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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迷宫 第30节

      如果不是重逢,陈展星已经忘了陆姩。
    这时,他想起了初见的情景。
    陆姩穿着黛青的旗袍,和男朋友牵手,紧扣不放。她可能察觉到了陈力皓露骨的目光,半个身子藏在男朋友的身后。
    她的男朋友偶尔低头和她悄声耳语。
    她温柔回望,明晃晃的爱意,格外招人。
    那一抹温柔笑容,如今在她的脸上已经见不到了。哪怕她伪装得再美丽,眼睛里的那盏莹灯也亮不起来。
    只有那个男人才是她生命之重。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你要闻到什么时候?”彭安冷漠地打断了陈展星的回忆。
    “闻多几次就习惯了。”陈展星折起这封皱巴巴的信。
    彭安抽走那张纸,鼻子一吸:“太臭了。”
    陈展星又把信拿回来:“美丽又聪明的女人,才是宝贝。”
    彭安沉默。
    他不喜欢女人,尤其是毒蝎子。
    第25章
    但是,多荒诞。
    陆姩这次分到的是四人间。
    进去的第一天,一个短发女人上前拦住了她,轻蔑地问:“犯了什么事?”
    “杀人。”陆姩回答得非常自然。
    短发女人指指另外两个人,“我们都杀过。”语气稀松平常。
    陆姩明白了,这里住的都是凶犯。
    除了短发女人,另一个怯生生的,还有一个则沮丧叹气。
    这是各人各自的选择,陆姩很镇静,她现在只等魏飞滔的结局了。当天下午,她被带了出去问话。
    审问的巡捕是张均能。
    他一身制服,清隽挺拔,眉目如玉。见到她,他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陆姩捕捉到这一瞬,低头弯了弯嘴角。
    田仲撞了下张均能,悄声提醒说:“这是审讯室。”后半句没出口的是:请不要和犯人眉来眼去。
    “我知道。”张均能调整好状态,在椅子坐下。“陆姩。”这是他第一次以全名称呼她。
    她抬起头。
    田仲搓了搓左耳:“去年,你来报警的案子由吕恺结案。现在我们发现案情有疑点,将重新彻查此案。请你配合说明。”
    “是。”她直直看着张均能,“我需要时间慢慢陈述。”
    张均能低下头,握笔的手在纸上点了两下,留下一道浅浅的黑墨。他忽然说:“给她一杯温水。”
    田仲起身去外面倒水。
    陆姩略略仰头。审讯室,白灰墙,冷调光,无一不透出压抑。她闭了闭眼,听到田仲一声:“给,温水。”
    “谢谢。”她双手接过。
    “不客气。”田仲无声叹息。想也知道那段惨痛的遭遇是她最大的创伤,他们在这里聆听案情,何尝不是在给她伤口撒盐。
    陆姩喝了一小口水。水温刚刚好,润喉而不烫口。“一个陈年旧案,没有证据,你们如何翻案?”
    “陆姩。”张均能仍然低着头,那只笔在纸上画了几条横线,“你叙述一下案发经过。”
    她看他一眼,目光移到了水杯中:“好。”
    她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巡捕那么多年,张均能和田仲哪里猜不出案发情况。那些人全都不是善茬,她生理、心理承受的伤痛可想而知。
    陆姩说完,放下了杯子。
    “好了。”田仲严肃地说,“有问题我们会再来。”
    陆姩被戴上手铐,一步一步往里走。
    张均能看着她的背影。她身形清瘦,宽大的囚服显得空荡荡的。
    “走了。”田仲提醒说。
    张均能收回了目光。他明白她想借他的力量替她男朋友报仇。他为她做的,是一个巡捕本该做的。
    谈不上利用不利用。
    *
    陆姩被捕了。
    魏飞滔非常痛快,邀请彭安和陈展星过来寻欢作乐。
    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甩掉彼此的关系。
    魏飞滔让手下去安排,说:“女人嘛,找一个雏,要漂亮的。另外要一个酒量好的,装成傻白甜就行了。”
    漂亮的,给陈展星。
    傻白甜是彭安的喜好。
    这两个女人挑得极好。
    酒后的彭安,比较不排斥女人。这时,正有一个美女给他按摩肩背。他似是休息,半躺在沙发。
    茶几上的酒,空了半瓶。
    陈展星和衣衫不整的红衣女人亲了两下,问:“上哪找的这小美人?”
    “嘿嘿,你喜欢就好。”魏飞滔松了松领带,坐下了,“彭安呢,这女人不讨厌吧?”
    彭安睁开眼:“还好。”
    魏飞滔身边也坐了一个大美人,但他没什么心思:“我有个生意,想托二位帮个忙。”
    “什么生意?”陈展星心不在焉地问,他继续亲吻红衣女子的脸。
    彭安又闭目养神了:“哦。”
    陈展星吻着红衣女子的锁骨。
    红衣女子迷蒙地嘤咛一声。
    魏飞滔拿起酒杯,碰了碰陈展星的杯子:“这个事吧……”
    清脆的玻璃声拉不回陈展星的注意力。他用牙齿咬开红衣女子的肩带,沙哑地说:“像是雏子香。”
    魏飞滔重重地把酒杯放下:“女的先出去。”
    陈展星抬起头,凤眼细长,勾着酒兴和纵情:“嗯?”
    魏飞滔挥手:“有女人在,谈不成事。”
    女人们娇滴滴的应声,起身出去。
    陈展星问:“这美人不是给我的?”
    “是给你的。”魏飞滔抹了下脸,“允我五分钟说事。”
    陈展星的长臂横在沙发背:“你有什么事?”
    魏飞滔低了低嗓子:“我有一批钨砂,要出货。”
    彭安:“走私?”
    魏飞滔:“你说话就不中听。”
    彭安平静:“听说日军到处收购钨砂。你不会卖给日本人吧?”
    魏飞滔:“换个说法,我是去赚日本人的钱。”
    陈展星:“你爸不是和日本人势不两立吗?”
    “他是老古董,脑子转不过弯。能赚钱,我管他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魏飞滔笑,“拜托你俩出面打点打点。”
    彭安:“我没本事。”
    魏飞滔:“市政府秘书长的私人顾问,你谦虚了。”
    彭安推给陈展星:“公董局华人委员的儿子来头更大。”
    陈展星:“我不能插手这生意,风险高。”
    魏飞滔:“念在我们交情上,支支招。”
    彭安继续品酒,一声不响。
    陈展星静了片刻:“这样吧,我有一个出货的船运。”
    魏飞滔:“真的?”
    陈展星:“我有条件。”
    “说,只要别拿我的命就成。”魏飞滔咧嘴一笑。
    “要不了你的命。”陈展星坐直了,“我记得,去年五月,你在戏院拍了照片?”
    魏飞滔皱起眉:“你要这个干嘛?”
    陈展星盯着魏飞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把照片给我。”
    魏飞滔的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他忽然发现,久久欺压在他心头的危机感,不止来自陆姩,还来自彭安和陈展星。
    彭箴是彭安的亲弟,陈力皓是陈展星的堂弟。陆姩也许是他们的杀弟凶手。
    彭安、陈展星和陆姩……有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