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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安

      小巧精致的蝴蝶结发夹出现在门边晃了晃,随后探进一颗浅黄色短发的小脑瓜。紧接着便是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以及那阵迫不及待小跑而来、皮鞋后跟磕在地板上的咔哒咔哒。
    “伊莲娜,原来你在这儿!”
    克莉丝愣愣地看着体型较小的女孩如蝴蝶般飞扑进伊莲娜的怀抱,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女人竟露出了欣喜、宠溺的笑容,手臂牢牢接住这只小蝴蝶。
    两人亲密无间地说了好些话,大多是你怎么不来见我、我好想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克莉丝坐在一旁尴尬至极,倒不是因为她们旁若无人的氛围,而是这个新来的女孩——梅根,也是之前蒙特名人榜上的其中一位。她比伊莲娜晚几年入行,刚崭露头角的时候,伊莲娜正要离开。
    克莉丝一动不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忽视眼前这种熟人打情骂俏的诡异感。
    合着蒙特十几年来什么都没干,培养出的人才全都外流了!
    克莉丝怨念顿起,恨不得现在就往管理者的脸上梆梆来几拳。
    那两位好不容易说完了话,总算记起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大活人在。梅根极为自来熟,亲热地揽过克莉丝的肩絮絮叨叨地称赞她所了解到的光辉战绩。“说实话这几年蒙特培养的选手全是草包,扔到这里都不够这些人塞牙缝的!你算是最好的一个啦!”梅根不屑地撇嘴,又唉声叹气,“选手们一届比一届差,想当年我们那会可是群星璀璨!现在呢?稍微表现好一点就恨不得捧上天!我们当年哪有这么多媒体造势呀?”
    草包里最好的一个吗......克莉丝汗流浃背,对于梅根女士针对现今竞技环境的侃侃而谈,头一次庆幸自己暂时说不了话。
    “噢,我看到你那场比赛了,太逊了吧,职业选手怎么能在台上被吓到腿软!”梅根恨铁不成钢给她后背来了一巴掌,克莉丝顿觉气血翻涌,“像弗兰克那种菜鸡随随便便就能处理掉啊!”
    “梅根,注意礼貌。”伊莲娜淡淡开口,“克莉丝初来乍到,不适应这边的规则很正常,相信她慢慢就会习惯的。”
    “好吧。”像是被顺毛撸的野猫,梅根收起那身戾气,蹦蹦跳跳凑过去拉住伊莲娜的手,“对了,外面好像新来了几个人,巴斯蒂安让我们去挑一挑。”
    外面?克莉丝来了精神,满怀期待地跟她们出去,却被拦在了铁门内。
    按照规定,新来的选手必须打满十场比赛才能出门,而克莉丝才进行了一场。伊莲娜只得让克莉丝站在门边看着,若是有觉得资质尚可的便打手势将其留下。
    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年轻人被带到伊莲娜面前,与克莉丝刚来的第一天何其相似。几人大约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个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无光。
    克莉丝攥紧栏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冒出的求生本能,她现在大概被盖上白布扔进坟堆了,可这些孩子也要遭受同样的事情......
    唯有一人像是在寻找什么,抬头止不住张望着,黑发微卷带着几根草屑,身子单薄得像纸片。
    尤里安!克莉丝几乎要叫喊出声,她拍拍铁门示意伊莲娜,后者皱着眉拎起尤里安看了又看,狐疑地问:“他是个beta,又这么瘦,上场就会被弄死,你确定要这个家伙吗?”
    尤里安灰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忽然抱住伊莲娜大腿开始痛哭,说自己懂些医术,也能干活儿会照顾人,肯定能把主子伺候好。其他人见状纷纷开始哭诉,哭声此起彼伏吵得伊莲娜头疼,将尤里安丢给克莉丝便离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
    面对克莉丝不可置信的询问,尤里安磕磕巴巴起来:“我是偷偷上的车,想着混进来或许就能见到你。”他本以为克莉丝落在人贩子手里必定受尽折磨,为此还在克莉丝走后红着眼睛把家里收拾干净,锁好门,背上简单的行囊就要去救她。谁知刚巧碰上了那群团伙的另一趟车,果然让他在无数次祈祷中再次与克莉丝相见。
    听说克莉丝生病期间一直是尤里安在照顾,巴斯蒂安露出了然的表情,点头同意男孩呆在克莉丝身边,吃穿用度都从克莉丝身上扣。不过他始终认为克莉丝是想找人上床,还反复推荐他熟识的各类妓院,说里面的人一个个器大活好,床上花样儿老多了,肯定比那个弱不禁风的beta更让她满意。
    用面巴斯蒂安的话说,是克莉丝执意留下他的,所以他必须听克莉丝的话,让他往东就不能往西,让他倒水就不能递烟。不管如何,总得让她高高兴兴的才行。
    “噢,对了,为了让你安心呆在这,有些事必须同你说明。”巴斯蒂安正襟危坐,清了清喉咙,煞有其事地开口。
    “距离你失踪已经过去了39天,搜救队依然一无所获。为此国际赛事委员会甚至推后了整个赛季的比赛时间,然而失望次数太多,舆论风向更偏重你已经死掉了,所以委员会在前段时间重新恢复了比赛,现在应该进行到第七轮了吧?”
    “至于你关心的希特学院,抱歉,那不是我感兴趣的方面。不过有人确实因为你的失踪每日魂不守舍,至今还在自掏腰包请救援队搜寻你的踪迹呢。”
    遇难,拐卖,知名选手,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对了,你的父母已经接受了你死亡的‘事实’,只是不肯原谅你男朋友——现在是前男友了,毕竟你死了嘛。”
    他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找出最近一次尼特学院比赛的视频。镜头内的安德烈坐在替补席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比赛场地,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灵魂早就不知飘向了哪里。虽然衣着整洁,但灰白的脸色和眼下乌青依然展现出男人此刻极度糟糕的精神状态。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许多,红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张扬变得软趴趴,还因为忽略仪表,下巴上残留着没刮净的胡茬。
    看那惨白的脸色,八成连着几夜没合眼,这种身体状况根本无法参赛,能出现在替补席上只是他身为队长最后的责任。
    巴斯蒂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假意安慰道:“没关系,只要你好好配合,按规定打完接下来的九场比赛,我就想办法透露点风声,让他们别再为你费心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