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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你真是……”焉谷语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吐出。若非有良好的家教支撑着,她这会儿非得痛骂他一顿,骂得他狗血淋头。
    算了,她又想,他就是个无赖疯子,骂也没用。
    “没有下次,下次你再如此,我一定不会管你。”她气呼呼地说着,很快,这话便散在了急速流动的风里。
    “不会管你”,这四字比受斗奴场里的酷刑还难挨,惹得胸腔发闷,他下意识环住了她。
    娇躯一颤,焉谷语险些没拉住缰绳,她现实中还从未被男子这般抱过,羞恼道:“你松手!”
    “松了我会掉下去,说不准就真断腿了。我知道,小姐心地善良,舍不得我断腿。”赤獒凑近她耳边说道,调子轻快,听着有几分耍无赖的意味。
    第38章 小暧昧
    不知不觉中, 乌云从一侧层层压来,压得天际晦暗,如同覆了片灰色的暮霭。
    城门还远着, 焉谷语的心更急了,果断又抽了两鞭子, “驾!”此时她只盼望这雨能下得慢些, 至少让他们进了城。
    然而老天爷并没听见她的心声,甚至是有意捉弄。眨眼间,天边响起“轰隆”一声,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忽地, 头顶一暗, 下落的雨珠并没淋到她身上。焉谷语看向上方,两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撑起了两件衣裳, 像个小雨棚。
    他这是在用衣裳给她挡雨。
    焉谷语当即放慢马速, 他两手现在抬着,脚又伤了 , 若是黑马跑得太快, 他一定会掉下去。
    为防自己摔下马去, 赤獒将下巴搭到了焉谷语肩头。他还记得上次, 她落水后便染了风寒, 躺了许多天才能来见他。
    焉谷语往旁瞥去,赤獒正在根据风向调整撑衣的姿势,他贴得很近, 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纹理。“快收回去, 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不收。”赤獒依旧举着手, 扬声道:“主人是千金小姐, 身子弱,淋不得雨。”
    相比于“小姐”,他还是喜欢叫她“主人”,有种不再孤寂的归属感。
    闻言,焉谷语心头生了些许暖意。这大雨天的确实不适合赶路,可这周遭全是树林,一处木屋寺庙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躲雨。
    她焦心地左右环顾,祈求上苍这场雨能早点过去,然而雨势却越下越大,连带黑马都不受控制了,一通乱跑。
    “驾!”焉谷语使劲扯着缰绳,奈何黑马怎么也不肯听她的。她想,眼下也只能先躲雨了。
    走了半晌,终于,焉谷语瞧见一处空了的树干,这树干很大,内里纳一人绰绰有余。
    “吁。”她拉住缰绳,示意黑马往树干那处走。
    林子里树多,加之枝繁叶茂,倒是挡了点儿雨。
    “我们还是先躲雨吧。”一等黑马停下,焉谷语率先下马,“你把手给……”还没伸手,她便被赤獒推了一把,整个人直接进了树洞。
    “赤獒!”
    她回过身,只见赤獒坐在马上,两手撑着自己的衣衫挡雨,将黑马带到了对面的大树下。她哭笑不得地吐出一口气,有时还真分不清他的心到底是善是恶。
    “哒哒哒”,黑马走得并不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赤獒漠然看向前方,于他而言,任何事情都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他想要和不想要,而这匹马,他想要。再者,他清楚,她会喜欢他这么做。
    他艰难地下了马,将黑马栓在树干上,顺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做拐杖,一手撑衣,一手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向焉谷语。
    “噼里啪啦”,雨水如瀑,不住地打在树上。
    “……”
    焉谷语只身站在树干里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赤獒,秀眉紧紧地拧起两道沟壑。明明没几步路,她却觉得这距离如此遥远。
    赤獒掀起眼皮看她,先是一怔,随后歪头笑了,单侧嘴角上扬,略显邪气。
    “我没事,死不了。”他行至树干前,背对她,毫不迟疑地用身躯堵住树干口。
    焉谷语讷讷地站着,这一刻,她心头荡起了千万情绪,说不清,也理不清那是什么。
    片刻后,她扯了扯他湿漉漉的发尾,小声道:“别站在外头,进来吧,你伤了脚,身子也不是铁打的。”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可不想被你传染风寒。”
    赤獒没转身,淡淡道:“主人心里不情不愿,还是算了吧,何况我身子好,极少得风寒。”
    男声清澈,合着连绵的雨声传进了耳中。
    焉谷语猛地捏着手,厉声道:“你喊我主人便得听我的话,进来!”
    赤獒侧过脸,非要求一个答案,“主人是心甘情愿让我进去么?”
    得寸进尺!焉谷语咬牙,恨不得在心里骂他一百遍,她若不是心甘情愿哪儿会主动开口。“那你就站外头吧,站病了最好。”
    她话音刚落,身前的人影便转了个面,顺道往树洞里走了一步。
    他一来,原本还算空旷的树洞瞬间狭窄不少,两人几乎贴上了。
    这树洞纳两人确实勉强,而且赤獒长得高,想待在里头还得弯身,而他一弯身,两人便贴得更近。
    纵容光线昏暗,她还是瞧见了他伤损的胸膛,上头犹有水珠滚落的痕迹,伤疤凌乱多样,新浅交错,跟猫一样地挠着她的视线。
    赤獒伤了脚,身子自然是歪斜的,他将衣裳盖在树洞口的上方,一手按住,另一手则撑在树干里头。
    期间,他时不时往身前的少女瞥一眼。
    她在瞧他的胸膛,而且看得极为出神,呼出的气息温热而撩人,正一下一下扑在他身前,弄得他有点受不住地心痒。
    “好看么?”
    嗯?对上那双满是戏谑的眸子,焉谷语下意识反驳道:“我是看你被雨淋湿了,没看其他的!”
    赤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继续说。他低头看她,眼神透亮,嘴角隐隐约约地勾了点弧度。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觉得他此刻在笑。“不准笑。”焉谷语羞恼地低下头,飞快取了腰间的帕子往前一递,“给你,拿去擦。”
    赤獒不接,语带笑意道:“你帮我擦。”
    *
    外头雨雾弥漫,雨珠与地面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衬得这狭小的树洞里异常安静,而她在这安静里擦拭他的胸膛。
    “扑通”,“扑通”……两人的心跳声愈发清晰。
    他一下,她一下。
    蓦然,焉谷语的脸红了,心跳悄无声息地快了一拍。
    赤獒不动声色地望着焉谷语,她在擦拭他的胸膛,神情专注,动作小心翼翼的,又轻又柔,生怕弄伤他。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空荡许久的心房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看她看了很久,几乎忘了呼吸。
    鬼使神差般地,他凑近她耳边,幽幽道:“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心甘情愿当你的狗。”
    什么?焉谷语受惊一般地抬起脸。
    少年的脸背着光,宛如披了一层纱,看不真切,漫天的雨声中,那话很轻,轻得像是梦中呓语。
    “……”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当没听到。
    “主人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语毕,赤獒在她脖子边蹭了蹭,动作跟梦中的陆皑如出一辙。
    焉谷语火速缩回手,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目光越垂越低。那句话她听着了,但她不敢说自己听懂了,也不敢往深处想。
    为何不敢想?她其实很清楚,有些东西一旦开启,便再也回不头了。
    她哑然不语,少年眸中的光芒便暗了一暗。
    两人一并沉默下去,相互贴着待在树洞中,仿佛两颗纠缠多年的藤蔓。
    四月天,阴晴不定,变化无常。一刻钟后,外头的雨小了,小着小着便停了。乌云拨散,半空开出了耀眼的日光。
    焉谷语回过神,推着赤獒催促道:“天晴了,我们快走吧,你的脚伤耽搁不得。”
    赤獒深不可测地瞧了她一眼,慢慢收起撑在树干上的手。
    “你待着别动,我去牵马过来。”怕他多走几步脚伤更重,焉谷语决定先出树洞牵马。
    她提起裙摆,踩着泥泞不堪的地面往系马的大树跑。刚等她解开缰绳,身后传来一句,“焉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听得这人的声音,焉谷语委实吓了一跳。是秦淮,太子哥哥的贴身太监。她暗忖一声,完了。她尴尬地转过身,正好对上推开车门的陆观棋。
    “语儿?”
    “焉谷语?”随后,辛逐己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娇俏的面上徒然一黑,“表哥,我们走吧,别管她。”
    陆观棋不解地望着焉谷语,须臾间,他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闪电般往旁看去。“赤獒?你怎么同他在一处?”
    “赤獒?”辛逐己顺着陆观棋的视线看去,冷笑道:“太子哥哥,你这都看不出来么,她喜欢那个斗奴!我们就别管她了,让她自甘堕落,让他们俩在这里你侬我侬。”
    “住口!”陆观棋喝道。
    他气势足,话语中犹如千斤压来。
    辛逐己被吓住,一下子红了眼眶。
    事出突然,焉谷语也不晓得自己该怎么解释,毕竟她今日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让父亲知道此事,她这辈子都别想出丞相府。
    树洞那边,赤獒斜靠在树干上,面上冷冽如霜。他嘲弄地盯着焉谷语,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焉谷语不答,陆观棋也没勉强,他往车舆上头踏了一步,伸手温柔道:“语儿,过来,我送你回丞相府。”
    “太子哥哥……”焉谷语瞧也没瞧那只手,反而担忧地看向赤獒,“他的脚受了伤,是为救我受伤的,于情于理我得该送他进城去医治,对不起,我今日便不和你一道走了。”
    听得这话,赤獒面上的寒霜稍稍消散了些。他晓得,马车上此人是当朝太子,也是麋鹿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背后掌控张寇锦的人。
    “我会差人送他回斗奴场。”陆观棋往前倾了倾,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迫力。“对了,你今日出来,焉丞相知道么?”
    焉谷语左右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面。她若是跟太子哥哥走了,赤獒便会被太子哥哥的人带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对付赤獒;另一面,她也不想陆观棋将此事告诉父亲,而自己上车的话,兴许事情还能商量。
    “你在想什么?”陆观棋径自下了马车,缓步行至焉谷语身前,“为何不肯跟我走?”
    “没想什么。”陆赢那儿,陆观棋多半并不会帮她,而赤獒,兴许能。纠结半晌,焉谷语选了赤獒。“我只是觉得,做人应该有始有终,既然带他出来了,理应送他回去。”
    “你若放心不下他,那我让他坐后头那辆马车。正好秦淮懂医术,能为他先处理脚伤。你看,他的脚已经肿了,再拖下去,一旦骨头移位便很难恢复了。”说着,陆观棋握住焉谷语的手,端的是一副好兄长的姿态,“怎么,你不信我?”
    “信,我怎么会不信太子哥哥。”对方都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焉谷语也不好推迟,再推辞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那便上马车吧。你一个姑娘家与斗奴待在郊外像什么样子。”陆观棋拉着焉谷语往马车上走,进门前,他转头交代秦淮,“让其他人过来驾车,你去给他治伤。”
    “是。”秦淮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