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作者:琴昂

    第十一章 冰海利斧（2）

    监舍里般容纳五十人住，双层架子床，单排连着摆放，每排留出两人宽的人行通道，不准床连床，防止夜间，尤其在冬天，俩人钻进个被窝。监舍白天不敢开窗户，旦出工jiù shì 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台风来袭，夏天的风暴说来就来，雨就像长着腿，往窗户里乱跑，打湿床铺等物件，犯人夜间不能入眠，休息不好，第二天就遭罪，犯人的劳动任务是永远都做不完的，接不到活干，就安排你挖坑，下次再把挖出的土回填进原坑。

    偌大的房间，梁上吊着四台大电扇，像老牛拉破车，哐啷地旋转着，电扇下面的犯人都是混得好的，灵活点的，虽然没有电扇底下的床铺，但把自己的席子铺在有电扇的地下睡，其他的人必须老老实实地睡在自己的铺位上，就像在蒸笼里，皮肤慢慢地发酵、起疹。

    在这样环境里的人，真如入鲍鱼之肆，久闻不知其臭。kōng qì 污浊，臭脚、汗馊、霉味、还有门边接小便的大粪桶，散发出浓烈的尿骚。心里素质差的，可就要折磨得神经衰弱，磨牙的怪响和噩梦中的惨叫，时不时让你的心往上拎。

    管教队长带着值班警察和内值班事务犯，走到吴兵所在的监舍门边，zhǔn bèi 对zhè gè 监室单独实施突击检查，检查犯人有没有私藏现金、酒、黄色书刊等违禁品，管教队长是有目标而来的，他已经接到耳目的情报，耳目jiù shì 政府安排在犯人中间的线人，秘密递送情报，这次的情报，是吴兵用现金在监外购买了西瓜、牛肉脯和酒，二是阿不力孜和王大海夜间喝酒。管教队长想阿不力孜和王大海的事暂时放放。吴兵zhè gè 刺头要管管。

    值班警察打开监舍的门，在门边大声说：“全体起床，集中到走廊，进行检查。”

    正在熟睡的犯人被叫醒，睁着惺忪的眼，走到门边，给警察搜身检查，没有违禁品，到走廊上集中排队，由黄志军维持秩序。

    管教队长戴上白色手套，掀起床席子，床板上滚落个小圆镜子，值班警察拿起来，往随手拿的塑料桶里丢，这是玻璃制品，虽然它可以正冠，但可以割喉断腕自杀。接着丢进去条皮带，铁头子可以当凶器使。竹筷子可以当锐器，收了不少，在块床板底下，搜到部半导体收音机。

    管教队长很失望，在吴兵的床前，又仔细搜了遍，还是没有找到耳目报告的违禁品现金。他叫来黄志军，问是怎么回事。黄志军说，自己亲眼看见吴兵把现金塞给中队送饭的司机，如果不相信，政府可以调查。

    黄志军当过警察，有很强的侦察能力，jīng guò 看守所和入监队的耳闻目染，知道些犯人藏违禁品的方法。他蹲下身，检查起水瓶，别人查，是看瓶胆内有没有，他是看瓶胆外，怎么看呢？扭开瓶胆的底座，看瓶胆外壳与瓶胆的夹缝中有没有违禁品，jīng guò 仔细地查过后，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真的没有查到什么，自己就丧失这次加分减刑的机会，黄志军比警察还要急。马上又检查了所有的墙缝，还是无功而返。最后，他想，肯定在吸顶上有货，于是，信心百倍地爬到上层板铺上，找了把塑料小凳，垫在脚下，双手伸进吸顶的猫耳洞，个迎体向上，翻上了顶棚。

    在洞口不远处发现了只大老鼠，像小偷似的，贼头贼脑地与黄志军对峙着。刚开始，由于眼睛下子进入黑暗之中，没有适应环境，全身有点毛骨悚然，黄志军马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蹲点抓贼的经验，猫伏在洞口，逐渐适应了吸顶上的黑暗环境，他想先要驱走这只老鼠，才能搜寻自己想要的违禁品。黄志军对着老鼠，用嘴“嘘……嘘……”地吹了几下。老鼠没有跑，反而警惕地观察着从洞口爬上来的庞然大物，老鼠在想，这肯定不是自己的死敌－－凶狠的猫，也许有强健的猫可能长成这么大，但没有看见胡须，再仔细地看下发黄而浑浊的眼睛，青灰色嘴唇，百分之百不是猫。

    黄志军感到奇怪，现在的老鼠胆子也太大了，不是用抱头鼠窜zhè gè 成语来形容胆小的人吗？看来zhè gè 成语要改了。想想自己还要找到违禁品来加分减刑，顿时，胆子壮起来，他在慢慢地靠近它，这只老鼠浑身灰不溜秋的，四条小腿支撑着个肥大的肚子，两只尖尖的小耳朵，胡须翘翘的，对绿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显得十分狡猾。他找了下，身边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工具，干脆豁出去，坚定地举起自己握紧的拳头。

    老鼠想，zhè gè 庞然大物怪得很，本来想接近你，了解你，交个朋友，不是说个朋友条路吗？你怎么这样矫情，想想无趣，掉过头，溜烟飞窜，卷起滚动的凝尘。

    “妈拉个巴子，你在耍我啊！”管教队长在下面吼叫起来，他在想检查时间不能搞得太长，还有几个小时犯人们就要起床出工。

    黄志军没有搜寻到违禁品，听到管教队长的吆喝，再做最后次搜寻，伸直手臂，在厚厚的尘埃中，用手探摸，碰到块硬物，欣喜地把抓住，张口高喊：“有货。”他gāo xìng地从猫耳洞里爬下来。

    黄志军满头大汗，身的灰尘，脸上的灰和着汗成了条条灰泥，从床上跳到地面，把货送到管教队长面前，灯光下看，大失所望，目瞪口呆，是只干瘪的死老鼠。

    值班警察讽刺黄志军说：“你在外面就这么抓小偷？”

    黄志军满脸愧色，zhǔn bèi 把干瘪的老鼠丢到垃圾桶。

    管教队长摆摆手说：“等等，把它撕开，看里面藏没藏现金。”

    黄志军脸面扫地，把肚子的委曲，出在干瘪的老鼠身上，把干瘪的老鼠块块地扯下来，jiù shì 撕成碎屑也没看见现金。

    在管教队长没有进监时，就有人给吴兵打点过，晚上有情况，这是劳改队的暗语，有情况jiù shì 要清监，检查违禁品，立即该藏的藏，该转移的转移，要把喝完酒的空瓶子，在zhè gè 时候，必须甩到围墙外面去。打点这事，很微妙，如果是监区下来清监检查，那末，中队里会有人打点的，吹点风，要不然中队里情况查了，有些人的乌纱帽就会掉，打点下好，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其实，吴兵不需要打点的，即使他不知道今晚有情况，他的货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分散到被人认为不会搞违禁品的人身上，即使查到藏他货的人，也不会说是吴兵的，这些人知道怎么硬扛。

    对于突击检查的事，吴兵不气，气的是谁在做二鬼子，把他的事给捅到政府去了。定要挖出来，不然，日后什么事都搞不成。zhè gè 人是谁呢？zhè gè 人肯定是王大海，王大海与阿不力孜是条路上的人，早上还撒了面粉到他的身上，张胖子用杯底砸破了阿不力孜的肩，王大海肯定不fú qì ，用zhè gè 阴招来报复，也太损了。

    有怎样的心，就会做出怎样的事。吴兵清楚地记得，傍晚，王大海在大门旁，与管教队长又说又笑了很长时间，肯定在告他的状。并且，王大海是天的严管，怎么半天不到，就给解严了，还是队长亲自给王大海解铐的，证明王大海与管教队长的guān xì 硬。所以，才敢给叫小陶送饭给阿不力孜吃。

    “都回监舍休息。”管教队长下令检查jié shù ，走到门边，通知外面的犯人。检查了有个小时，管教队长感觉有点疲劳，zhǔn bèi 去备勤室睡觉。

    “报告政府，我是犯人吴兵，要汇报思想。”吴兵没有进监舍门，在走廊里，等着管教队长出来，他没有上前打枪，也就说没有拿烟出来，烟也属于违禁品，监舍藏有香烟，但不能拿，现在是检查，如果是单独汇报思想，不要说，早送上前去。

    “你到里面检查下，刚才翻得比较乱，看有没有个人物品搞混淆的，暂时不要锁门。”管教队长对值班警察交待完后，转过身问吴兵：“你怎么了？”

    “存在很大不公平。”吴兵大声地申诉自己的委曲。

    “你还配讲不公平。”管教队长用手指点了下吴兵的额头说。

    “怎么只检查我们个监舍。为什么不查阿不力孜和王大海他们监舍。”

    “他们也是要查的，每个监舍都是要检查的，但不在今天。”

    黄志军在旁听着bsp;mò 不语，当说到王大海的时候，他插话说：“听人说，朱兆有的死与王大海有guān xì ，王大海在背朱兆有的时候，路上gù yì 地上下抖得凶，个心脏有病的人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在起都是难友，为什么这样做呢？据说王大海因为急于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回来当天晚上就与阿不力孜在起喝酒，暗自庆贺呢。”

    “说话要有凭有据，不能见到风jiù shì 雨。监规第条jiù shì ，不能编造和传播谣言。”管教队长心里是有数的，这是扯淡，也没有讲明当天真相。

    管教队长含糊其辞的态度，吴兵认定王大海是上了他的路子，有的事，你晓得的，难怪王大海有zhè gè 底气，敢搞我吴兵。那我吴兵下大功夫上指导员。吴兵越想今天的事，心里越气愤，不jiù shì 私下里买了个西瓜吃了，就这么兴师动众，样的惩罚，不样的执行，王大海凭什么逍遥自在。他对管教队长说：“报告政府，我要向指导员汇报思想。”

    “妈拉个巴子，那是你的自由。”管教队长也烦躁起来，zhè gè 中队怎么都是无颜八色的人。想想在开饭前，还是指导员说得好，四个字冰海利斧，对这些顽固不化的冰海，看样子不拿起利斧是不行的，必须要集中起来，组织学习监规纪律，提高他们的行为养成。他大声喝斥：“给老子滚huí qù 睡觉，明天让你把思想汇报个tòng kuà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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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冰海利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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