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与容貌成正比，玉石般的质感，偏冷，而带笑的尾音又为这冷意中增添一抹缠绵，勾得棠月里整个人都变得酥酥麻麻。
    酒馆内唯一没有被狐狸迷惑的只有凤煌，看到棠月里的样子，他眼中冒火，狠狠往她手背一啄。
    【凤煌心情-1-1-1-1】。
    这心情掉的，像受到dot类技能攻击一样。
    棠月里一个激灵，忙应了声：“在！”
    要招待客人，还要安抚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心情的凤煌，棠月里有些手忙脚乱。
    阿芙萝连忙拿着菜单跑过去：“客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刚才招待姬墨招待得太失败了，所以这次表现得非常积极。
    “谢谢。”胡微酒接过菜单，微微垂眸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偶尔问几个问题，与人对视时双眸专注，仿佛不是在讨论食物，而是在品评笔墨丹青。
    阿芙萝身为魅魔，与狐狸精四舍五入算是同行了，却仍然被其蛊惑，目光落到他白皙修长的双手之上，逐渐放空。
    这美貌，真令魅魔羡慕。
    胡微酒笑道：“妹妹很漂亮。”
    阿芙萝猛地回神，一下子红了脸：“不不不我我我我……”她害羞得语无伦次了半天，最终低下头小声道，“谢谢……”
    “我不是安慰你。”胡微酒笑意更深，“以妹妹的姿容，定能让无数男人为你神魂颠倒。”
    “真的吗？”阿芙萝的眼睛亮起光，随即她想起自己从小因为长相而受尽欺负，姐姐们孤立她，族人们嘲笑她，母亲视她为耻辱，驱逐她……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阿芙萝低落地咬了咬唇，“都说我是魅……族中的耻辱，像我这种……”
    “那他们约莫是眼瞎心盲。”胡微酒勾起阿芙洛的下颌，细细端详片刻，变魔术般掏出一瓶瓶胭脂水粉。
    他为阿芙萝上妆。
    手法之熟练、之快速，令捏张脸就捏了好几个小时的棠月里自叹不如。
    完成后，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面小镜子：“看。”
    阿芙萝疑惑地接过镜子，看了一眼，睁大眼睛：“这是我？”
    棠月里也很惊讶。胡微酒从上妆到拿出镜子，前后不过两三分钟，阿芙萝给人的整个感觉都变了，明明五官依然是那个五官，说不出化了哪里，就从一个甜甜软软的女孩子变成了明艳的黑暗系小恶魔。
    棠月里：这是魔法吧！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震惊，胡微酒眼波飘过来：“老板想不想化？免费的。”
    棠月里点头，刚想说话，就又被凤煌啄了一口。
    棠月里：“……”
    棠月里：“不用了。”
    阿芙萝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呆问道：“我可以学吗？”
    “可以。”胡微酒颔首，然阿芙萝来不及高兴，她补了一句，“但不是现在。”
    他迅速又熟练地帮她卸去妆容，手指虚虚抚过阿芙萝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说：“以美貌诱之是下下之策，最强的猎手往往都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在我看来，妹妹，你本身的容貌才是最有利的。”
    阿芙萝似懂非懂：“猎物？”
    胡微酒说：“想学吗？”
    阿芙萝眼睛亮起来：“嗯嗯！”
    胡微酒笑得很狐狸：“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怎么让男人心甘情愿做你的狗。”
    阿芙萝：“姐姐！”
    胡微酒：“哎～”
    棠月里：“…………”你们的对话越来越危险了啊！
    凤煌瞥了眼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阿芙萝，实在不忍直视。
    他高冷地飞回自己的御座，嫌弃地评价：“笨蛋。”
    “有什么关系。”棠月里托腮，“能让一个社恐这么快放下心防，这位狐狸精还真厉害，或者该说，不愧是狐狸精。”
    只不过……看着两人越挨越近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阿芙萝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闪亮，棠月里叹了口气，唉，算了，就暂时不告诉阿芙萝真相了。
    从胡微酒翻看菜单开始，姬墨的视线也定在那里，他的关注点不在美人，而在那本菜单。
    “我能不能看看那个？”他颤抖着问吧台后的棠月里。
    棠月里从美人贴贴的美好画面里收回视线，说：“当然可以。”
    接过棠月里递来的视线，姬墨略显急切地把它翻开。
    光滑轻薄的载体、栩栩如生的画作、整洁端正的字迹……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法宝吗？姬墨双手控制不住地轻颤。他如果这个东西能够普及，那很多孤本将不会因为虫蛀而损毁，且它比简牍轻得多，更便于携带……
    姬墨竭力压抑住颤抖，小心翼翼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棠月里掌心向上指指菜单，说：“这道虾滑鱼片米粉是我们的招牌菜。”——现有料理中回体力回得最多的。
    姬墨的心思不在料理上，闻言他才看向棠月里指着的那道菜。
    虾、鱼、米他都能看懂，但合在一起的虾滑鱼片米粉就令人摸不着头脑了，还有，虾和鱼都带有浓郁的腥气，这两种食材放在一起能好吃吗？光是想象都觉得那股腥臭直冲脑门了。
    迟疑半晌，姬墨怀着英勇就义的决心说：“那就……来一碗吧。”
    “好嘞！”棠月里说，“请稍等。”
    棠月里转回吧台后面，背对姬墨，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从背包里拿出一碗虾滑鱼片米粉。
    姬墨偷瞄了几眼棠月里。
    他有点后悔了。
    准备料理的美丽女掌柜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怪异歌曲，另一桌两位姑娘在大声密谋“如何将男人驯为自己的狗”。
    难道说，开这家酒馆的其实不是神仙，而是妖怪？
    姬墨冷汗掉下来，眼前的馒头和“法宝”瞬间不香了，他害怕得吞了吞口水，攥紧了桌下的手。
    直到——
    “久等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端到面前。
    并没有想象中的腥臭味。
    反而是一股诱人的鲜香。
    “怎么了？”棠月里抬起头，见姬墨半张脸写着凝重，半张脸写着诧异，就像是变脸表演途中突然卡住了一样。她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姬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棠月里笑笑：“您要的虾滑鱼片米粉，请慢用。”
    姬墨舀了勺汤。
    汤汁奶白，米粉爽滑，鱼片切得很薄，肉质细嫩，入口即化，而虾滑则鲜嫩有弹性，一口咬下去，还有汤汁在味蕾上爆开来。
    这这这、竟然是用那腥臭无比的鱼和虾做的？姬墨从未想过鱼和虾能烹饪出如此美味的料理，正如他也没想到小麦能做出馒头一样。
    见他吃得香，胡微酒也觉得有点饿了，他停止了今天的授课，并约定下次继续，对阿芙萝说：“妹妹，我要一杯啤酒。”
    啤酒装在了饮水机旁的酒桶中，阿芙萝过去帮他盛了一杯。胡微酒举手道：“再给我来只烤鸡！”
    棠月里这里有鸡，但她没做过烤鸡。
    牧场里的那些小可爱是用来产蛋的，每天1个蛋，可以连续产7天，之后它们就不会再有产出，便可以发挥最后的余热——被制成料理端上餐桌了。
    虽说现在还没满7天，但既然客人提了要求，棠月里为了拿到任务奖励还是会尽量满足：“烤鸡的话可能要等比较久，我先去捉只鸡来。”
    “哎不用这么麻烦，我就要那只了！”胡微酒抬手一指。
    棠月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凤煌。
    凤煌跳起来，大怒：“你说谁是鸡！”
    胡微酒深嗅一口气：“嗯～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我还没进门就闻到了，太香了～”
    胡微酒冒着星星眼：“老板你这鸡养得真好，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很好吃！是不是有什么养鸡秘诀？”
    棠月里：“这个……”
    凤煌很想一口火焰招呼过去，但他忍住了，停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微酒，冷嗤道：“那你有没有闻到自己身上那股狐臭味？以为穿女装熏香料就能盖住你那身狐臭吗？下次出门前记得沐浴。”
    “真过分。”胡微酒走向棠月里，伸出手臂作势给她闻，“老板，你来评评理，我身上可有异味？”
    他还没靠近，凤煌便飞过来挡在棠月里身前。
    星火噼啪作响蓄势待发，凤煌警告道：“如果不想变成碳烤狐狸，就给我站住。”
    胡微酒勾手指挑衅道：“那你试试啊，我赌在那之前你会先变成烤鸡。”
    棠月里阻止两只大妖怪的小学鸡吵架行为：“胡先生，凤煌是这里的员工，并非食物，凤煌，你先冷——”
    “砰咚”！
    忽然一声巨响，打断了混乱的局面。
    棠月里、凤煌、胡微酒一齐看过去。
    姬墨站起来，凳子被他撞倒在地，咕噜噜滚了几滚。
    “说说说、说话了……”他看着凤煌，瞠目结舌，震惊异常。
    同一时间，又是“啪”的一声。
    阿芙萝端着的托盘掉落在地，酒水洒出来。
    “男男男男……你你你你你……”她看着胡微酒，瞳孔地震，露出姬墨的同款表情。
    第15章
    之后的时间，姬墨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只机械地将米粉一筷一筷送入口中，棠月里觉得他大概尝不出啥味道了。