦黑线的表情萌了一把,戈莱忍不住捧着亚伦的脸亲了一口:“呵呵,我决定了,我要拐带可爱的亚伦离开埃及,明天就启程,到西台去好好玩一玩吧!对了,要拉上夕梨,虽然我准备有不少衣服财物,但是能让别人服侍着总是比较方便,而且跟在她身边能接触到很多优秀的人,没准能给我的祭司找到好对象哦!”
夜色中,亚伦的脸又涨红了。
决心
不等塞那沙和阿肯娜媚完婚,戈莱就拖上夕梨和亚伦要启程,爱西丝只好匆忙令人准备送行队伍需要的一切,唯恐车队不够安逸,侍女们的照顾不够周到。
戈莱很想说不用的,如果不是为了和哈迪斯一起游玩,她完全可以用更快的方法赶到西台去,古代的交通不方便啊,等送行的队伍慢慢至少要十几二十天才能走到西台的国境。
话说国境的风光真的没啥好看,还十分荒凉呢,沙漠的气候又热得无法忍受,一直燃烧小宇宙也是很费劲的啊!
于是,谢绝了爱西丝的好意,戈莱直接把亚伦和夕梨丢进绯琉印,事前她就和爱西丝借了地图估算西台首都哈图萨斯的距离,开了异次元通道照着方向走了过去,一到目的地就把夕梨和亚伦放出来。
尽管她用的时间不多,戈莱还是很担心夕梨会在她没看到的时候伤到亚伦,有了那天晚上的刺客翻墙之举为例,在亚伦的安全上戈莱不得不小心对待,好歹她老公现在还在亚伦的身体里呢,鲁莽把哈迪斯激醒过来可不是好玩的事!
好在夕梨只是被戈莱那一手吓到,还没等她弄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又被戈莱给拉了出来,就算想做点什么,也没有时间。
戈莱牵着亚伦的手,直接让夕梨带路,凯鲁王子也好,王妃也好,随便把她和亚伦送到一个神官那儿住下。
“我没有恶意,纯粹是想到处走动走动,而且塞那沙王子和阿肯娜媚的婚礼,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看比较好。”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子看自己和另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的全过程,总觉得对塞那沙王子很残忍呢,最主要的也是她需要一个向导,她对哈图萨斯又不熟。
夕梨本是不愿再接触他们,奈何被正从王宫出来的凯鲁王子撞见,于是戈莱和亚伦又跟着凯鲁王子一起到他的宫殿里。
凯鲁王子的宫殿很安静,只有他信任的几个仆人,而且环境优美,西台的气候也不像埃及那么闷热,戈莱觉得很满意,纵然如此,她仍然把亚伦带在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也不给别人责备他的机会。
亚伦每天做的事就是画画,即便他受到戈莱的祝福感受不到寒冷,然而普通颜料在冰封雪域转瞬便被冻结,对喜爱画画的他无疑是一大噩耗,不过哈迪斯当年教导戈莱绘画的时候特地为她调制了不会在寒冷中被冻结的颜料,戈莱自从给珀耳塞福涅画过一幅画之后就不曾再用过,既然亚伦想画,就都让给亚伦了。
不过,冰封雪域一片苍白,除了衣服的布料,实在很难看到不同的颜色,能画的也只是各种雪景。
然而比起雪的纯白,亚伦更喜欢缤纷的世界,他想画出不同的色彩,因此当戈莱把画具给他之后,他就很高兴地重新画了起来。
也许是埃及流民的事件给夕梨造成太大的阴影,有一次他看见亚伦在画画,竟然又想扑过来把画撕掉,好在戈莱及时阻止了她,总算没有惊扰到亚伦。
“你太多心了。”戈莱挡在亚伦面前,不顾夕梨的三个女官对她露出戒备的表情,戈莱转过身,轻轻抚摸亚伦的头发,“亚伦只是喜欢画画而已,只要不加入哈迪斯的神力,就不会有问题,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圣战时期,亚伦要调动哈迪斯的神力,才会很费神。”
亚伦抬起头,困惑地看向戈莱,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蔚蓝的眼睛清澈见底,仿佛不曾沾染尘世的污秽。
戈莱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画,然后打了个手势,让夕梨先和她离开。
“夕梨,说实话,我不喜欢你。”戈莱平静地说,“连我自己也找不到理由,可是看见你,我就感到难受,真的,从你第一开口求我送你回家的时候。”
在不停的世界漂泊了那么久,她的心里有一个空洞,本来离开轮回空间的时候,她可以回家的,就算那个家并不需要她,她还是想回去见见从小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可是她找不到路啊,没有主神的锁定,她找不到自己原来所在的世界!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她害怕当她找对空间的时候,时间已过得太久,久到两个老人家承受不了,好友的话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她回不去了。
至少,不去找,不去想,只要眼睛看不见,她就可以当他们一直还活着,她可以把的摩托特而当成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当成戈莱。
夕梨对家人的思念,却感染了她,当初她也像夕梨一样,以人的身份在异世界思念自己的家人,那种对家、对亲人、对血缘亲情的渴望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回不到家的痛苦,她真的很了解!
悔恨自己的血统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作怪,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回家,为什么在空间即将稳定下来的瞬间爆发?悔恨自己怎么不在轮回空间变得再强大一点,如果能够完全掌握血统的力量,就不会出那样的意外了!悔恨自己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在那个空间留下坐标,哪怕能留一点点的力量,她也能循着感应回去啊!
最终,她不得不慢慢适应异世界,重新找到自己的归属感,但是心头难免留着遗憾。
“我知道我对你的是迁怒,不过我很难控制,因为一直以来,我周围的妈妈、妹妹、朋友,还有赫拉,她们都告诉我不要对人类太仁慈,更不要把人类放在心上,人类的生命是短暂的,一旦产生感情,当他们死去的时候,我们会更加难受。”
戈莱目光迷离,她不知道自己该算是人,还是神,她很迷茫。
“哈迪斯许诺我可以保留自己选中的人类魂魄,赐予他们永生,不过那是因为在对阿瑟加德诸神的战斗中有需要,如果贸然给予人类永生,对那名人类,对我,都未必是好事,不死的人太多,世界就会混乱。”
是淡忘感情,变成神,漠视生死;还是保留自己的感情,却看着自己曾经欣赏过的人一个个在轮回中变回陌生?
宙斯同样拥有很多情人和私生子,但除非是十分地喜欢,否则他不会赐予他们永生,多数的神都是如此,他们选择露水姻缘,在热恋转眼又分手,至少在他们心里,那些被他们喜欢过的人都年轻而美丽地活着。
“亚伦是第一个被我赐予永生的非战斗人员,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像他这么特殊的孩子,以后也许都不会再出现了,我为了私心而想要长久地留下他,所以我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不想让亚伦看见我杀人的样子,在此,我给你们最后一次警告,不要试图伤害亚伦,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伤害,我都不允许!”
“即便他做了错事,你也要纵容他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戈莱叹息一声,淡淡地说,“符合多数人利益的道理,就是对,少数人所坚持的想法,就是错!我……不想评论对错,我想做的只是用我的力量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
不想再承担一次失去,所以,在有勇气放手之前我都会紧紧守护,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做过什么!
既然亚伦会说出“这个世上没有人是打从心底里坏的”,那么他就是我要守护的人,如果他的行为在你们眼中是罪孽,所有的罪责,算我一份,因为我不能放弃自己要守护的人,早已双手染血的我需要纯净至极的亚伦陪伴在身旁……
一物降一物
夕梨回到凯鲁王子的宫殿之后,立即告诫大家要小心戈莱和亚伦,使得宫殿里的人对这两个新来者都抱了些不好的想法。
虽然很多人畏惧着不敢接近戈莱和亚伦,但被凯鲁王子调派过来伺候的哈娣却很喜欢亚伦,连带尤莉和夏拉也对亚伦很有好感,时常借送东西的名义请亚伦为她们姐妹画几张画像。
起初哈娣被派过来,与其说是服侍,不如说是在监视这两个忽然出现在哈图萨斯的陌生人,因为宫殿中只有她们几个女官,尤莉和夏拉要保护照顾夕梨,哈娣年长,更懂得各种世故,就被派到戈莱身边当女官,而戈莱拒绝凯鲁王子派人保护亚伦,扬言亚伦只要有她照顾就够了。
事实也如戈莱所说,她随意呵出的一口气化为一个娇媚婀娜的冰雪仙女,她不但负责照顾亚伦的日常生活,连晚上她也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亚伦的房间,她不用吃饭,也绝对忠诚,俏丽娇小的躯体中蕴涵着强大的力量。
虽然戈莱推说制造冰雪仙女很费神,但大家都清楚,她是默许哈娣对她的监视,而且亚伦的手上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只叫“空幻”的金毛狐狸。
空幻仿佛有灵性一般,它的作怪总是让大家感到头疼,这时候戈莱只消一眼,空幻就乖乖端正坐到亚伦的脚边,半天不敢换一个姿势,让人怀疑它是个雕塑。
“空幻,再闹,我想我会考虑尝尝被凤凰火焰烤熟的狐狸是什么滋味。”
哈娣不晓得是不是她忙出了幻觉,总觉得空幻抖得格外厉害,额头上似乎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往外冒,一双大眼睛含泪,仿佛在控诉戈莱虐待稀有动物。
“怎么,你有意见?”戈莱眼角轻描淡写地扫过空幻,“有意见可以滚,不留。”
空幻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太无情了,太无情了!不让它开口说话,还不许它有意见,不能这么欺负狐狸啊!可是,它离家出走抗议的话,没准戈莱就把它丢下不要了,呜,它不想当一只流浪的狐狸!
亚伦停下手里的动作,安慰地抚摸空幻,它一直都在他身边保护他,可是戈莱陛下不喜欢看见它,所以空幻只好听话隐身了,直到现在戈莱陛下才允许它现身。
在冰封雪域,戈莱陛下就是这么和空幻相处的,他看得都成习惯了呢,事实上空幻并不介意戈莱陛下对它恶言相向,它很喜欢戈莱陛下吧,才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引起戈莱陛下的注意。
“戈莱陛下,空幻这次的恶作剧是太过分了些,可是既然它知道错了,您原谅它吧,它并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想法。”
“亚伦,你就是太好骗,这个狐狸是在做戏博同情呢,哼,它会知道‘收敛’两字怎么写就不叫空幻,不用和它客气,看不爽就直接把它丢了,冰封雪域不产粮,我才懒得养一只尽会给我捣乱浪费的狐狸。”
空幻很委屈,它其实不用吃饭也不会饿,吃东西纯粹是为了尝味道,就算它威胁戈莱的战士去人间一定要给它带零食回来,也是为了打发时间,谁叫戈莱平日都不准它离开冰封雪域,还说亚伦出事要剥它的狐狸皮做围脖……
拜托哦,冰封雪域全是她的领域,现在宙斯都死了,谁还敢去冰封雪域闹事,亚伦在冰雪神殿能出什么事嘛!
“戈莱女神,亚伦少爷,空幻,吃些水果吧。”
相处一段时间,哈娣发现戈莱女神与其说是无情,倒不如说她性格比较冷淡,不愿意和陌生人有太多接触,唯有在看亚伦的时候,她的表情满是宠爱。
空幻狐狸也很可爱,它不挑食,只要是好吃的,不管是荤是素它都能吃下去,所以点心水果也要给它准备一份,不然它会生气。
不过,哈娣最喜欢的还是亚伦,这个孩子非常温柔,一点也不像夕梨小姐说的那样没有人性,连他画的画似乎都有一种圣洁的美好,让人为之感动。先前亚伦拜托她让他画一幅画的时候,她还心惊胆战了很久,怕像夕梨小姐说的流民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结果却什么事也没有,看到画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美,那幅画可让尤莉和夏拉羡慕了好久。
只要习惯了,他们都很好相处。
哈娣是这么觉得,至少他们不会像一些骄横的贵族小姐一样,随随便便就处罚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