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就算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愿意让潘勇一人性命，换那么多人平白牺牲？
    世间事，很多时候，都是没有道理的。
    陆林与潘勇之间的情义再深重，都没办法超越某些东西。
    而且即便是陆林点了头，潘勇也未必会愿意。
    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已然一心求死。
    但就在陆林将长剑前指，发出战书的时候，圣徒尤金却大笑起来。
    随后他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当你表明了决心之后，我会觉得他不能用于威胁，然后就会网开一面，放他离去吗？”
    面对着圣徒尤金的咄咄逼人，陆林显得十分平静：“随你怎么想。”
    圣徒尤金脸上露出了恶魔一般的微笑。
    随后他说道：“你知道吗，人人都称我为‘人间超凡’，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你知道，为了成为这个超凡，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我亲手，将卡巴斯基家族，一百六十五口人，包括我的爷爷，一直到我的儿子，全部都给杀了，方才走到了今天……”
    说到这里，圣徒尤金的身子颤抖，双目都有些通红。
    但陆林却显得十分平淡，嘴角一撇，淡淡说道：“我没心情听你的心路历程，要不要打？”
    瞧见面无表情的陆林，圣徒尤金脸上的悲恸骤敛，随后笑了起来：“你还说你没有被他们感染？若你真的是陆林，又怎么可能如此无动于衷？”
    陆林握紧了手中剑，缓步上前。
    圣徒尤金瞧见陆林似乎已经不再打算与他沟通，脸上的笑容更甚。
    随后，他的左手往虚空一拧。
    咔嚓……
    潘勇的脖子，毫无意外地直接断裂。
    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双目圆睁。
    痛苦狰狞。
    死亡并没有瞬间来临，而是有意识地在折磨着他……
    但潘勇却没有喊出一声痛来。
    他死死地咬着牙，任由痛苦遍布全身，最终将自己拖入深渊之中去。
    潘勇在跟自己较劲。
    死。
    也要死得有尊严……
    陆林感受到了那位老兄弟的痛苦。
    也知道，死亡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救，肯定是救不活了。
    所以……
    这就是我未来需要走的路吗？
    那些我曾经热爱的、珍惜的人们，就必须要一个、一个地离我而去吗？
    陆林心中在滴血。
    但他却也没有任何的“无能狂怒”。
    兄弟，我送你一程吧。
    陆林腾空而起。
    拔剑。
    唰……
    一道凌空炸响，那剑气落在了刚才圣徒尤金出现的地方。
    这一剑，威力巨大，角度刁钻，速度迅捷……
    寻常人或许真的就没办法躲开。
    但圣徒尤金却很是自然地化作了虚无，随后出现在了另外一边去。
    他背负双手，凌空而立。
    脸上满是笑意。
    很显然，陆林这一剑，对他没有任何的损伤。
    但陆林这一剑终究还是劈中了一物。
    痛苦挣扎的潘勇。
    陆林这是在帮潘勇了结，送了他一程。
    对于此事，圣徒尤金自然知晓。
    但他没有带着潘勇离开，却是有意看戏。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陆林即便是“实际上”完成了对潘勇的击杀，却并没有入魔。
    圣徒尤金有些错愕，但笑容却越发盛了。
    随后他说道：“感受到了吗？那种痛苦——当年我与你一样，都承受过，但那却是我走向超凡的第一步……如此说来，你应该得谢我才是……”
    陆林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钟，这个一身黑西装，满脸严肃的年轻人，淡淡地开口说道：“老尤金，你不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嘛？”
    这一句话，直接将圣徒尤金给震住了。
    啊？
    是吗？
    自己之前，可不会像今天一般疯狂而偏执。
    难道是因为入魔之后，对于人的性格，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吗？
    所以，刚才的我，在陆林眼中，就如同一个“小丑”？
    这般想着，原本想要张狂大笑的圣徒尤金，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看向了下方平静拿剑的陆林。
    陆林也看向了他。
    在某一个瞬间，陆林的脑海里，掠过了许许多多与潘勇一起玩耍的片段。
    一起喝酒，一起玩游戏，一起逃课，一起看妞……
    那些画面，就好像是无数的泡沫。
    五光十色……
    最终一戳即破。
    随后他眼中浮现的，还有另外的一些人。
    老干部、芒果和杨宇……
    甚至还有没什么感情的红衣小鬼。
    所以……
    死亡才是最终的归途。
    而此刻，只是行走的一些风景而已吧？
    ……
    时间在某一秒钟，仿佛静止了。
    但下一秒。
    一位人间超凡。
    一位刚刚完成了无数奇迹的男人。
    陡然撞到了一起。
    轰！
    ……
    血海之上，陆林与圣徒尤金在交手。
    陆林单手操剑，宛如战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