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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男人的语调沉稳,听着就很让人安心,叫她紧张的情绪忽地就消散不少。
    祁容敛一直没有干预过她拉投资的事情,没提出要帮忙,仅仅只是鼓励她。
    他很明白她的想法,这就是姜梨想要的,在事业上,她只想靠自己,就算祁容敛想要帮她走一些后门,她也会拒绝。
    时间也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姜梨熄灭手机,带着祁骁和技术部门组长一同抵达君泰。
    这场路演里一共有三名投资人,其中一名女性是高级合伙人,也就是姜梨的目标投资人,这名合伙人对智能驾驶赛道有着天然的倾向,但是眼光十分毒辣,基本没有多少项目能入她的眼。
    除此之外,君泰风投的副总裁也在这里。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坐了好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神情严肃,叫人压力顿生,连见惯各种场面的祁骁也不免有些紧张。
    方舟智行是第一个进行路演的项目,后头还有其他创业团队在休息室候着,给他们预留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十分钟的演讲时间,以及五到十分钟的提问时间。
    将打磨过很多次的ppt投放出来,姜梨心绪已经十分平静。
    她做了一番简洁的开场白,顺利地将他们的项目带入故事场景,简明扼要地介绍他们的解决方案和技术成果,随后是祁骁的补充和收尾,两人加起来刚好十分钟,不多也不少。
    等到提问环节,气氛霎时放松下来。
    台下的都是大佬级别的投资人,真正提问时并不会咄咄逼人,反倒十分诙谐轻松的,只是问出来的问题也都特别犀利,好在姜梨应变能力强,都接住了这些问题。
    等到提问环节结束,那名十分严苛的合伙人也松开了眉头,朝着姜梨笑道:“有一段时间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项目了,你们公司概念挺新的。”
    这场路演结束,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结果。
    当天下午,姜梨接到来自投资人的电话,邀请她进入下一轮的投资谈判,要和她的团队约时间继续详聊。
    投资谈判环节,是双方对公司估值、融资金额进行统一协商,以及一些具体股权条款。
    这意味着,他们成功了一半。
    姜梨挂断电话,和公司里的人宣布这个好消息,心上的担子卸下一些。
    她请公司的人吃了顿丰盛的宵夜,宵夜后又进入了忙碌状态,他们的谈判时间约在后天早上,还有得忙。
    接下来的谈判环节她并没有那么担心,姜梨很熟悉这部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谈判现场见到了祁容敛。
    她装作不认识他,坐在属于自己公司的位置,从容地和合伙人做着估值博弈。
    祁容敛眼神静静地落在她身上,再次清晰地意识到,她是怎样的闪闪发光。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恣意生长。
    谈判分好几场来,足足谈了两天。
    算不上是大获全胜,谈判讲究的是平衡,没有任何一方能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
    最后的融资金额和姜梨设想的差不多,甚至还略低一些。
    但君泰风投给他们家开了一个特别吸引人的条款,他们会给方舟智行未来提供足够的人力、资源支持。
    这个条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对缺人的方舟智行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要比单纯地加价更有意义,同时也代表投资人是真的非常看好他们公司,不然不会主动提出这个条款。
    谈判结束的当天,姜梨终于开起庆功宴,招呼上公司所有人,喝酒的喝酒,不能喝的就喝饮料,大家吃得开开心心,碰杯展望着未来,宣布这阵子的疯狂忙碌告一段落。
    姜梨一开心就喜欢喝酒,和公司的人边吃边喝,氛围好得不行。
    从祁骁那知道她喝了酒,等到庆功宴差不多结束,祁容敛驱车过来接她走。
    目送着姜梨和祁容敛离开,有人转过头问祁骁道:“那人是谁,我们姜总怎么跟他走了?”
    “因为啊——”祁骁拖着调子,“他们是未婚夫妻啦。”
    男女朋友,也算是未婚夫妻吧。
    祁骁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毛病,十分肯定地给自己颔首点头。
    那员工傻眼了,“啊?”
    他们姜总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已经有未婚夫了!
    而此时,祁骁口中的那对未婚夫妻终于上车。
    时间不早了,祁容敛没叫司机,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幸好这次姜梨没有喝得太醉,只是比微醺再稍微醉一点而已,她还保持着理智,没有变身树袋熊。
    知道祁容敛在开车,姜梨没闹,坐在副驾驶打盹儿,她喝酒喝得晕飘飘的,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朵云包裹住了。
    等到车子在他们家的地下车库停下,她颤抖着眼睫,故意没睁开,想看看祁容敛会做什么。
    一眼就看清她在装睡,祁容敛打开车门下车,将车门关上。
    以为这男人要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车里,姜梨立马就睁开眼悄摸摸地去看,没想到两秒后,她这侧的车门被打开,姜梨又紧张地闭上眼。
    祁容敛俯身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手穿过她腿窝和腰,将她从车里抱出去。
    身子骤然悬空,姜梨下意识地抓紧他,这动作一做,她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索性睁开眼,保持着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往他的喉结一顿乱咬。
    他眸色沉上许多,问道:“醒了?”
    姜梨睁着眼说瞎话,“没醒呢,我这是梦游。”
    他手稍微使力,将她往上了一点抱去,迈着步子往电梯走去。
    总感觉颠簸,姜梨有点惊慌,“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梦游的人不能提要求。”他说。
    姜梨用头去撞他的胸膛,不得不承认道:“我醒了,我醒了!”
    祁容敛眼里带着笑,却仍旧没有依照她说的做。
    他抱着她进到电梯,电梯自动感应上行,一路去到二楼。
    这个过程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姜梨一会咬他的肩,一会是他的耳垂,还往他的腰探去,他的神色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看上去冷静得很。
    进到卧室,姜梨折腾累了,决定真当个公主,和祁容敛提着要求,“我想泡澡。”
    祁容敛拒绝道:“你半个小时前才喝了酒,这个时候泡澡对身体不好。”
    “那我要卸妆。”她指着自己的脸,“你帮我卸。”
    他这次倒没拒绝,问她是用那一样产品卸妆的,还问了她卸妆方法,将她抱到盥洗台上坐着,细致而认真地替她抹去脸上脂粉。
    姜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服务,悬空着的脚闲不下来地晃几下,张嘴开心地说道:“祁容敛,你看到了吧,我们融资成功了。”
    他让她倾过身,用清水冲洗她的脸,应她道:“我看到了,你们表现得很好,姜梨,你很厉害。”
    脸洗干净了,他用洗脸巾擦着她脸上的水珠,姜梨睁开眼凑近看他,“真的吗?你不是为了哄我吧?”
    “当然不是。如果我是你,我应该没办法在二十一岁就做出这样耀眼的成绩。”
    他能有如今的斐然,不过是因为生于祁家,从小受着比常人好的精英教育而已。如果是他有着姜梨那样的家庭背景,不可能轻易地做到如今的地步。
    姜梨眨眨眼,故意调侃他道:“你不会自卑了吧?”
    祁容敛轻笑着承认,“是。”
    她被逗笑了,肩膀一颤一颤的,头晃得没边,祁容敛将她的头回正,擦去她脸上最后一滴水珠。
    “其实你不必这样想,我有个很秘密的秘密要告诉你。”
    “嗯?”
    “我其实有前世的记忆哦,我上辈子在投行工作,做的就是并购业务,见识了不少项目呢。”她洋洋得意一会,突然有点失落起来,“可惜我上辈子没有活多久,年纪轻轻就离世了,我的父母也早早离世了。”
    “我是在十五岁的时候记起我的前世的,然后等到今年,我又碰上车祸,导致我失去了这一世的记忆。说个笑话,我还以为我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呢。”
    她前阵子就一直想和祁容敛讲自己这个很长的故事了,只是当时怎么都哽在心上说不出口,如今被酒精驱使,倒是说得很流利。
    “还记得我一开始见到爸妈时的反应吗,因为他们和我前世的爸妈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一模一样。我当时真的很崩溃,一边开心,又一边觉得自己是鸠占鹊巢。”
    “上辈子,我才十五岁,他们因为车祸离世,当时我们一家想要去水上乐园,碰上了疲劳驾驶的货车司机,最终只有我活了下来。当时我的亲戚们背着我偷偷说,如果不是因为我闹着要去玩,他们也不会走。”
    “所以有时候,我也挺讨厌我的名字的,谐音太难听了,姜梨,将离,将要离去。真的不好听。”
    她本以为自己能平静地说完,可说到这里时,还是不免有些哽咽。
    祁容敛弯下身子,和她平视,“不对。”
    她疑惑地问:“什么不对?”
    “不能这样生搬硬套地找谐音,就算要找谐音,也要找一个被记录在词典的词语,严格意义来说,‘将要离去’,是一个凑在一块的短语。”
    “若真要找谐音,那我觉得是奖励。”他说,“你的父母在给你取这个名字时,一定觉得,你是最独一无二的宝贝,是天赐的奖励,而我也同样是这么觉得的。”
    姜梨重复着道:“不是将离,而是奖励……吗?”
    “嗯,是奖励。”他诚笃地肯定,面上都是正色。
    她笑起来,眼里带着泪意,最终肯定地道:“是奖励!”
    祁容敛将她从盥洗台抱下来,将她放到沙发上。
    “其实我也有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嗯?你有什么东西瞒着我的?”
    “我拥有读心术,但只能听到你的心声。”
    姜梨有些意外地道:“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所以胡编乱造出来的吧?逗小孩呢你。”
    他叹了一口气,“是真的,我当初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还特地去精神科做了检查。”
    姜梨立刻想起来,她当初在宴会时见着祁容敛,确实听到他打电话预约精神科的检查,她当时还觉得很可惜呢,那么好的皮相,却患有精神疾病。
    而且后来,好多次他都能精准猜到她的心声。
    她这下有点相信了,但还是想试探一下,说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姜梨说完,闭上眼睛,努力在自己心里说着话。
    【好想睡祁容敛好想好想好想哦】
    他不动神色地重复:“你想睡我。”
    姜梨大惊失色,颇为震撼,随后又想起其他的。
    【我今天晚上聚餐的时候偷偷吃了一点虾,嘿嘿,没有过敏!】
    他微眯起了眼,轻拍拍她的臀,道:“你不乖,居然偷吃虾。”
    她抬起脚想去踹他,在心里当着他的面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