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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特困生 第40节

      心里难免会因为这种没道理的迷信而神神叨叨,害怕有一件天大的坏事正在等着她。
    老天爷,她这种抗风险能力,是卫生纸不再打折都能对她产生严重影响的程度。
    过了购物高峰期,十几分钟才零星有一个客人,冬宁努力把那股莫名的心慌从脑袋里赶出去,掏出单词书来背。
    法语作为她英语之外的第二外语,现在用来生活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专业课的生僻词还是太多太多,每天都要重复这项工作,才能保证自己跟得上进度。
    她低头默读,神态专注认真,被身边另外两个同样是中国人的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夸奖,说要是自家的孩子有这么用功,那该有多好。
    其中一个阿姨道:“家里好大一部分收入都拿来给他请家教,咱们这样的家庭情况,能请家教老师的有几个?成绩还是那样,到时候申学校,拿什么去跟人家法国人竞争?”
    另一个阿姨也碎碎念着抱怨,原来是也请了家教。
    冬宁在乡音中默背法语单词,不免想到,家教原来真的不是穷人无法拥有的奢侈品。
    像她,也曾经有过。
    那时候盛誉对她的耐心,可能要多过后来她遇见的所有老师。
    即便他们大都温和,也对冬宁诸多赞赏。
    直到现在,冬宁想起盛誉,最常回忆的其中一段,都还是他刚转到十五中的那个学期,两个人由陌生到熟悉,在老师与学生的角色里停留的那段时间。
    当时,李淑琴被送去盛誉联系的疗养院,冬宁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轻松起来,变得跟其他的中学生一样,只剩下提高学习成绩这一项任务。
    那是盛誉为她营造出来的假象,不过冬宁自己也允许那个假象将她包围,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
    分开则是她最少回顾的。
    因为对任何人来说,分手都不可能算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悲剧有美感,可当它降临在具体某一个人的身上,它所带来的,大多是完完全全的掠夺和遗憾。
    更别说他们分开得并不体面。
    结束在亚超的收银工作,冬宁戴起兜帽,拿黑色粗线毛巾遮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匆匆下班。
    地铁只运营到凌晨一点,她每天晚上都走路回家。
    包里除了雨伞纸巾和漱口水,只带防狼喷雾和水果刀。
    多一欧都没有。
    可能是这种穷到极致的恶胆为她加持了一些幸运光环,至今,冬宁还没有在十五分钟的回家路上遇到过麻烦。
    新家有独立卫浴,但是配备的太阳能热水器的年纪,估计比冬宁还大,加上最近的天气原因,水温调到不冰的程度,也只能坚持五六分钟。
    冬宁冲完一个快澡,哆哆嗦嗦地围在被子里擦头发。
    明天一早要去新的兼职要求的酒店,她今天打算早点睡,就没把二手接来不署名只拿钱的翻译工作带到床上。
    紧紧裹在棉被里,还是手脚冰凉,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披着被子起身,拿摩卡壶煮了一大杯蜂蜜红茶——红茶是工作的亚超给的员工福利,蜂蜜是房东给的,重新回到床上,捧着保温杯小口喝完,才勉强温暖了肚腹,渐渐睡着。
    做了一夜噩梦,要发生坏事的预感愈发明显。
    第二天一早,冬宁起床洗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得像鬼的脸色,拿手用力拍了几下,为此达到有血色的效果。
    她搭最早的那班地铁出门,到蒙田大道时,也刚刚好卡着没迟到的点。
    这份兼职的报酬太丰厚,没得到的时候,冬宁也没有太想着,可当它近在手边,冬宁没办法不在乎。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打车,慌慌张张把工作证明给前台看,被温柔的前台小姐指引了要搭的电梯,连谢谢都说得匆忙。
    她跑得像一阵风,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恍惚听到有人发出类似“盛誉”的发音,但她下意识望出去的目光被电梯门上自己清晰的倒影截断。
    电梯上行,终点在25楼。
    作者有话说:
    作者:久别重逢
    冬宁:天大的坏事
    嘿嘿,没想到吧,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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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有的是人稀罕◎
    明确了自己在万圣节假期里的工作内容后,冬宁才
    后知后觉,之前来面试的人,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多。
    这是国内一个大热综艺的摄制组,来巴黎拍特辑。
    尽管招聘消息发得很隐秘,外包了好几层,仍然免不了有嘉宾的狂热粉丝嗅着味道追来。
    相比起来,翻译工作排在后面,保密协议需要签几十公分厚。
    冬宁猜测,她之所以在庞大的面试人群中拔尖获聘,当然主要靠她的法语功底,但也有在面试期间无意中表现出对国内娱乐圈零关注这一项为她加分。
    不过,说是零关注,对接完后,她被告知误打误撞来给做翻译助理的这位艺人,冬宁却是认识的。
    艺人名字叫姚殊桐,本名姚语桐,曾经是冬宁在宜城十五中的校友。
    读书时,姚语桐在高一入校的军训汇演上,就声名大噪。
    后来,她又以“舞蹈生中学习成绩最好的”和“成绩好的女生中最漂亮的”这两项扬名十五中。
    再后来,她放弃了舞蹈生中成绩最好的这项光环,中途辍学,没参加高考,去做了练习生。
    这个选择,在各方面都落后的宜城,算个非常时髦不走寻常路的选择。
    不过,冬宁和她同级不同班,教室所在的楼层也不一样,关系只是点头之交,加上那时候,冬宁被盛誉管着,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本人也并不是十分八卦的性格,而且,姚语桐离校也十分低调。
    要不是她在大雨里站在盛誉家楼下,摆出一副见不到盛誉就绝对不走的架势,冬宁肯定没有其他途径知道她的退学原因。
    很多时候,冬宁都觉得自己过去做过的很多事情都太混蛋,可回忆到这,她也发现了盛誉的一些混蛋之处:姚语桐淋着雨,他却在玻璃窗后面对冬宁说,冬宁不稀罕他,有的是人稀罕。
    高中之后,等冬宁再一次听到姚语桐的名字,已经过了很久,人和物都变了太多,她和盛誉分开了,姚语桐也如愿当上了大明星。
    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着,林佳乐在视频闲聊时告诉冬宁,曾经的同学姚语桐当了明星,演配角的电视剧爆了,姚语桐作为初出茅庐的年轻女演员,也跟着家喻户晓。
    视频的时候,林佳乐没注意到冬宁的神游,接着跟冬宁探讨,姚语桐为什么要改名的这个问题。
    好像很多人进入娱乐圈,都要改个名。
    两个字改成三个字,三个字改成两个字,实在不行,换姓的也有,好像是什么必不可少的入行仪式。
    好比他们老板,服务器一出问题,除了找业内大牛,神棍也必要来走一遭,有时候还要找上一年年会抽中奔驰s600的幸运儿来摸摸主机。
    冬宁只觉得她的贫嘴功夫日益见长。
    当时林佳乐总结:“殊字好像是有点大美女的味道,不过,现在我在电视上看见她,老还是想起她追盛誉那事儿,导致非常容易出戏。”
    不过,盛誉显然是聊天尴尬区,林佳乐自己也知道。
    噤声半秒钟后,她生硬地换了话题,问冬宁存好下个季度的房租没有,还说没有的话,一定要开口,虽然自己也囊中羞涩,但国内消费比起国外来真的还好,总不至于看着好友流落街头。
    眼下,冬宁把那份厚厚的劳动合约和保密协议从头到尾看完一遍,就用了半个多小时。
    从公章上看,甲方公司叫天郢演艺经纪有限公司,冬宁搜了一下,公司地址在京市,规模还挺大。
    看来,虽然招聘信息外包了一层又一层,但好在实际的劳动合同是跟真正的雇主签的,后续发生类似讨薪无门事件的概率不是太大,冬宁的顾虑就又少了一层。
    确认没问题后,她在乙方的位置签上自己的名字。
    负责接待她的工作人员在她细致看合同的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等冬宁签好后,把一式三份的合同给冬宁留下一份,公式化微笑道:
    “有微信吧?现在拉你进工作群,所有通知都会发在里面,没人闲聊,所以不要屏蔽群聊。”
    “拍摄从明天早上十点钟开始,尽量提前半小时到场地,注意衣服颜色不要太显眼,因为难免会入境——今天这样就不错,不过,再朴素一些会更好。”
    “也不用化妆,保持素颜,头发放下来,拍摄过程中不用看镜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站位,不能挡到艺人,他们活动,你随时保持在他们侧后方。”
    有关于冬宁除了翻译之外的个人表现,讲了十分钟还多。
    除了去年被学校的摄影小组拉去拍了些学校的宣传照以外,冬宁没参加过任何类似的拍摄。
    但不明觉厉,她并没有觉得这些要求龟毛,还随着对方的叮嘱一项项认真点头。
    来跟她对接的工作人员是男的,没说中文名,自我介绍时,只说让冬宁叫他manley。
    manley本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窄脸,细长眼睛,在亚洲人里算偏白的肤色,身材保持得不错,穿起文化衫和牛仔裤也不显得装嫩。
    接触下来,给冬宁的感觉还比较舒服。
    她喜欢公事公办的沟通方式,尤其是在这种被一个又一个短期兼职充满生活的状态下。
    交代好所有的细节,最后确认了一次冬宁在万圣节假期期间可以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manley将文件夹抱回胸前,又冲冬宁微笑了下,道:“可以了,工作期间的交通费和餐食都是可以报销的,餐费标准合同里有写,记得保留发票。”
    冬宁脸上也扬起一个笑,不过,这个笑与manley久经职场的程式化微笑不太相同。
    她确定自己得到了这份报酬丰厚的工作,今年冬天的靴子有了着落,还能畅饮整个万圣节期间的焦糖玛奇朵,要全糖的,且外带一包糖浆,所以笑得十分真心——大概是因为贫穷,大脑对糖浆的渴望远超孩童时期,有时候,冬宁半夜被冻醒,会爬起来在漆黑的房间里摸索自己从图书馆的咖啡角带回来的方糖,含一颗在嘴里,睡着得很快。这种时候,蛀牙的顾虑显然排在后一位。
    等冬宁鞠躬说完谢谢,身影消失在关闭的电梯门后,manley嘴角的微笑消失,脸色稍稍沉下来。
    旁观了这场对接的年轻女生也不太敢说话,早在看到冬宁的第一面就开始低着头尽力降低存在感,对之后要来的风雨,她也没什么不满之处。
    manley的语气还算平静:“人是你面的?”
    女生心中发紧,如实回答:“那天下午咱们刚到,我晕机严重,莹莹带我去医院挂水,是拜托小刘和月月一起面的。”
    “二面你也没去?”
    “……二面我也去挂水了。”
    面试的时候,对方是否早就清楚这是为明星做翻译,甚至对方有没有可能就是某位嘉宾的粉丝,这些问题当然要搞得十二万分清楚。
    但这些问题肯定不可能直接问,哪有直接问的。
    怎么问,怎么旁敲侧击,她都嘱咐得百分百到位,最后,就忘了这一条:翻译得是大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