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晴一愣，抬眸看向他。
    齐莫莫神色平静，切下一小块羊肉放进嘴里咀嚼，仿佛真的只是在说叉子一样。
    许向晴只好收回目光。
    他们坐的位置是这家西餐厅里最好的，旁边的单向落地窗可以看尽外景，往里可以看遍大半个餐厅的内部。
    许向晴努力忍住不把视线偏向那边，低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牛肉。
    原本有说有笑的氛围荡然无存，两人安静地吃着各自的饭。
    齐莫莫偶尔抬眸看一眼，暗叹一声。
    可惜许向晴的努力像顺着指缝漏下的沙子一样，不一会就只剩了个底儿。
    她时不时地朝那对情侣所在的方向看去，眉目暗淡又消沉。
    齐莫莫眼睁睁地看着许向晴好几次用空了刀叉，甚至有几次摩擦着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要怎么安慰失恋的女孩，这个他真的不会。
    齐莫莫只好静静地陪着她。
    一顿午饭从十一点吃到了下午一点多，直到那对情侣吃完离开，许向晴才如释负重地放下刀叉。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她苦笑了下，“她就是我的前女友。”
    齐莫莫拿纸巾擦嘴角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想到许向晴居然会向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袒露上一段恋情。
    “我们认识四年，交往两年，最后她告诉我她是双性恋。”
    许向晴声音越来越小，带了点细微的哽咽声。
    能听出来她在用力地压抑。
    明明是个挺开朗的女孩来着，是真的忍耐不住了吧。
    齐莫莫扫了眼周围看过来的一些人，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难免引人注意。
    他抬手示意服务生刷卡结单，对许向晴说道：“陪我去个地方吧。”
    许向晴擦了擦红晕的眼角，点点头。
    ……
    过山车呼啸着冲上高空，又从顶端急速滑落。上面人们的尖叫声循环往复，刺破了整个游乐场的欢声笑语。
    站在距离过山车项目入口五十米的地方，许向晴迷茫地看向齐莫莫。
    他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齐莫莫脸上带着大口罩，挡住别人投来的视线。
    他举了下手里的票，微微一笑：“我提前问过朋友哪里适合约会，她给我推荐这里。票都买了，一起玩一次？”
    或许是齐莫莫的语气太轻松，许向晴还没反应过来便点了头。
    直到两人坐上过山车的座位，由工作人员检查完安全设施时，许向晴才缓过神。
    “齐——”她顿了下，咬咬牙，“我有点害怕，不想坐了。”
    可是，这话她说得太晚了。
    “咔嚓！”
    工作人员在挡板外拉下启动装置。
    过山车咔咔地缓缓向上运行，往上攀行的轨道戛然而止。过山车咔哒一声停在最高处，坐在首位的两人双脚腾空。
    齐莫莫摘下口罩，呼吸了口空气，放松地摊开手脚。
    视野之内除了湛蓝的天空便是底下渺小的人群，他歪头朝旁边看了眼。
    许向晴闭上眼睛，抓着车上铁杆的手心瞬间出了满手的汗。
    “害怕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齐莫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几乎是话音刚落，过山车骤然下滑。
    风，狂风。
    失重的感觉从脚尖传至大脑，整个身体仿佛飘了起来，在安全带的束缚下追着座椅。
    齐莫莫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坐的过山车了。
    他眯起眼睛，感受着风从全身扫过，衣服鼓荡起来。
    “啊啊啊啊啊——”
    齐莫莫笑着朝旁边看去，许向晴紧抓铁杆，睁着眼睛大声尖叫，和众人的尖叫声混为一体。
    三分钟悄然而逝。
    过山车在最后一道直轨处缓缓降低速度，他们需要在这里等半分钟，下一趟过山车开走时再回去。
    趁众人依旧沉浸在刺激里时，齐莫莫从口袋里拿出口罩重新戴上。
    许向晴松开湿黏的手掌，半晌无话。
    她突然笑了出来，眼角的泪掉下来。
    齐莫莫瞥了她一眼，在口罩下露出一个笑容。
    下一趟过山车开走，他们得以回到起始点，工作人员过来松开固定装置。
    齐莫莫率先起身，跨出去后转过身扶着许向晴出来。
    许向晴有点难为情，她确实腿软了，而且刚刚还忍不住哭了。
    齐莫莫冲她眨眨眼睛，示意她往后看。
    后面几个女孩子抹着眼泪，惨兮兮地从过山车下来。最后那个女孩子趴在座位上，似乎是被吓得起不来了。
    许向晴破涕为笑，搭着齐莫莫的胳膊下来。
    “谢谢。”她真诚地说道。
    紧接着又补了句：“要是我喜欢男的，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齐莫莫：“……”
    这不就是给他发了张好人卡吗。
    许向晴缓了一会儿才能直起身，有工作人员在指挥他们走下台子，两人取了包和手机离开这里。
    在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台阶下后，趴在过山车最后一排座位的女孩抬起头。
    二十来岁，齐耳短发。
    夏丘喘了口气，从兜里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指尖都在发抖。
    刚刚在过山车上太紧张了没注意，下来了才发觉这行为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