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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打着方向盘,梁殊想到自己在郊区蹲的这几个月始终没能出来,降下了车窗。
    “来,让我开窗感受一下城里的新鲜空气!”
    梁殊正说着,就看见前面一阵凛冽的风刮过,几片黑色的灰尘落在了她车前面的玻璃窗上,好像就是从边上吹过来的。
    梁殊看向风来的方向,惊讶地‘哎’了一声。
    “阿野你看那边,是我眼花了吗,那边的山上怎么都是黑色的。”
    徐青野只看着前面还没走的消防车就知道,这边应该是昨晚的火灾现场。
    她没抬头去看,但也大概猜到了梁殊看到的场景:“没眼花,昨晚这边的防护林发生了火灾。”
    梁殊又有些吃惊地‘啊’了一声,本是随意的性子,再提起这件事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那你…昨晚没事吧?”梁殊在心底估摸了一下这边到贺敛家的距离,火势但凡大一些,晚上在别墅里看过来必然是火光冲天。
    自从徐叔叔和张阿姨在那场大火中去世以后,徐青野去彻底对与火灾有个的一切产生了恐惧障碍,这些年的好些,最初的那几年她甚至会在听到消防车警笛声时惊声尖叫。
    徐青野摇了摇头:“都过去了,活着的人总要才过去里走出来才行。”
    她怅然着看着车辆行驶的前路,但到底没有朝着山那边防护林的位置看过去。
    只是过了一会儿,梁殊又忍不住问了句:“那贺敛……他知道吗?”
    第26章 不悦
    “贺敛他……不知道。”
    “那都是我遇到他之后发生的事了, 他怎么会知道。”
    寥寥几语,梁殊就猜到了徐青野的心思:“你不准备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倒是希望那晚的故事就停留在我和他在家门前分开, 贺敛大概以为我一直都是孤儿, 也只有老徐这么一个亲人,姑且就让他先这么以为吧。”
    梁殊还想说什么, 但话到嘴边就哽在那里,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路面上很快就又积起薄薄的一层白色, 这种北城上了年份的别墅区小路并不宽敞, 前面的几辆车缓慢地在前面行驶,梁殊开车的次数不多,路面太滑,她就这么慢慢地跟着前车。
    半个小时往前开了几百米, 她们两个人还没不耐烦,倒是开在前面的那几辆车不耐烦了,中间那辆车牌连号的顶级豪车又往前行进了十几米后停了下来,下来的司机脸色看着不怎么好。
    小跑着和不远处负责疏通路线的别墅区工作人员交涉。
    离着老远, 徐青野就看见工作人员对着那个司机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然后又叫了几个人一起走去前面疏通。
    梁殊心想, 这服务态度倒是好。
    又隔了几分钟,她们的车子终于不堵在那里了。
    梁殊看见这办事效率忍不住咂舌:“这种老牌富人区的服务真的不错, 提出问题都能实实在在地解决, 我今天早上过去的时候听那个管家说, 这边每一户住户都有一个对应的管家, 就是不知道这次起火的原因会是什么。”
    徐青野:“说是人为的, 纵火的人昨天夜里已经抓了。”
    “效率这么高?是当场就被抓到的?”
    徐青野深深地看了梁殊一眼, 只回了‘不是’两个字,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往往沉默中就写明了故事的答案。
    六年前槐江的那场大火,也是人为纵火,徐青野的父母在得知女儿差点被侵犯的时候,上门去讨说法,却再也没能回来,她们势单力薄硬生生地调查了两年才迫于舆论的压力有了结果,赔偿款更是一再拖欠,又隔了整一年才如数到账。
    如今这么一对比,连梁殊这种凡是都不放在心上的性子,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而这也恰恰是她们与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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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出发的早,午饭时间刚过没多久就到了槐江,福利院的大门大敞四开着,看地面红砖的痕迹和堆在一旁的小雪堆,应该是刚打扫过,就是房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叔叔?祝婶?”
    “老徐!祝妈妈!”
    徐青野喊了几声,梁殊也跟着喊了几声,始终都没有什么人回应,她俩好奇地往屋子里走,就听见声音才他们的身后传了过来。
    “青野,小殊,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我还以为要晚上呢。”
    徐青野见徐池把自己捂得严实,连手套都在手上套了两层,还以为她要去乡下的有机农场:“叔叔,你要出门吗,孩子们呢?”
    徐池拍了拍手套上粘着的碎冰碴:“槐江新开了一个免费的公园,就在附中那边,政府请了冰城的工匠过来设计了几处冰雕,孩子们都放假了,你们祝婶带着他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
    徐池摘了手套,从空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快进屋吧,今年的冬天真是冷的厉害,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去给你们下碗面条,正好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进了屋,徐池走去厨房,梁殊帮徐青野提着行李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楼上那房间空了那么久,这次还是和我睡哦。”梁殊推了推屋子角落里的那个黑色皮箱:“你看,这是不是你之前寄回来的衣服,和祝妈妈打电话一提这个箱子我就知道是你的,我就让老徐直接搬来我这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
    徐青野看着梁殊那副活宝的样子,笑中带着三分宠溺:“嗯,好,箱子都在这里,这次还是和你一起住。”
    梁殊得逞之后,想起了什么,身子一半探出了房间,看了两眼就又缩了回来。
    “阿野,你说老徐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有什么好事?”梁殊的眼中闪过了八卦的精光:“我和你说个秘密,老徐好像和那个姚老师来往的挺密切的。”
    “姚老师?哪个姚老师?”徐青野一脸茫然:“我们附中的那个姚老师?”
    “对啊,这个姓氏这么少见,还能是哪个姚老师,不过我也是小道消息,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徐青野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会‘来往密切’,她心里面默默地打了个问号,还想继续问梁殊,徐池就在客厅喊两个人出去吃饭。
    一楼客厅的门上挂着厚厚的挡风帘子,窗子外面也都糊上了塑料布,屋子里光线本就不怎么好,现在关着门就只能开着灯才亮堂些。
    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一个碗里还打了两个荷包蛋。
    前几年徐池乡下的有机农场不景气,福利院也拿不到什么资助,老徐煮面可从来都没有放荷包蛋的传统,梁殊挑着碗里的面,秃噜了一口,嘴里还含着热气,就忍不住调侃了一声徐池。
    “老徐,你最近是不是发财了。”
    徐青野也觉得新奇:“是沈川澜的福利基金打过来?”
    徐青野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沈川澜提起捐款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
    这么些年来,他们这个福利院的制度已经很完善了,一套流程走下来,打款的进程并没有那么快,除非是之前已经合作过的慈善机构。
    “是到账了一笔款项,但不是小雯哥哥的那个。”徐池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资料,资料上折痕的印记还不深,看样子是新打印出来的。
    徐青野接过那摞资料,只扫了一眼就看见那张资料末尾处的落款写的是‘晨曦基金会’。
    徐青野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借着头顶的灯光仔细地看着那张单子上面的内容。
    这单子上面其他的事项都和之前的一样,唯独款项这一栏变了。
    “怎么了?给我看看。”梁殊见徐青野的脸上并未见喜色,从她的手中抽过了那张单子。
    徐青野疑惑抬头:“上次晨曦基金会的人过来,款项不是都已经结清了吗?这笔钱是什么?”
    上面的那串数字虽然并没有特别多,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字,如果他们省吃俭用不用跑医院,维持一年的开销不成问题。
    徐池:“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打电话问,基金会只说流程上并没有出问题,也是走的京鹤集团的账户过来的,如果今年的费用有结余,可以算作明年的费用;这些基金会并不会强加干涉。”
    他最近收到的基本都是喜讯,提前这件事的时候也主要是开心,并没有发现徐青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走京鹤集团的账户?
    梁殊与徐青野对视了一眼,明显是也猜到了什么,但她在老徐面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我记得晨曦基金会和我们的联系人换了个年轻的小伙子?老徐你等下能把联系方式发我一下?”
    “哦,行,我手机发给你。”
    联系方式梁殊是给徐青野要的。
    徐池这边给了电话号,徐青野那边就急着拨通了。
    梁殊出去停个车又回来的功夫,就见徐青野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打通?”
    “打通了。”
    “怎么样,那笔钱还真是贺敛打过来的?”
    徐青野:“嗯,是。”
    梁殊啧啧啧地说:“他倒是还挺深情,想事情想得面面俱到,连福利院都考虑到了,效率还这么高。”
    徐青野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有些疲惫:“说是从贺敛的个人账户划出来的款项,并没有走京鹤集团的审批流程,所以才这么快就到账了。”
    徐青野眼中涩涩的,说话的语气也愈发低迷:“但是梁殊……这笔钱我不想要。”
    “那你想怎么办?”徐青野的态度在梁殊意料之中。
    “县里的银行几点关门,我把钱还给他吧,我这里的钱刚好够。”
    这次换梁殊犹豫了:“买桔园的房子你本来就没剩多少钱了,要不还是和老徐说一声,这笔钱直接退回去呢?就是从来没这么操作过,不知道可不可行。”
    “不用,我留着钱也没什么大的开销,我现在正式去江和天际实习,每个月都有工资。”
    而且这笔钱本就是她当初想给徐池的那笔,现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给出去而已。
    梁殊和徐青野从来都是互相尊重彼此的想法,更何况连梁殊自己也准备拿到自己的片酬后也全数给老徐,就当是给福利院的孩子改善生活质量了。
    她小时候没有的东西不希望她们也都没有。
    淋过雨的人,总会想进她所能,为孩子们多做些什么。
    但梁殊看了眼时间,县城里的银行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下班了。
    梁殊:“临近过年银行估计有不少人排队取钱,尤其是早上,要不我明天下午陪你过去,这样我明天也能睡个懒觉。”
    徐青野:“行。”
    徐青野:“不过不是说你的生物钟乱了,每天基地的鸡还没打鸣你就起来了吗?”
    梁殊煞有其事地伸出了一根自己的食指然后摇了摇:“不起了不起了,我一回到这个屋子就想赖床上不起来了。”
    “行了,你别在这调侃我啊,有这功夫你提前和贺敛说一声,你明天要是真就这么把钱给他转过去,他估计要不高兴的吧?”
    这也是梁殊对于男性心理的合理猜测。
    徐青野捏着手上的手机,聊天界面老早就打开到了和贺敛的那一页,但他们之前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是她进槐江地界给他发的定位消息。
    对话框里她已经反反复复地输入了许多内容,但最后又都一个一个删除,没能真的发出去。
    徐青野有些烦躁点了点手机界面,又按灭了背景光:“明天吧,我明天和贺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