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妈妈32  镜子
    “姐姐？是玛丽安吗？”
    “嗯！”
    奥德勒这些天也陪玛格丽一起玩过，知道她有一个18岁的姐姐，只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而他身旁的阿德莉娅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也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她回来时怎么样？有缺胳膊少腿少眼睛吗？”阿德莉娅问“知道是哪位宗主吗？”
    “阿格尼婆婆说正好你在，干脆由阿德莉娅姐姐来做见证人！”玛格丽拉起她的手。
    阿德莉娅干脆也拉过不知所谓但依旧乖乖把手伸给她的奥德勒的手，叁人手牵着手一起来到氏族的中央处。
    一个与玛格丽模样有些相似的少女已经被众人团团围住。
    她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在见到被妹妹拉过的黑发少女时喜上眉梢。
    “阿——阿德莉娅姐姐！你回来啦！”
    在这位离开了氏族七年，成为大英雄的姐姐回到氏族时，玛丽安的意识还在虚空中游荡，寻找愿意与她缔结契约的宗主。
    阿德莉娅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她的左眼不见了，眼眶空荡荡的。
    有些高位存在难以信任人类，便会提出以身体部位作为契约的交换，当中包括四肢与内脏。
    而取走契约者的眼睛通常说明——祂希望契约者能成为自己在这个位面的眼睛。
    “既然阿德莉娅回来了，就由她来做契约的见证人。”阿格尼婆婆拄着拐杖，看向玛丽安与阿德莉娅，“可以吗？”
    “可以！”
    阿德莉娅还在低声向奥德勒解释，闻言连忙也道“没问题。”
    ——出身氏族的孩子们都要在成年后潜入虚空，寻找愿意与自己签订契约的宗主，并签订魔契。
    而魔契的最后一步，要在氏族众人与一位六环以上的邪术师的见证下完成。
    玛丽安用只剩一只眼的眼眶期待地看向阿德莉娅。
    奥德勒就站在阿德莉娅的身后，注视着这有些诡异的一幕....努力说服自己需要习惯。
    阿德莉娅倒是见惯了更多更血腥的签订契约的场面，不过做见证人还是第一次。
    “可以了，呼唤你的宗主吧。”她低声道。
    玛丽安就等待着这一刻。
    她的手抚上自己空荡荡的左眼眶，口中念诵起奇异的语言。
    森林中突然掀起大风。
    连奥德勒都能感受到魔网的动静，有什么存在正通过那女孩被取走的眼睛作为锚点，逐渐接近于此地。
    玛丽安口中的念诵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布拉迪瓦拉夫人！布拉迪瓦拉夫人！布拉迪瓦拉夫人！”
    少女的身躯突然整个跪倒在地，像双腿曲折的人偶那般，头猛地向上扬起。
    她的眼眶一下便涌现出许多透明的半流体。
    这些折射着光彩的物质缓缓升起到半空中，形成了一面雕饰精美的镜子。镜面里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每个人都觉得她正在看着自己，每个人又都看不清她的容颜。
    对姐姐的契约仪式充满好奇的玛格丽盯着女人，看见镜中女人朝她微微一笑——
    奥德勒猛地捂住了她的双眼，将她护在身后。
    面甲下的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阿德莉娅也是一样的神情，看向那面以少女身躯为底座的镜子。
    “好久不见，布拉迪瓦拉夫人。”她冷冷道，“请不要对孩子出手。”
    “哎呀，哎呀，这不是——”镜中女人咯咯笑道。
    “阿德莉娅姐姐，你们认识幽灵领主？”玛格丽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好奇地问道。
    根据授课传授的知识，她认出与她姐姐玛丽安签订契约的这面镜子并非恶魔，而是幽灵领主。
    这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哦，亲爱的。这世界真是太小太小了....”镜中女人叹了口气“请不要这样看着我嘛，邪术师，我可以发誓这纯属一场美丽的邂逅......”
    “那希望您不要将她们的灵魂摄入镜中。”阿德莉娅显然没有马上相信祂的措辞。
    “.....布拉迪瓦拉夫人的遗物曾经给我们带来过很大麻烦。”奥德勒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过去的面孔，“祂通过镜子摄取持有者的灵魂，在被我们发现后还——”
    “怎么能称呼贵妇人为麻烦呢，真是失礼！”布拉迪瓦拉夫人愤愤道。
    好好一场仪式在转瞬间就变为了熟人见面会。
    显然他们谁都没想到，与玛丽安签订契约的竟然是曾经给小队带来过不小麻烦的幽灵领主，布拉迪瓦拉夫人。
    恐怕连布拉迪瓦拉夫人自己都没有想到....毕竟祂也就死去了上千年，成为幽灵领主不过在最近十个世纪之内。
    “听说你们封印了「魔王天灾」？恭喜你们，衷心的。”布拉迪瓦拉夫人说“虽然我依旧无法原谅你们砸碎了我的遗物，但我可跟那些其他位面、置身事外的家伙不一样，我认为我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我理解你为什么愿意做玛丽安的宗主了。你可以直接报我的宗主旧日支配者的大名的。”
    “天哪，你是要害死我吗！....哦，不对，我已经死了一千八百年了。事实上我确实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玛丽安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连带着镜子也虚幻了片刻。
    阿德莉娅手中一抓，稳住了她们彼此链接的力量，无奈地看向布拉迪瓦拉夫人。
    “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先暂时不提，夫人，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她看向玛丽安，“请您先把契约结下，好吗？”
    来源于旧日支配者的力量令镜中女人打了个寒战，连话都小声了几分“还是这么不可爱。”
    奥德勒保持着将玛格丽护在身后的姿势，警戒着祂的一举一动。
    好在布拉迪瓦拉夫人没有再耍更多花招，也知道自己在二位面前占不到太多便宜，缓缓缩回到女孩眼眶内。
    阿德莉娅趁机维系起契约的阵法。
    那股组成镜子的透明半流体逐渐凝结成一只眼球的形状，整体呈通透的玻璃材质，在眼眶四周扩散开魔契的符文。
    直到符文差不多成型时，玛丽安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她面前的阿德莉娅与奥德勒。
    “作为老朋友，我还是得说一句——”布拉迪瓦拉夫人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世界的记录」不可改变！”
    说完后便晕了过去。
    符文刻画完毕，魔契结成。
    从今天起，玛丽安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邪术师。
    “.....我当然知道。”阿德莉娅低语道。
    这话没被任何人听见，其他人都只能当最后一句是独属于那场救世旅途中的暗语，只有阿格尼婆婆的眸光暗了暗。
    玛丽安很快便醒来了，欣喜地抚摸着代表自己契约的玻璃眼球。
    “布拉迪瓦拉夫人在幽灵领主中算是友善的....呃，相对友善。”至少比那些血涂满墙的恶灵好多了，“她赋予了你什么能力？”
    她说喜欢玛丽安应该也不假，取走她的眼球作为契约代价后还愿意额外补偿她对应的能力。
    虽然比不过让阿德莉娅毫发无损签订契约的阿斯克罗就是了。
    “我看的好清楚！我能看见灵魂的形状、魔网的流动....”玛格丽感受着这样新奇的视界“还有....啊！”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
    阿德莉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奥德勒。
    “我、我我我我.....”玛格丽突然结巴了起来，“——我还能看到叔叔的脸了！”
    “.............”
    这透视能力倒在意料之中，毕竟布拉迪瓦拉夫人的遗物也有相同的效果。
    奥德勒是真心觉得祂是很大麻烦。
    “.....对不起。”恶鬼面甲低了下来，声音沉闷地自铠甲后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玛丽安的反应，与当年的其他队友一模一样。
    包括阿德莉娅。
    阿德莉娅显然知道了玛丽安看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让奥德勒的心中一刺。
    他本以为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可是在看到她脸上如此神情时，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刺痛呢？
    “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玛丽安都要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叔叔你很帅.....”
    “谢谢你，你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奥德勒认为这是安慰。
    “不不不，不是，叔叔你真的是——”
    “我懂的，玛丽安。当年我也是这个反应。”阿德莉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玛丽安的肩膀。
    “奥德勒叔叔到底长什么样呀？”玛格丽好奇地问道。
    和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在氏族中不算少数。
    毕竟这样随着阿德莉娅回来，穿着受诅咒的苍白重甲的男人，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可是当着人家面使用透视魔法又极其不礼貌，出于对英雄的尊重，愣是没一个人敢这样做，也没有这样做的实力。
    玛丽安看了看阿德莉娅，又看了看恶鬼面甲下的那张脸，鼻尖顿时气血上涌。
    “——玛丽安？玛丽安？振作点啊玛丽安！”
    小姑娘流着鼻血，一派安详的模样。
    阿德莉娅很能理解，她太能理解了。当年通过布拉迪瓦拉夫人的遗物见到奥德勒的脸时她的反应比玛丽安还不堪。
    很难说布拉迪瓦拉夫人留下这个能力是不是有点恶趣味的成分在。
    “对不起，这都怪我....”
    而面对这样的反应，奥德勒当然会将所有称赞他的话语，转而理解为不让彼此难堪而安慰他的场面话。
    “我长得果然很难看吧。”铠甲低沉着说。
    只有阿德莉娅与玛丽安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我懂你”的神情。
    毕竟那张脸——
    “他真的是.......”阿德莉娅感慨道。
    隐藏于恶鬼面甲下，褐色的长发散落，因自卑而露出些许歉意的神情放在那张....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脸上了。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的长相，阿德莉娅只能想起自己转生前玩过的游戏，见面就必须过个意志检定＊才行。
    “奥德勒，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求求你相信我吧——”
    你一点也不难看，不如说，你其实根本就是个——
    “绝世美人啊！”
    ——————————
    ＊意志检定：dnd游戏术语，这里意思是奥德勒长得太好看了，见到他容颜就必须扔个骰子判定意志坚不坚定。坚定如阿德莉娅还能正常跟他交流，不坚定就会像玛丽安那样直接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但是由于大多数人意志都不坚定，所以见到就晕了，奥德勒又没什么自我审美意识，久而久之他就以为自己长得特难看，其他人说他帅全都是安慰罢了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