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哩穿上衣服，喝了一瓶营养液后，被护士领去原沐的病房。在那里，她不单看到了原沐，还看见了赵叔、胡利和楚风等人，一个个都在绿色液体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也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你老公受伤最重，估计还要一天才能醒来。”护士说道，看向程哩的眼睛充满了同情，“他醒来后，极有可能沦为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残疾人。”
    程哩：“........”倒也不必强调残疾二字。
    近万人被劫持，遭受星盗和虫族的接连残害之后，存活下来的只有几百个。程哩分到一卷铺盖，被安排和这些人一起居住在训练室这样的地方。
    大家虽劫后重生，但失去了亲人或者朋友，心情都极为沉重。整个训练室静悄悄的，说话时也被刻意压低。
    第二天，赵叔、胡利、楚风和李水西等人接连醒来，一个个伤口被处理过了，没有大碍，唯有脑袋还隐隐作痛。
    原沐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醒，看着他坐着轮椅过来，程哩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仿佛他坐在轮椅上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两人的目光交汇，一个清冷无波澜，一个灼热、浓烈，一眼万年。
    程哩率先移开了视线，低垂下眸子，心中思绪杂乱，原沐对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沐的轮椅上也放着一卷铺盖，赵叔帮他铺好，选择的位置就在程哩的右侧，而程哩的左侧是李水西。
    “我们这次的运气也算是逆天了，若非遇到军舰巡航，这会早就尸骨无存了。”楚风叹了一口气，至今心有余悸。
    李水西躺在那里，头仍旧晕乎着，闻言，也一脸后怕，“运气逆天的坏和好，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回去可以和同学吹一吹，我们也是到过混乱星系的人了 。”胡利有些迫不及待。
    李水西翻白眼，“有屁好吹的，去挖了一个多月的矿，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说着，她看向程哩和原沐，心道：挖矿没什么好提的，不过嘛，第一军校的原首席和他的新婚妻子倒是值得八卦。
    “舰队说抵达中转站的时候会把我们放下，我们到时要回阿尔法星，你们呢？”楚风问程哩和原沐。
    第一军校和第二军校都在阿尔法星，他们要回去上课。之所以没直接问原沐和程哩回不回学校，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人都休学了。不过他记得这两人的家都在阿尔法星。
    “我们去伽马星系。”原沐回答。
    “那是与阿尔法星截然相反的方向，真遗憾，还以为能和你们同行呢。”胡利惋惜道。
    “我们三个原本是去做实践作业的，现在作业没完成，期限也到了，先回校看老师怎么安排。”楚风解释道。
    “你们去伽马星系做什么？旅游吗？”李水西问。
    原沐看向程哩，目光柔和，“去休养。”
    大姨妈造访的时候，程哩整个人都是懵的。
    进入这具身体两个月，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原来在科技那么发达的星际，大姨妈这种烦恼也没有解决么？
    程哩卷缩着身体，小腹一抽一抽地疼，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黑暗里，原沐倏地睁开了眼睛，他闻到了血腥味。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看程哩，确认她是不是安全，一扭头，他便看到程哩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模样。
    原沐当即吓坏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说着他便爬向轮椅。
    “我没事。”程哩叫住他，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生理期的痛。”
    原沐呆愣了两秒，然后撇过脸，“东西都准备了吗？”
    “没有。”程哩的声音低低的，把头埋到了被子里。
    “我去买。”原沐的耳朵通红，说完就爬上轮椅，控制着轮椅飞快地跑了起来。
    躲在被子里的程哩捂脸，不就来个大姨妈，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原沐一去一回，全程花了不到十分钟。
    他把一个袋子递给程哩，担忧道，“走得动吗？”
    “可以。”程哩站起来，接过袋子，在原沐的目送下，一步一步朝卫生间走去，每走一步，她腿间便血流成河。
    终于走到卫生间时，她的裤子已经不能看了。
    程哩打开袋子，发现里面不单有卫生用品，还有裤子，准备得非常齐全。
    看着那小裤子，程哩的脸变得滚烫。
    等心情平复，脸上的热意消退，程哩才慢慢往回走。回到之后，她发现自己的铺盖不但焕然一新，还多了一床毯子，枕头边放着一个保温杯。
    她的视线扫向右边的人，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只刷子在他心上跳舞，痒痒的。原沐克制住了回头看的冲动，直到身后的人躺下，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他才闭上眼睛，没一会也进入梦香。
    中转站是一颗小星球，程哩和原沐等人一着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补办他们的光脑。
    光脑由官方统一发放，像前世身份证和手机的结合，当然，功能远超这两者。
    程哩、赵叔和楚风等人的光脑补办程序简单，没有任何异常。到原沐这里时，发生了小小的波澜。
    “原先生，您的就诊记录上有军方的军医和a级向导的联合诊断书，认定您已经不具备哨兵该具备的精神海，您的腺体也萎缩，脱落，如今和普通人无异。我们要把您的第三人种一栏划掉，对此，您可有异议？”工作人员问道。
    楚风、胡利和李水西三人皆是一惊 ，诧异看向原沐，“前几天不是才精神海暴动吗，怎么就——”
    “就那一次之后。”原沐打断他们，“不是哨兵，对我来说是好事，省了许多麻烦。”
    楚风三人看向他的腿，若有所思。
    程哩眼底带着羡慕，哨兵和向导有什么好，不是易感期，就是发|情期，还有那什么精神暴动，标记之类的，麻烦，还不自由。
    与楚风三人分别，程哩、原沐和赵叔继续前往矿星。
    三天后，他们从星舰下来，又租了一辆小型星舰，航行了半天之后，才终于抵达了矿星。
    “这是一颗被开采过的矿星。”原沐对程哩坦白，“剩下的矿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金属，开采的价值不大。”
    程哩对矿星有种特殊的热情，她没有刻意隐藏，他和赵叔都看出来了。
    本以为他这么说，她会失望，谁知她仍是一脸笑意，迫不及待道，“我去看看。”
    “我也去。”原沐不放心她一个人。
    第23章 又一个异能者
    矿星无人居住，除了当初挖矿时修的几条大路，其他地方不能走轮椅，抵达矿区时，路也断了。
    “你在这里等我？”知道原沐的心思之后，程哩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把他甩到自己后背，背着他行走。
    原沐抿了抿，“你要下矿洞？”
    程哩点点头，没解释下去做什么。
    “注意安全，有事就用光脑联络我。”原沐道。
    程哩嗯了一声，迫不及待朝矿洞走去，走出几步后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回头，“要不你也去？”
    下一秒，原沐的身上把从失落到心花怒放的转变演绎得淋漓尽致，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方便吗？”
    程哩想的是，异能这件事即使她不说，原沐迟早也会自己发现，那为何不早一点告诉他，让他尽早修炼。
    虫族无孔不入，星际并不比末世安全多少。
    程哩再一次背起了原沐，一边走一边道，“你精神海暴动那一日，我往你精神海放了一样东西。”
    当时她或许是受了信息素的影响，才会放大了情绪，可如今想起，她并未后悔。
    大抵是习惯了末世的人冷漠，尔虞我诈，面对舍身相救的原沐，她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看着他去死。
    原沐怔了一下，身体倏地一僵，“你能进我的精神海？”
    “进了，两次。”程哩淡淡道，认命一般坦言，“我不单进了你的精神海，我还闻到了你的信息素，我可能要分化成向导了。”
    原沐傻掉了，想到了自己精神海那两次莫名其妙的舒缓，尤其是第二次时，他甚至怀疑是哪位s级向导偷偷帮了他，原来竟是她么。
    “我是不是该准备抑制剂和腺体贴？”程哩问道，她之所以告诉原沐，是因为她知道瞒不住。先不说分化成向导和哨兵的过程，短的需要两三天，长的需要五六天，最好是有医生在一旁，就是购买的各种向导的用品，星币支出时，原沐也会知道。
    登记成亲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账号便绑定在一起了。
    原沐正处在震惊之中，又听程哩道，“我不想让联盟知道我是向导。”
    一旦成为向导，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津贴，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生的监视。越是等级高的向导，越没有自由。
    “抑制剂、向导喷雾和腺体贴都需要实名购买。”原沐道。
    “就没有其他门路？”程哩不死心。
    “黑市。”原沐拧眉，黑市的东西很贵，他的存款看似不少，但若是去买黑市的抑制剂，估计只能给她买几年的量。
    原沐的注意力从程哩要分化成为向导，直接跳到了想办法挣钱给她买抑制剂，连程哩往他精神海放了什么东西也忘了问。
    矿星值钱的金属都被挖走了，机器也被拆走了一半，好在照明设备和升降梯之类的东西都还在。
    程哩背着原沐，一进矿洞她整个身体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好浓郁的金属源！
    程哩那细如发丝的异能瞬间扑向那些金属源。
    咦？
    原沐四处张望，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可细看，周围很正常，除了他们，并无活物。
    程哩背着原沐，一边走，一边吸收那些金属源。这些矿石的金属源虽然没有蓝钥石的浓郁，可人家量大啊，以量取胜。
    原沐在她后背，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重，不是他的错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矿洞里窜来窜去。
    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没察觉到危险，便没告诉程哩，只是不时四处张望，试图把那东西找出来。
    不愧是矿星，矿洞大得出奇，程哩背着原沐走了两个小时，也只是逛了很小的一个区域，而她的异能已经涨到了一级。
    要是逛遍整个矿星，她的异能岂不是要涨到三四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