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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秀月见她们都信了自己的话,松了口气。那天她去送酒,相爷紧跟后头,到底进去与二姑爷说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但自家相爷有交代过,不必告诉夫人,事情就那么按夫人的想法推着走便对了。
    夫人这次嫁的人真是不管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想要夫人开心的,多好啊!
    她本就觉得夫人的法子十有八九会成,但是加上相爷出手,那绝对准了的!就看看以后二房那边,还敢不敢塞妾过来!
    无甚风浪,帆船行了十二日终于抵达玉州。
    他们没有选择下榻驿站,而是去找萧盛铭,他早来的时候在城内寻了一户园子落脚,他们也跟着住进。
    萧盛铭知道妹妹会来,可没想到沈珩也来了,十分诧异。
    由于秦家被灭,宁勇侯府解除了危机,萧盛铭对这个妹夫的敌意消散了大半,只要妹妹从今往后安好,那么他会接纳沈珩,仅此而已,但怎么也没想到沈珩居然来抛开公务陪妹妹来玉州!
    诧异归诧异,萧盛铭也没说出来,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将孩子要经过这段日子的奔走,刘家的意思很明确。这么多年来,萧盛铭袭爵后并没有以当家的身份关怀过刘氏和云姐儿,云姐儿等于是刘家养大的,如今刘氏要改嫁,要不就是云姐儿一起去姜家,要不就是留在刘家,总之不会遵循礼制,把辛苦带出来的孩子白白送回萧家。
    姜家娶刘氏续弦,也提出愿意接纳云姐儿,只要刘家能坚持不让孩子给带走,什么都好说。
    为了女儿以后的日子既有依靠,又不用与孩子分开,刘家当然是拼着一口气强硬拒绝宁勇侯的要求,直言就是告到官家那里,他们也不怕。
    “我明日就带你们去刘家讨说法!”萧盛铭气道。
    萧羡鱼想着,礼制他们都不打算遵循了,明日她去了能说什么,不过是又将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如此便太随意了。
    而且玉州虽地界大,刘家和姜家却在此盘桓几代人,应该是哪里都遍布消息传递的渠道,她与沈珩来玉州怕是早传到两家耳朵里了,然后做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他们上门去呢。
    “二哥哥,婚期还有些时间,待我们再想想吧。”萧羡鱼眨了眨发涩的双眼道。
    回房前,她告诉萧盛铭徐氏有孕的事,萧盛铭苦闷的脸色立刻亮堂起来,欢天喜地地说自己又要当爹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回妻子身边。
    “小妹,不能再拖了,实在不行就抢孩子吧,大不了真的闹到官家前面,他们不怕,我们也不怕!”
    谈了大半个时辰,一直惜字如金的沈珩终于开口了:“如果想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可以那么做。”
    萧盛铭还想再说什么,沈珩制止了:“二舅哥,羡羡舟车劳顿,不如先歇一晚,明日再谈。”
    话落,不容拒绝地牵着萧羡鱼回房。
    渐渐入夏,他们的寝室有扇窗外头是宽阔的江景,于是彻夜打开,夜风徐徐吹了进来,将纱帐吹出了涟漪,一圈一圈落入不眠人的眼眸中。
    萧羡鱼翻了个身,即使很困了依旧入睡不了。
    萧盛铭说的那些情况,让她郁闷。她本想借着往日的情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刘氏将孩子还给萧家,可万没想到事情远比想象的还要难以解决。
    刘家有一点说得对,萧家这么多年来确实没顾过刘氏母女,一旦听见刘氏要改嫁便来要孩子,有些强盗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数不清是第几次叹息,又煎鱼一般翻了个面,沈珩闭着眼,忽然手臂圈了过来,按住不安分的她。
    “今晚给你歇的,你还扭来扭去,再不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羡鱼没半分心情干别的:“别闹,我在想事呢。”
    沈珩察觉出她的焦躁,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盯了她好一会儿,知道一时半会也睡不下,干脆抱着她起身下床。
    干什么呀,好端端下来做什么?”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稀里糊涂看着沈珩为自己披上披风。
    沈珩也披上了自己的,对门外喊秀月,秀月进来以为他们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半夜爬起来,不料沈珩叫她去拿酒。
    萧羡鱼云里雾里的,沈珩已经把她拎到房前的回廊里,垫上厚厚的绒毛毯子,他靠着廊柱怀里抱着她,边上的三脚小几上有酒,抬头一望,天有明月。
    “你每每早睡,我还未与你赏过月景。”沈珩颇为遗憾。
    小时候他们几乎在白天相见,晚上各回各家,娶到了她,不是忙政务就是忙床第里的贪欢,趁着今晚她难得的睡不下,来赏月是不错的选择。
    拜嗜睡的天性所赐,深夜的园子是什么样的,萧羡鱼真的第一次认识看。没有阳光,没有嘈杂,没有来来往往的人,花草香芬静谧,黑暗无处不在,满院子随风摇荡的灯笼,它们的光亮不及夜空里的繁星捧着的那轮明月耀眼。
    她伸手去想去挽一缕月光,那光透过指缝溜走了,一只大手覆上来,包裹了小手,耳边是他宠溺的嘲笑。
    “羡羡,你个小傻子。”
    萧羡鱼不满地嘟起嘴:“是,你年长我五岁,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那请教一下精明的相大人,我心之烦忧该如何来解?”
    沈珩嘴角噙笑,修长的手指转动小巧的酒杯,“说来容易,却也不容易。”
    第四十四章 玉州之行(三)
    萧羡鱼听沈珩那么一说,便知他是有主意的了,欢喜地一骨碌转身,双手攀在他宽肩身上,跪在那里与他平视。
    她诚心诚意:“求相爷赐教。”
    沈珩将酒一饮而尽,双臂搭在两边支起的膝盖上,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沉吟片刻后手指掐了掐她的脸蛋,坏心说道:“我出的主意算是有价无市的,你得拿什么来和我换。”
    “凭什么?”
    “凭我平时是为天子出谋划策的。”
    “那我也是你妻子…”
    “正是因为如此,我允许你拿什么来和我换,别人可没这样的机会。”
    萧羡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歪歪脑袋:“你要什么直说。”
    沈珩肯定不是要她的钱,他心思太深不猜为好,开门见山稳妥。
    灼热的目光落在唇上,沈珩想要的也表达地十分直接,一个索要的眼神便让萧羡鱼明白了。
    萧羡鱼红着脸别开视线,两个人亲密无数次她没主动过一回,沈珩要的东西果然也是与其对等的有价无市。
    “怎么,羞得不敢来吗?相爷夫人看样子需要酒来壮胆。”
    说完直接斟来一杯凑她嘴边,果香诱人,就是不知呛不呛喉,萧羡鱼伸出小舌尖舔了一下…好像不烈,于是接过手喝了。
    她没发现沈珩眼神变了,借着酒下肠肚后的劲头,直起身子亲上沈珩,小心翼翼地吸吮着,笨拙而生疏,奈何亲了良久,沈珩明明软着唇的,就是不让她进去。
    萧羡鱼有些不高兴了,直接咬了一口,沈珩抽了下气,这才被她有机可乘。只是交缠着没一会儿,势头就转了,萧羡鱼兵败如山倒,呼吸不过来,抓皱了沈珩胸前的亵衣。
    深深的吻里撩出火苗,情动深处,火苗便燃成了火焰,萧羡鱼忽然就感觉不对劲了,有什么控制不住,果然分开后,沈珩喘着气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急不可耐地说道:“羡羡,我要加价!”
    萧羡鱼晕头转向的,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刚才做的是否已经等价了,对方居然还要加价这件事,沈珩的披风覆了上来,将她彻底包裹住,连脚指头都露出不去。
    她大惊失色,结巴着:“不…这里不可以”
    沈珩把吻落到她脸上,轻声说:“秀月知道怎么做的,不怕…夫妻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萧羡鱼还是猛摇头,这太让人不安了,超出闺阁礼教,便想哀求沈珩放过自己,至少回房去可沈珩仰头饮下一杯酒后,又以吻封缄,灌着她也喝下去。
    耳鬓厮磨,她被亲得迷糊了,知道酒兴一上,沈珩只想在这里,哪都不去。
    面对这个从未试过的交织缠绕,她能做的是紧紧攀住他,咬住唇,把自己埋进那剧烈起伏的胸膛里,汗流浃背,意识发胀,她又不得不昂起小脸大口呼吸,从而不至于在火海溺毙。
    入眼满河星辰,在一腔波动中忽远忽近,最后碎成无数光晕,她哭泣着,骂他坏,却又在低哑的嗓音唤着一声一声羡羡中逐渐迷失了…萧羡鱼连后来怎么回到床上的记忆都没有。
    第二日醒来时已过午时,她浑身简直跟面条一样,那沈珩的声音还跟中蛊了似的犹如在耳。
    双手捂住心脏,她迷离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所有细节,隐隐觉得沈珩这个人其实并不如自己以前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冷漠古板,孟浪不羁,绝对是个中好手。
    “醒了?”
    萧羡鱼沉浸在沈珩的思绪中,身旁突然又传来沈珩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撑起身子,看见沈珩坐在窗前沐着温和的阳光,身上穿的是她绣的翠竹鸦青色绸袍,手上拿着一卷书,正眼有笑意地盯着自己。
    萧羡鱼马上背过身,又气又羞的,昨晚他真的太不像话,别说他们两个的身份,就是普通百姓夫妻也没那样的…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是没有的。
    沈珩走了过来,扳过她的脸,柔声道:“不生气了,没人瞧见。”
    “有人瞧见的话,我就没脸出这个门了,沈珩你这个混蛋!”她发了狠捶他。
    沈珩任她小猫似的发泄,眼里笑意不减,“好,我错了,羡羡不气了,一会要用膳,生气对脾胃不好。”
    既然沈珩都认错了,萧羡鱼也不好硬捏着不放,再说这属于夫妻间欢爱玩乐,也是他们恩爱有加才能如此,这么一想,心底的气也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激的甜蜜。
    用了一会膳,有东西下肚后人也精神些了,她问沈珩:“相爷,还不说说你的赐教?我听听值不值得那么折腾我的。”
    沈珩安逸地吃菜,吞下后才道:“羡羡,这件事上我说话不拐弯抹角,你听了不要多想,我是就事论事。”
    萧羡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珩道:“天下熙攘,往来皆利,这世上除了情之一字,任何东西都可以用利益来交换,包括性命,所以你要先分清楚刘家要的是什么,刘氏要的是什么,而姜家又要的是什么。”
    萧羡鱼蹙眉,说:“我一早知道姜家为利,可刘家和大嫂不就是要孩子不分离等等!”
    她又再想了想,“按二哥哥的说辞,大嫂是舍不得亲生女儿的,而刘家责备我们萧家,则是咽不下一口气,对…应该就是这样。”
    沈珩淡淡道:“刘家好说,只要宁勇侯诚心诚意赔不是,补些礼,扬了这口子气倒也没什么。”
    他看萧羡鱼露出大喜的笑颜,却又道:“但这件事真正的结点,并没多少是在于刘家的态度。”
    “那就是在于我大嫂了?”
    ”一半是,一半不是。”
    她真的听不得他打哑谜一样,嗔道:“你别急我了,把话说完。”
    沈珩干脆搁下筷,说道:“女子嫁夫,唯慕恩爱,安稳终老。刘氏如今才二十一岁,只生过一个孩子,于续弦的男人来讲,若是家中有子,那是没什么,若是没有,那肯定是要她再生的。刘氏嫁过去是二嫁,在一个以前有过女主人的府邸里,要想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势必要拢住丈夫的心,如此情形下,刘氏不得自己心中盘算一二么?”
    第四十五章 玉州之行(四)
    听了沈珩的话,萧羡鱼当即一扫迷雾,看清了要走的那条路。
    二嫁之身,笼络夫心…这种经历她最能感同身受.…“羡羡,刘氏可不如你的身世与家底。”沈珩再点了一句,点到为止。
    是呀,像她萧羡鱼这样的侯府嫡女再嫁也是压力重重,嫁妆添了又添,就是希望能在新夫家腰板直、过得好,何况刘家不过玉州小官世家,刘氏想要过上能安稳终老的日子,绝对要做打算,而做的打算也绝对与姜家的情况有关。
    这个姜家只听闻了一些浅表的,比如说有三代人在此,富甲一方,家主叫姜明,不满三十岁,原配已逝去一年多,仅此而已。
    “秀月,派人去打探下姜家!”
    秀月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跑,沈珩端起茶,慢悠悠地说:“回来吧。”
    他在萧羡鱼疑惑的眼神中捏了下她的小脸,“就你这睡性,早在你大觉时我已派人去打探清楚了。”
    “什么,你、你都打听好了?”萧羡鱼又惊又喜的,把屁股下的玫瑰椅挪近沈珩,“那你快给我说说那个姜家,说说呀。”
    沈珩叫秀月把饭菜撤下,带萧羡鱼去园子的凉亭里,二人惬意而坐,赏赏飞鸟与游鱼,还有小荷尖尖的莲池。
    他说道:“姜家里头的情况并不利于刘氏。”
    萧羡鱼一下反应过来:“是原配生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