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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岂可为炮灰攻乎[穿书] 第35节

      高怀瑜顿时满脸惊疑愧疚,他只是想劝劝皇帝,皇帝怎么还能气成这样?
    “陛下……怎么了……”他声音有些发颤。
    元熙笑了一下,反问道:“你存心气朕,你说呢?”
    “我……”高怀瑜心觉无辜,看他这般模样,又怕得要命。
    “臣先送陛下回宫。”他也不管别的了,一咬牙把元熙扶回了车里,在车门处朝外喊道,“玉珠,先上车回宫!”
    里面元熙冷冷一哼,故意道:“这次你欠朕的!咳咳……”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没吃到的兔头呢?
    高怀瑜知道皇帝在气头上,只好道:“臣知错,陛下息怒……”
    别气了别气了!你犯病我也不好过啊!
    “陛下……”
    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劝他莫要对自己过于宠爱,他却气成这个样子?
    高怀瑜看着皇帝微微见汗的额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原本他还有一大堆话想说,这下是心软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毕竟元熙说他听不得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嚎啕大哭)他太好了,贤后!
    第36章 把人欺负成这样,居然还好意思起色心。
    元熙难得任性一次, 结果麻辣兔头还没吃上,自己先被高怀瑜气了个半死。
    回宫路上话都说不出来,恹恹的快要晕过去, 把高怀瑜也给吓了个半死。一进宫太医署便开始忙活,一群太医里里外外乱了小半个时辰, 才总算是见皇帝平复下来。皇帝舒坦了些便觉疲倦, 直接睡下了,旁边太医没敢走,守旁边看他真的缓过来才敢离开。
    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殿中掌了灯, 也依旧是有些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不真切。
    高怀瑜在外面也没走, 等了许久看韩尽忠送太医出了皇帝寝室,才过去问:“韩公公……陛下他还好么?”
    韩尽忠抬手擦了把汗:“还好还好……这次发作得急了点。陛下现在已经醒了……让老奴请您进去呢。”
    这高怀瑜倒是没想到, 又问了一遍:“陛下宣我进去?”
    他本是想着知道皇帝没事了就走的,可皇帝又叫他过去……
    韩尽忠连忙点头:“对, 王爷快些去吧。”
    “好……”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高怀瑜穿过帘幔绕过屏风,那边元熙刚刚从床上坐起, 锦被自身上滑落到腹部,披散的长发垂落于胸前, 隐在阴影下的双目难掩疲惫。
    高怀瑜偏过目光, 轻声唤道:“陛下……”还生气着么?
    他有些不敢进去。
    元熙侧过身,动作之间身上单衣肩袖又往下滑了几分,露出强健臂膀。他一只手撑住床榻,慢条斯理扯了扯衣襟, 也懒得再系衣带, 就由着前襟大开露出大片胸膛。衣衫不整倒也不见狼狈, 反倒是有几分放浪形骸的潇洒自如。
    若能笑笑朝人勾勾手,高怀瑜必然会心虚脸红,可惜高怀瑜现在不敢正眼看他。而且他脸也是冷的,便让他没了任何风流情致。
    高怀瑜在旁边低着头,只能听到些窸窣响声,还有皇帝依然有些粗重的呼吸。
    悄悄抬眸看了已经正坐好的皇帝一眼,他想了想,迈开步子走过去,直接往皇帝身前一跪,叩首道:“微臣知罪。”
    元熙一阵头疼,气也气了,疼也疼了。可一想起这坏蛋在车上那些话,他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然而看着跪在面前的人,他又怎么都没法把气撒出来。
    毕竟他的气不是冲着高怀瑜去的,而是冲着高怀瑜如今的和他前世的顾虑去的,冲着那上辈子困住他们的世俗去的。
    他们顾虑的那些,当真有必要顾虑么?他就是喜欢自己臣子,有错么?
    当了皇帝,还不能喜欢人了,宠爱心上人就是昏君?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凭什么?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他当皇帝哪点干的不好了?
    就因为宠爱自己臣子,便要被人记上一笔,被人编排?现在他才不想管那些!
    元熙想要告诉怀瑜,他不在意被后世蔑为佞幸,自己也不在意被后世编排。
    高怀瑜半天没听皇帝出声,将头埋得更低:“陛下,臣触怒龙颜,罪该万死,甘愿受罚。臣只望陛下龙体康健……莫要再因臣动怒。”
    元熙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柔声让他起来,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口:“高怀瑜。”
    皇帝很少这样喊人,高怀瑜心中忐忑,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姿态愈发温顺柔和。
    皇帝的声音有些冷硬:“朕不知,朕所倾慕的清河王,竟如此自轻自贱。”
    高怀瑜闻言一时都忘了什么礼节,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皇帝,神色愣愣的,眼眶却有几分红了。他从未想过皇帝会这般对他说话,即便这话其实并没有重到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地方,可皇帝话语中的愠怒和冷意,已经足以让他如堕冰窖。
    他也一时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样说他自轻自贱,只是因皇帝的态度而觉得难过。这比拿鞭子抽他几下还难受。
    原来他不喜欢皇帝这样对他,他只喜欢皇帝温柔微笑。
    “卿说什么弥子瑕董圣卿……”元熙一句一句沉声道,“朕视卿为卫霍,难道卿却要以佞幸自比?卿是品行不肖,还是巧佞无能?朕又岂是那卫灵汉哀!”
    朕谥号可是太武!武!什么灵啊哀的,能跟朕类比么!
    你是大魏战神,朕倾慕敬爱之人,说什么子瑕董贤!
    他心中狂潮翻涌,却竭力压住了自己的语调。
    这一回他说得极缓,不似方才那样含着威压,听不出半点怒意,不像是在责难,反倒是像在安抚。
    “陛下……”高怀瑜一想自己那时话语,也替皇帝委屈了几分,愈发愧疚地低下头去,“臣知错。”
    他的陛下少年英才,战功赫赫,岂会是什么昏君,怎可说什么卫灵汉哀。
    “朕是倾心于卿。”元熙叹口气,“朕并非想逼迫卿,卿若不喜,权当不知便是。”
    高怀瑜想说不是的,他不是不喜欢,奈何此刻鼻间酸涩,要忍着不哭已经极难,根本说不出话来。
    “只是……朕喜欢一人,便是要宠他爱他。卿无需劝朕,朕自有决断。”元熙冷笑,“卿若不喜,也只能受着!真要不喜欢,大可继续招惹朕,惹得朕厌烦嫌弃,那卿便可以舒坦了。”
    “陛下……”高怀瑜听他误会了自己意思,着急地连连摇头,声音哽咽,“不是……”
    他被元熙突然的愠怒弄懵了,一个劲儿的想解释,却怕越描越黑,搞得元熙更生气,最后只能苍白地摇头否认。
    “哭什么。”元熙微微皱了眉,俯身去捏起他下巴来,“看着朕。”
    高怀瑜:“……”
    被迫抬头,他都不敢再低下目光,只能直直望着依旧阴沉着脸的皇帝。
    然后一看皇帝,他就再也控制不住,眼睛里打了半天转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出来,眼睫都湿了。连身体都有些发着颤,整个人好像被人狠狠蹂躏过一样,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元熙:“……”
    完蛋,还真把人给弄哭了。
    元熙本就吃软不吃硬,就怕瞧见这凄凄楚楚的脆弱模样。高怀瑜又是那种俊美秀气的容貌,最是合元熙这种保护欲过剩的男人心意,无意间就把元熙给吃得死死的。元熙好不容易硬起来的铁石心肠,一瞬间就被他那几滴眼泪给泡化了,融得渣都不剩。
    于是半天没敢再说话。
    哪儿有这样的,先把自己气个半死,现在又把自己弄得不敢生气。
    那种快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
    元熙十分艰难地再次开口:“你……不许哭了。”
    不出声,也不闹,不说自己委屈,就那么掉眼泪,根本没什么哭的模样,看着都跟几滴水落他脸上了似的……偏就让人心疼得死去活来,见他哭一次,元熙胸口比刚才回宫路上还要疼,再看两眼,怕是又得被御膳房安排着强制吃上一个月的牢饭。
    原以为自己是在狠心提点一下这块木头,没想到竟然是在折磨自己。
    高怀瑜呼吸急促,死命眨着眼不让那几滴眼泪掉下去:“陛下……臣并非此意……”
    元熙终究还是软下了声音:“起来……”
    高怀瑜乖乖站起身,别的什么动作都不敢有,眼泪都没去抹。
    “怀瑜。”元熙又软和几分,抬手去擦他脸颊上的泪痕。
    高怀瑜下意识地微微别开脸去,避到一半又回过来,由着皇帝动手。
    元熙自然是把他这类似赌气撒娇的动作看在眼里,轻声道:“生气了?”
    这还用问么,人都被他弄得都哭了,他还好意思说。
    高怀瑜低低道:“臣没有。”
    明显的言不由衷。
    “没有……还是不敢?”元熙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叹,“我对不住你。”
    高怀瑜又是一愣,呆呆道:“陛下……”
    这算什么?打一棍子又给个甜枣么?
    元熙手上愈发轻柔:“我……不想你哭……见你哭,比犯病还疼。”
    高怀瑜:“……”
    高怀瑜嘴唇颤了颤,没能说出话来,心道自己哭还不是被你吓的,现在又说这话什么意思。没见过比这还喜怒无常的人了……
    奈何元熙这样软声软气地哄他……
    “我……是真的喜欢你。”半晌,元熙道,“怀瑜,你便真的那么抗拒我对你示好么?”
    “不……臣很欢喜。”高怀瑜垂眸道,“臣本就是陛下救回来的人,臣这条命都是陛下给的,陛下待臣好,臣怎会抗拒不知感恩……”他怎么可能会抗拒,他只是不想陛下一世英名落了污点。
    元熙听完笑了一下——被气的。
    高怀瑜你到底是什么木头!
    他还是软着声音,问道:“就因为救命之恩么?”
    还停在人脸庞上的手指往旁边一挪,轻轻捏了捏高怀瑜左耳耳垂上的那颗小痣,而后发现被自己碰过的地方肉眼可见地红了几分。
    高怀瑜摇头,眨去眼底又冒上来的泪:“臣也真心倾慕陛下。”
    说着他抬起眼来,尚且泛着泪光的一双眼睛直把元熙看得一阵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