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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此前,凉州城危,不也是因为朝臣们太过拖沓,这才导致失了先机。
    否则若是他们早就对互市有个章程,怎么会那么被动的被乌国人打了,这才匆匆决定要开互市来稳住乌国人?
    也就是徐大人用兵如神,这才能屡屡擒获乌国嫡皇子,一面削弱乌国的实力,一面又搅乱了乌国的局势,这才能有此骄绩。
    此前徐大人在边关的行事,他们只听了个只言片语,他们本以为徐大人是受病躯所困,这才转武为文,实际也修武胜过文,却没想到,徐大人处理内政之事,也是这般快刀斩乱麻!
    这件事不大不小,徐瑾瑜自认自己只是尽了本职,却不知此事却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中。
    而徐瑾瑜却是在下一个休沐日的前一晚,和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
    “大郎啊,这两日家里收到的拜贴越来越多了,娘寻思你也去一去吧?娘瞧着,那桃花宴也时极好的。”
    徐母笑吟吟的说着,然后给徐瑾瑜夹了一块苦瓜酿肉,这是长宁公主庄子上养出来的第一批苦瓜,去岁种下的,现在好容易结了果。
    其味微苦,可回味甘甜,徐瑾瑜吃过一次后便喜欢上了,是以近来徐母常在吃饭时备上一道用其做的菜肴。
    徐瑾瑜听了徐母的话却不由动作一顿:
    “娘,那桃花宴乃是男女相看的宴会,我这个年岁去那儿……”
    “大郎等下月过了生辰,可就已经是双九之龄,娘知道你公务繁忙,可是若能有人贴心照顾你,娘也放心。”
    徐母殷切的叮嘱完后,徐远山直接握住徐母的手,大大咧咧道:
    “就是!大郎,你啊就是没有感受过女娘的好!要是知道了,只怕还要后悔没有提前娶个媳妇呢!”
    徐母听了徐远山这糙的不能再糙的话,忍不住在饭桌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而徐瑾瑜听着他爹的半调侃,半嘲笑的话语,沉默了一下,一脸真诚问道:
    “既然如此,那爹您离家多年,娘不在您身边,您……”
    徐瑾瑜欲言又止,徐远山顿时变了脸色,徐母也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徐远山:
    “芸娘!这,这这小子害我!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徐远山打回来,就发现媳妇跟脱胎换骨似的,既有记忆中的泼辣娇美,又多了几分世家夫人的小意温柔,简直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后悔自己回来的太晚了。
    是以,方才劝说大郎那话可是他发自肺腑的,没想到这小子不愧熟悉兵法,直接来了个声东击西!
    徐远山见状,挨了媳妇一下,龇牙咧嘴的提示道:
    “芸娘,方才不是在说大郎的事儿吗?咱们的事儿,回房了我与你细说可好?”
    徐母这才压下了火气,刮了徐远山一眼,这才笑眯眯的看向徐瑾瑜:
    “大郎,你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男女之间,是……那什么阴阳调和,左右明日你休沐,去看一眼也不打紧。
    而且,琬琬年纪都这么大了,你不会真要留琬琬一辈子吧?瑶瑶虽然还小,但也该相看起来了,否则京中的好人家都要被人挑完了。”
    徐母如是说着,徐瑾瑜看了一眼正静静吃饭,突然被叫到的长姐瞪大的一双美眸,急急道:
    “娘!我,我不着急的!”
    “你这丫头,娘知道你现在得了公主相助,手里富裕的不得了,可是咱们好好的姑娘,凭什么要让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
    明个这桃花宴,你就带着瑶瑶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便是没有瞧的上眼的,也应让他们知道,是咱们徐家的姑娘看不上他们,可不是他们挑咱们!”
    徐母这会儿说这话的时候,腰杆子那叫一个硬,这都是儿子给她的底气!
    年纪轻轻的二品大员,谁不眼热?
    当初她是真心想要留大妮在身边的,可是大郎短短时日朝挣了这么大的前程,她也能想要更多的东西来。
    而眼下,她想要儿女的人生不留遗憾。
    徐钰瑶听了这话,一脸纠结,徐瑾瑜见状不由扬了扬眉,他这个长姐素来在娘面前很是孝顺,娘说什么都会依从,可是今日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桃花宴作难起来了。
    只怕是,长姐已有意中人了。
    徐瑾瑜看着自家长姐,心里将长姐素日的接触对象都划拉了一遍,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登徒子,竟然连面儿都不闪,便将他家长姐勾去了!
    随后,徐瑾瑜也笑着道:
    “既然娘这么说,一个桃花宴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去就是了。”
    只是,徐瑾瑜这语气虽然平淡,可却已经带上了几分杀气。
    长姐只长他三岁,在现代还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呢,可却被一个不知名姓,不知面目的人吸引了。
    且那人若是诚心,又怎么会一直迟迟不曾上门提亲?
    徐瑾瑜越想越有种想要生撕了那人的心,随后他扒了一口饭,将杀气吞了下去。
    而最靠近徐瑾瑜的徐远山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纳罕道:
    “都已经进了四月,哪儿来的贼风,竟这么冷?”
    一旁的徐钰瑶闻言,不由笑嘻嘻道:
    “哪是什么贼风,是爹爹方才回来的急,又没有换衣服吧?”
    徐远山过后被成帝授予了京城巡防营统领,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大志向,一下值就往回跑,生怕自己又被差事拴住了似的。
    而徐母听了徐钰瑶这话,也不由柳眉一竖:
    “春寒料峭的,这冷风入了骨,等年岁大了可如何是好!一会儿我定要盯着你好好泡个热水澡!”
    “好好好,都听芸娘的!”
    徐远山有些心虚的说着,一旁的徐老婆子看到这一幕,咧开缺了一颗牙的嘴哈哈一笑:
    “该!就该让芸芸好好治治你!”
    而一旁的徐钰琬今日明显没有那么沉静,她犹豫嗫喏了一阵,终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而这也让徐瑾瑜确定,自己这两日对于家人的关注还是有些太少了,竟是被有些贼子趁虚而入了!
    这厢,徐瑾瑜一家和乐融融。
    而另一边,周府之中,周世耀趴在床上,哎呦呼痛个不停,他忍不住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一旁的被褥之上:
    “好个徐瑾瑜,趁本官不在,竟然用出了那等挑拨离间的毒计!”
    一旁的平州使司郎中闻言,只是垂下了眼帘,等周世耀发泄完了了怒气这才继续道:
    “徐尚书一入户部,便让李直得了面圣之权,自然惹的一干人眼红不已,他又不惜放下身段,于大人和林大人可不就上当了。
    不过,依下官之见,此事并不长久。徐尚书纵使有心抬举,可是不论他们走的再高,大人一声令下,他们还不是要像狗一样的爬回来吗?”
    周世耀听了这话,心里终于舒坦了点儿,他用手垫着头,恨声道:
    “此番都是那徐瑾瑜太过奸猾!他一个节度使,竟然随意翻看军中账册,郑二郎也是个蠢货,竟然听之任之!
    圣上那心也早就已经偏的没边儿了,竟然因为此事,让那魏家小子对本官动手!”
    周世耀又气又怒,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为大盛的付出都喂了狗,这会儿他用了好久才平息了怒火,这才恨恨道:
    “本官现如今只是暂避锋芒,待到本官回去,定然让他知道谋夺别人的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
    平州使司郎中静静的听着周世耀的话,等他说完,这才道:
    “大人英明,只不过,您此前吩咐下官守好之物,似乎被人动过了。”
    “谁,谁竟然如此胆大?!”
    周世耀忍不住惊起,随后直接疼的他重重的摔在了榻上,平州使司郎中有些犹豫道:
    “此事,于大人和林大人似乎都掺了一脚。据说,是为了给徐尚书出一份褚州赈灾的文书。”
    周世耀听了这话,背脊的那层冷汗才终于停止冒出,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外人所知。
    当年知道此事之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就是眼前的平州使司郎中,对于此事也一无所知,都是他虚惊一场。
    周世耀放松了身子,在榻上趴好,冷冷道:
    “传令下去,于林二人此后所有权利直接取消,本官倒要看看,他们对徐瑾瑜那小子没了用处,徐瑾瑜还会不会用他们!”
    吃了他那么多好处,现在看他一朝失势便想要倒戈,也要看他允不允!
    “是,大人。”
    周世耀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叮嘱道:
    “你的心思,本官都记得了。那徐瑾瑜能给的东西,本官也能给!你能为所动,很好。”
    平州使司郎中轻轻垂下眼帘,低声道:
    “大人,您谬赞了。”
    周世耀却哼笑一声,道:
    “本官的话,你受着便是,他日自有你的好处,回去后,你继续盯着户部,必要时可以找右侍郎周旋一二。”
    “右侍郎可信否?”
    “呈明此前数次曾在御前弹颏过徐瑾瑜,徐瑾瑜便是再如何大度,只怕也容不下。
    再说,他若是倒戈,徐瑾瑜只怕也不能尽信他,他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正好,本官病了这一场,也能好好看看户部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
    周世耀冷冷的说着,短短几日,他便失了两个左膀右臂,那徐瑾瑜还真是好手段!
    不过,他还能再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
    翌日,徐瑾瑜照常早起,一套太极打下来,然后就被徐母按着坐在了桌前,拿着几件新衣来回比划。
    “绯色不好,大郎日日着红袍,今日也如此只怕要让人以为大郎自持身份了。”
    “霜色虽然清雅,可却有些寡淡,不妥……”
    “秋香色深沉,倒是显得大郎肤白几分,可却不似少年人了。”
    徐母忍不住来来回回督促着徐瑾瑜换了一遍,等徐瑾瑜穿着一身竹青云锦春衫走出来的时候,众人不由呼吸一滞。
    “我倒是想起,大郎以前读书式也这般打扮,今日乍一看,却与此前大不相同。”
    可不是大不相同,此前徐瑾瑜年岁尚轻,竹青色让他身若修竹,更添几分文雅之气。
    可今日这身竹青云锦加身,少年抬眼看过来时,那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可其目光清冷如霜,高洁矜贵。
    如果说,此前徐瑾瑜是那春日的嫩竹,翠嫩如碧玉,那现在的徐瑾瑜,便是经历寒冬落雪后,振起笔挺的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