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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所以,东山书院从诞生就和晋朝的政局息息相关,自然也会受政局影响。
    时移事迁,能够压服世家大族的□□皇帝过世,接下来继任的几位皇帝不论是手段和威信都没有□□皇帝高,压不住那些利欲熏心的世家大族还有起了私心的勋贵们。到了本朝,世家大族甚至隐隐和勋贵们联手,有了和皇帝叫板的能力。
    皇家一手扶持出来的东山书院,这把指向世家大族的刀,也渐渐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大量世家大族的子弟进入东山书院,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这才是皇帝和太子决意推行东山书院改革的真正原因。既然是皇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就该醒醒脑子,好好想想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顾师的话,贺师自然也明白。东山书院改革,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让这几年的学子受到影响。
    或许将来史册上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却影响的可能是这些学子的一生啊。
    他双眸如电,看向安然坐在旁边的顾师:“如果真到了事情失去控制的地步,我会把我的学生都带走。他们都是建筑界未来的希望,决不能损毁在部分人的私心中!”
    顾师面上温和的笑容收起,认真的回应道:“不管是我和相华,都会竭力让风波避开那些一心向学的孩子。若是事不可为,只能拜托贺师了。”
    贺师不在说话,起身告辞离开了。
    高楼上只剩下顾师一人独坐,看着窗外天空,不发一言。
    一件披风从身后,披在顾师身上:“娘,您身子受不得寒气,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
    齐少英把披风披好后,将窗口关好。
    顾师此时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情绪,带着几分打趣道:“你当初一定要我邀请的董章庭如今已经来到东山书院,没有去见见吗?”
    齐少英坐在顾师身旁,给两人都倒了一杯热茶,才说道:“已经见了,蛮有意思的。”
    顾师看着女儿的神色,脸上完全没有普通少女提到外男的羞色。眉眼中的笑意,反而更像是发现了一个新鲜好玩的事物。
    顾师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高兴女儿心胸开阔,不容易被情爱沾染;还是该头疼已经十四岁的女儿,情窍未开。
    齐少英一看母亲的神情,便猜到她在愁什么,笑道:“娘,我才多大呢,你就想着未来女婿的事情了。”
    顾师笑骂道:“你这姑娘还以为自己小呢,再过三四年,都该成婚了。”
    齐少英语气轻松:“遇到合适的就成,遇不到就不成嘛。爹娘生我养我,多年悉心教导,又不是为了让我到点成亲的。“”
    “说的好,不愧是我女儿!”一道男声响起。
    “相华,你就宠她吧。”顾师笑道。
    齐相华坐在妻女身旁继续说道:“本来就是,我们带着少英,游历天下,开阔眼界,可不是为了让她将来和其他女子一样,被拘在一个小院子里,一生为男人和子女鞠躬尽瘁的。”
    “按照如今的世事,又有多少男子像你一样,愿意让妻女走出后宅呢?”顾师神情中带着几分难过。
    不单单是为了女儿的将来,也是为了曾经和她一样天赋异禀的优秀女子。
    她们曾经和自己一样,都心怀大志,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番成就。
    然而有些被迫屈服于世俗,成了端庄高贵的夫人;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立了女户,绝不嫁人,一生奉献在自己的事业上。
    她很幸运,遇到了齐相华,愿意给她展现才华的舞台。但是她的女儿,是否会有这样的幸运呢?
    身为一位母亲,不管多么才华横溢,心性沉稳,面对女儿的未来总是忍不住多想几分。
    齐少英和齐相华相视一眼,知道她又陷入了对未来的担心中。
    齐相华劝慰道:“所以我们才要支持太子改革,将那些不干事的废物都清退,让有才华的男女重新占据高位。到时候,凭借女儿的本事,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不是随她。”
    “事情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轻松,罢了罢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是不管了。”顾师道。
    一家三口的闲话并没有影响到早已经走远的董章庭。
    董章庭和钱丰收离开静心桥后,接下来的游览就平静许多了,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因为刚才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只是简单的把每日学堂和宿舍之间往返的路段看了一遍后就回去宿舍。
    等到正午三刻吃罢午饭后,他们准时来到了第一堂课上课的地点:坚石堂。
    两人一到坚石堂便发现堂中坐席上,两群人分开坐着。
    钱丰收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低声和董章庭吐槽道:“真是难为他们了,就三十人,还能分的那么清楚。”
    可不是嘛,通过附加考核进来的人都坐在左边,补录进来的十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右边。
    董章庭两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展现自己的特别,直接坐到了左边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晚点更新第二章 。
    董:“看看我,我一定能满足你们家对女婿的所有要求!”
    齐:“可是,我们家不一定需要女婿呀。”
    第四十四章
    董章庭两人刚进来,便看到茅升在后排朝两人挥手。
    董章庭和钱丰收一左一右坐到他旁边留的位置上。
    钱丰收压着声音打趣道:“你聊的够久的啊,中午都没回来。”
    茅升反驳道:“没有聊天,我们在修复那座桥。”
    “哦,都成我们了。”董章庭笑道。
    钱丰收倒是颇为惊讶:“你们不会把桥修好了吧?”
    他可是记得那座桥是座木制桥,中午看到时整座桥变成木块,散落在地面了。
    茅升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她造的桥挺好的,我把多出来的半尺切出来后,装在了另外一个影响桥身稳定的地方,其他地方在按她之前的办法重新组装起来就可以了。”
    钱丰收神色愕然:“所以你一中午就把人家姑娘花了几个月造好又被你拆掉的桥重新装好,并且还把存在的问题都修复完善了?”
    茅升点头,面色有些许不明显的红晕:“对,她开心的脸都红了,还对我说’我谢谢你啊’。其实作为同好,她不用那么客气,同好之间就该互帮互助。”
    钱丰收拍了拍茅升的肩膀:“小茅答应我,以后在外面少说点话,我怕我们来不及救你。”
    茅升终于听明白了:“我帮她修桥,让她生气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帮别人修桥,反而会让人生气。他之前在家乡帮人修桥补路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啊。时不时家里还能接到那些人送来的各种礼物。
    看着神情有些委屈的茅升,董章庭宽慰道:“你放心,那个贺乔姑娘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她可能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很快就会好了。”
    贺乔之前盛怒之下,都能稳住底线,将可能会影响到他人前途的挑拨踢回去。哪怕那个人刚毁了自己亲手造的桥。
    贺乔品性可见一斑。
    如今只不过还是少年心性,一时拉不下脸罢了。等她缓过神来,肯定还会来找茅升。
    毕竟茅升性子质朴又真诚,还在建筑界天赋惊人又踏实努力,没有一个正直的建筑界的人会讨厌他。
    茅升双眼发亮,贺乔是他来东山书院后遇到的第一个在桥梁修建中能说的话上的同龄人,虽然在其他方面知识还有些不扎实,但是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想和她多说说话。
    因此,听到董章庭的安慰后,他眼中放起光泽:“真的吗?”
    董章庭点头。
    看着眼前少年眼中的光亮,董章庭突然想起来前世他和齐少英去拜访茅升时,他们两人在卧室里面说话,自己独自在堂屋时看到一樽牌位。
    上面写的好像就是,爱妻贺乔。
    后面得知茅升夫妻是少年夫妻,志趣相投,婚后就一直奔波各种崇山峻岭,修路搭桥。
    茅升的夫人因为多年辛苦,身子亏损的厉害,在四十多岁就过世了。茅升没有续娶,多年来一直带着妻子的牌位完成共同的梦想。
    董章庭的思绪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你们怎么坐的完全不对称,是瞧不起我吗?”
    屋内三十人一齐望向身后,一个打扮得有些奇怪的中年男人满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穿着和东山书院其他先生同款的深衣,但是其他人大多为交领右衽,但是这人深衣上的交领却是分别垂在两边。
    董章庭注意到这人两边的交领似乎离他的手臂距离相差无几。
    所有人都觉得这人打扮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时,又因为对方似乎是这堂课的夫子,不敢说什么。
    不管是通过附加考核的学子,还是补录进来的学子,都是各有本事的天之骄子,大多自小就饱受各种先生喜爱。
    因此还没上第一堂课,就让先生生气了,对于在座多数人来说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在一片沉默得甚至有几分严肃的氛围中,茅升开口了:“你好对称啊。”
    一直显得很不高兴的站在门外的中年男人一听,飞快的走进课堂,来到茅升身边双眼发亮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看!”
    茅升退后半步,在中年人身边转了一圈,最后说道:“对称的很好,但是有些太死板了,少了几分灵动。”
    “妙啊,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缺老师吗?不如你以后就做我的学生!”中年人眼神殷切。
    茅升拒绝了:“我叫茅升,已经有老师了。很抱歉,不能做您的学生。”
    随后他看向其他人,最后带着几分谴责的看向中年人:“您是我们这堂课的夫子吗?您现在应该上课了。”
    中年人有些可惜:“好,我先上课,等会再来找你。”
    等中年人走上课堂前面的时候,钱丰收满脸惊讶的看向茅升:“小茅,你真的不是话本里说的主角吗?”
    作者有话说:
    茅:一个拥有主角人设的男人。
    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加班中,摸鱼更新失败,明天保四争六吧。
    第四十五章
    茅升平日里一心埋在钻研修桥的学问上,哪怕休闲时间也是通过搭配各种模型,或者画图纸来放松心情,没有看过年轻人中流行的话本。
    茅升一听,问道:“话本主角是怎么样的?”
    钱丰收想了想回答到:“就是心想事成,总有佳人相伴吧。”
    茅升眼前一亮;“如果我当了主角,是不是就可以在平波江上的堤坝修起来了!”
    平波江是晋朝一条从西北一直贯穿到东南的大江,给沿江带来肥沃的土地,养活了数千万的百姓,堪称晋朝的母亲河。
    然而,每年夏季洪汛到来,这条母亲河就如同一位暴怒的母亲要惩罚不听话的孩子一般,整条江都变得汹涌起来,将江面上的船只都掀翻,并且不断冲到岸上,冲毁沿江的土地。
    每年汛期,都会给沿江带来巨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